盐城之事,不过是万千一角
自古以来的中国人,都好以古说事。人死曰尸,死的久了便成了古,于我国人而言,死乃是大事,甚至是另一种形式的生;而正因为死即是生,便可以拿来做许多故事。
为父报仇是儿子的义务,鞭仇人的尸体所以也是必然,伍子胥掘楚平王的墓,鞭尸三百,大约另一世界的芈弃疾也会感到痛苦。可见国人的信仰如此,两千年后,戴臂章的小子举着旗帜要打倒孔夫子,那自然是找不到尸体了,便只能去拆庙、毁像,叫他痛苦,这便是胜利。
行鞭尸之举的,大抵是恨古,缘它做了坏事,让我不痛快。此是反面,我国民间多数是尊古的,三拜九叩、俯首长泣,是要供奉起来的,曰:祖宗。
祖宗之法不可变!叩拜的人是不允许他人破坏的,然而祖宗也并未说不可变,全系叩拜人的一厢情愿,他心里知,他是与祖宗共用一个棺椁的;你有异议,便是掘我坟墓。因此“不足惧”,乃是掘人坟墓,王安石确乎犯了大忌。
在民间,祖宗是开口说话的;有人问如何这么做呀,答“祖宗说的”,祖宗说的、祖宗做的,那便是传统、是习俗,是不能违背的。然而墓中的祖宗并没有这么说,动辄奉行“祖宗说的”,大抵是别有用心;他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又想有所图,便想到这个噱头,而且竟然奏效。
太平天国的根基正在于此,当今民间也是如此;因此公媳要作“爬灰”表演,行强吻之举,大约是某人看中自己儿媳美貌,借“祖宗说的”,行猥亵之实。这倒的确有史可据,李氏玄宗皇帝乃是楷模也。
可见,“祖宗说的”遗毒不浅;文明之世,愚弱者众,以为传统习俗不可违,而一二龌龊之人逞其阴谋,以致贻笑天下。
国人的信仰,有用即可为。以古说事,以传统说事,拿祖宗的牌位作令牌,倘若用心险恶,掀了这牌位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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