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全面抗战爆发后,山东事务韩复榘为保一己私利,竟带着八万多山东军不顾一切地逃跑。他的这一不战而逃之举,不仅让国民党众人震惊,就连日方也未曾料到。
欣喜若狂的日寇迅速攻陷了邹县。凭借机械化作战的优势,他们至多三天便可杀到徐州。
实际上,山东地域广阔,韩复榘有人有枪,即便只是做做样子,也能坚持个十几天。
如此一来,第五战区司令官李宗仁完全可以腾出时间完成徐州会战的部署。但韩复榘的逃跑大大压缩了徐州会战中国军队的准备时间,此时一半的兵力还在路上。
更为关键的是,距离徐州一百多公里、进攻台儿庄的必经之路滕县无人防守。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宗仁立即向老蒋要人,但老蒋被日寇在其他战场牵制了大量部队,根本无法分出多余兵力。
正当李宗仁急得满嘴起泡、恨不得自己能撒豆成兵时,一个电话打到了他的徐州指挥部。
这个电话究竟是如何影响台儿庄战略部署的呢?在台儿庄战场上又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话说在李宗仁的徐州指挥部内,他的参谋长徐祖贻拿起电话,发现对方竟是老熟人白崇禧。白崇禧先是简要询问了第五战区的战况,接着便要求李宗仁亲自接电话。
李宗仁接过电话,便听到白崇禧在那头说道:“委员长让我问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困难,他一定尽量满足你。”
李宗仁长叹一口气:“还是那件事,滕县没有我军强力驻守部队,只要一支两到三万人的部队就行,至少在三天内赶到,否则日寇趁机突进,台儿庄和徐州都守不住。”
白崇禧笑着说:“我手上有这么一支部队,不过担心你不想要。” 一听说有兵可用,李宗仁大喜过望,却在听到是川军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了大半。
这支川军就是邓锡侯、孙震的 22 集团军。那时的川军在世人眼中形象不佳,他们吊儿郎当,背着老套筒,吸着老烟枪。
全国抗日后,四川王刘湘向老蒋请缨出战,于是三十万穿着草鞋的川兵奔赴前线杀敌。他们缺乏特种兵编制,武器装备落后,被称为 “叫花子军”。
川军一出川,多疑的老蒋担心刘湘势力扩大,便将川军一分为二,其中 22 集团军归了山西阎锡山。这支部队在山西与日寇打了四十天,损失惨重。太原沦陷后,22 集团军幸存部队在撤退时既没粮食又没棉衣,向阎锡山索要补给却遭到拒绝。
在饥寒交迫之际,川军遇到阎锡山的晋绥军仓库,一拥而上将吃的喝的抢掠一空。阎锡山本就埋怨川军没保住太原,这下更是气得跳脚。他向老蒋打报告,说川军抗日不利却扰民有余,坚决不要这支部队。
老蒋无奈,准备将 22 集团军调到山西附近第一战区的程潜处。程潜委婉地表示,第一战区补给困难,实在养不起川军,无法接收。
眼见被人嫌弃的川军毫无用武之地,即将回老家时,白崇禧便准备为川军和李宗仁牵线搭桥。
李宗仁听了白崇禧的提议,沉默片刻后便答应了,要求川军速速赶到山东,毕竟他实在太缺人了。
与此同时,川军上下都知道自己处处不讨喜,差点卷铺盖回家,如今得到第五战区李宗仁的收留,还能赶赴山东作战。众人在激动和感恩之余,憋着一口气,要让世人看看川军的血性,抗日不成功绝不活着回川。
事实上,22 集团军经山西一战,折损大半,名下的 41 军和 45 军全部兵力不过两万人,武器装备更是落后,他们拿着锈迹斑斑的川造步枪,每人二十发子弹,两个土制手榴弹。
李宗仁与邓锡侯、孙震会面了解情况后,马上拨给川军五百支最新的中正式步枪,同时还发放了大量子弹、手榴弹和一些迫击炮。
1938 年 3 月 10 日,因邓锡侯被调回川,孙震负责所有军事职务。他命令 122 师、364 旅、124 师、127 师进驻滕县,陈离负责指挥防守滕县,王铭章负责滕县守备并担任前方总指挥。
就这样士气高昂的 22 集团军开启了新征程。与此同时,日寇攻占邹县后,在向南推进过程中发现了滕县附近的川军,随即停止推进,等待后续部队。这又为台儿庄防御部署争取了时间。
3 月 14 日拂晓,滕县保卫战正式打响。进攻滕县的日寇是矶谷廉介第 10 师团,配备大炮七十多门,战车五十辆,辅助作战飞机四十架,装甲火车两列,共计四万人。
对日寇来说,围攻小滕县易如反掌,再加上韩复榘不战而逃的先例。所以他们只派出了约一万五千人为主力部队,但也有坦克、野炮、重型机枪等火力装备。
面对这样的装备,别说是川军,就是条件最好的中央军也难以相比。在日寇飞机的狂轰滥炸后,濑谷支队一万人全线进攻滕县外围阵地。
日寇炮火猛烈连续不断,川军的迫击炮发一下就得停一下,川造步枪射击时咔咔作响,子弹乱飞,根本无法击中敌人。川军只能背着步枪,拿着大刀和手榴弹,在日寇靠近阵地两百米时才能给其造成伤亡。
结果可想而知,外围战线的川军死伤大半,127 师周营官兵全部牺牲,他们用血肉之躯将日寇阻挡在防线前。
15 日,狡猾的濑谷启除了发动正面攻击外,还派部队从侧面迂回包抄滕县。在猛烈的攻势下,当天黄昏时分,经过飞机的又一轮狂轰滥炸,滕县外围阵地全部丢失,封锁线被撕开,日寇蜂拥而入,滕县危在旦夕。
此时城内可战斗的部队有两千五百人,加上县内警察保安团的五六百人,实际兵力不过三千人。一场悲壮的战斗就此奏响。
王铭章先将城外的 41 军全部调入城内,并传令全体官兵,与滕县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任何人不得出城,否则立即处死。
川军与日寇的生死之战发生在 17 日。这天天刚擦亮,日寇就以山炮、野炮向县城内猛攻,滕县城瞬间陷入火海。
由于防守东关的团长王麟带领两个营的兵力驻守东关,与日寇拼死肉搏,屡次击退敌人的攻击。
日寇无奈改变攻击方向,下午以榴弹重炮攻击南城墙,同时二三十架飞机集中轰炸南关。一个小时后,南城墙几乎被夷为平地,地面到处是川军战士的残肢断臂。
夕阳西下时,王铭章向孙震发出最后一封战情报告:“17 日晚,日寇大部队冲入城内,我等与敌作最后血战。” 发完后他砸毁电台,命令城内各部与敌军展开巷战。
他决定赶到西关车站组织残部与敌再战,没想到行至半路,突然遭到日寇猛烈火力袭击,王铭章腹部中弹倒地。卫兵将他扶起时,他已奄奄一息。
卫兵急忙取出云南白药想让王铭章服下,但他已无力张口,随即光荣殉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滕县内仅剩的几百名川军,在主将阵亡、到处都是日军的情况下仍继续作战,无一人缴械投降。
即使是重伤无法作战的士兵,也纷纷抱在一起,拉响手榴弹,他们宁可战死,宁可自尽,也不当俘虏,不做亡国奴。
直至 18 日中午,滕县才彻底沦陷。两万川军除了最后突围的二百余人外,其余全部阵亡。他们用生命为台儿庄、徐州战场争取了四天半的战备时间。
矶谷廉介师团从遍布川军尸首的滕县碾过,继续南下,18 日晚上攻陷临城。与此同时,第五战区也等来了援军,其中台儿庄的主力是孙连仲的第 2 集团军和汤恩伯的第 20 军团。
汤恩伯擅长运动战,李宗仁将外围正面战场的任务交给他。孙连仲的 2 集团军是老西北部队,擅长工事,他们进入台儿庄后将房屋加固,把一千多座房屋打造成碉堡。
然而,当时中国军队的单兵素质和武器装备与日寇相差甚远,所以台儿庄战役进行得十分艰难。
3 月 24 日,矶谷廉介师团逼近台儿庄,展开大举进攻。三天后,战斗进入最艰苦阶段,台儿庄东南处被攻破,中国守军伤亡惨重,台儿庄内无墙不饮弹,无土不沃血,形势严峻。
3 月 30 日,日寇又占领了台儿庄的西北角,这里是城内守军与城外联系的要道,若被封死,城内守军将陷入危险境地。
于是当天夜里,守城主将 31 师师长池峰城决定组织 57 人敢死队,力求全歼西北角日军,夺回阵地。敢死队出发前,池峰城拿出大洋准备重赏他们时,众成员却异口同声大喊:“我们连命都不要了,还要钱干什么?”
接着这 57 人换上日军军服,每人左臂缠上白毛巾为标志,手持长枪,身背大刀,腰上挂满手榴弹。他们分成六组,每组带着一架云梯,趁着夜色,在炮火声的掩护下,迅速摸入西门。
57 人跳出掩体后,见到日寇挥刀就砍,听到动静举枪就打。一小时后日寇丢下60名同伴身首异处,仓皇逃窜,57 名敢死队员仅剩 13 人,西北角阵地被成功夺回。
4 月 7 日,中国军队终于吹响了反攻号角,疲惫不堪、精神萎靡的日寇最终下令 “全线撤退”,至此 “台儿庄一战” 大捷。
据台儿庄战后统计,中国军队约 29 万人参战,伤亡 5 万人左右,其中 22 集团军、2 集团军、59 军和汤恩伯军团伤亡人数都在一万以上,而日军伤亡人数不到 1.2 万。
这样的战损比确实相差不少,而且事实上由于南北两线日军不断增兵,徐州战场的局势并没有完全得到扭转。
但是中国军队在台儿庄会战的胜利,迫使日军改变作战策略。要知道此前日寇侵华方针是 “速战速决”,甚至扬言 “三个月侵占中国”,他们采取从北向南的侵略路线。而我国的战略方针是持久消耗战。
日寇的作战策略改为从东向西后,敌我双方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台儿庄胜利暂时保住了徐州,使得沿海工厂有充分时间经武汉迁到大西南,完成武汉保卫战的部署。
也正因为武汉保卫战的充分部署,中国军队才能在武汉坚持抵抗四个半月,歼灭日寇二十多万人,进一步削弱了日军的兵力。
要知道,中国军队以前与日寇在华北、上海、南京等地会战中都是阵地防御战,无论是单兵素质、战斗素养还是武器装备都不如日军。
战士们前赴后继,以血肉之躯铸就城墙,却无法阻挡敌人前进的步伐,这种悲观绝望的情绪一直笼罩着全国人民。但台儿庄一战后,人们发现日寇并非不可战胜,全国上下抗日的决心和信心大增。
不仅如此,台儿庄的胜利也在国际社会上改变了对中日对抗前途的看法,提高了中国军队的声望,为日后争取外援创造了条件。就如同毛主席在《论持久战》中对台儿庄战役的评论:“大大沮丧了敌人的精神,振起我军士气,号召世界的声援。”
如今的山东半岛,齐鲁大地已经是焕发新生,欣欣向荣。台儿庄依旧还在当年的位置,仿佛在向后人诉说着昨日被历史赋予的荣光与哀荣。
让我们再次向革命英烈、抗日烈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他们为自己、为后人开创了最为珍贵的和平局面,他们的功绩将名垂千古。
小编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