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人生的记忆长河中,最让我魂牵梦萦的是在吉林长岭永胜公社义合一队四年的农村插队生活。如今虽已过去50年,但那个地方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那里的一草一木一事仍那样亲切,那样令人怀念。
去插队那年,我还不满17岁,告别父母家人时就像生死离别一样——他们看着我,是那样的不舍,那样的不放心。坐在奔驰的列车上,看着外面的景物在眼前掠过,我暗暗下决心,到农村一定要好好干,不能让他们担心,要让他们放心。可到了北大荒,一看这荒凉至极的光景,我的心里就受不了,更不用说后来那些吃的、住的,还有每天繁重的农活。
吉林农村一年只能种一季农作物,田多劳力少,天又亮得早,每天3点钟就被叫起来干活。那会儿年轻,正是能睡的时候,这个时候也只能咬咬牙一头坐起,胡乱地擦把脸就走,拿着锄头边走边挨着锄杆打瞌睡,到地头干活了才把瞌睡赶跑。
东北的一垅地很长,短的有几百米,长的则上千米。队长锄草一垅,我们也得锄草一垅,后面还有检查你锄草质量的副队长,你没锄干净就叫你回头重锄,就跟赛跑一样,任汗水往下滴,怕一擦就会被拉下。
中午没有休息时间,吃完饭就要去地里干活,大约到下午3点多钟才在地里休息一会,这时领头干活的就会派人挑担水让大家来喝。有时送水的人记得拿几个杯子还行,要是忘了拿就糟糕了,要喝只能攀着桶喝,大夏天的在地头干得大汗淋漓,大家口渴得都不行了。看着胡子拉碴的老农满头是汗滴把头伸到桶里喝水,想这桶里留下的不知是汗还是口水,可当时哪还管得了那些,因为实在太渴了!
干到傍晚七八点钟,我们回集体户休息,吃的就是玉米饼(大饼子)。饭后端来中午晒在院子里的一脸盆水(用打上来的井水太冷),洗完后躺在炕上是一天中最幸福的事儿了,真想闭上眼睛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夸张点说,就算死了也愿意。怕就怕天一亮,伴随着队长叫早声又要重新开始一天超负荷的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