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回的绿茶小白脸告诉我,
「驸马对你这么好,是为了夺你的皇位。」
我吓得连夜给周怀照写了退婚书,
「不好意思,本公主喜欢五十岁以上的男人,体贴会照顾人。」
没成想,绿茶才是为了皇位,想置我于死地的那个人。
周怀照不计前嫌帮我当了皇帝,
「别喜欢半死不死的老头了,再考虑考虑我?」
1.
夜里,我在顾如安的眼皮子底下,给驸马写退婚书。
我和周怀照相爱三年,年底就要成婚了。
可顾如安私下告诉我,
「很快周怀照就会让陛下给你请老师,他的目的是当你的老师,夺你的皇权。」
我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臣上一世死在他的剑下,如今是重活一回,往后要发生的事情,臣都知道...」
父皇年迈体弱,快到了退位的地步,却膝下无子。
朝廷内忧外患,想要皇权,就如同在刀尖上走。
可我还是不相信顾如安。
周怀照对我情真意切,他三言两语,就能往人身上泼脏水?
顾如安见我犹豫不定,拿起把刀插进自己的右手掌,
「右手掌权,臣愿一生辅佐公主,绝不掌权。」
我露出惧色,不禁动摇。
谁知道那天父皇上朝,周怀照真的上奏了!
「陛下当为公主择一良师,助她攥住皇权。」
顾如安一语成谶。
他连夜为我准备好纸笔,把毛笔放到我的手里,
「公主,大事面前,不可犹豫啊...」
每写一个字,我的手都微微颤抖。
该想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照他的性子,不管什么理由,他都能踢翻,让我安心和他在一起...
毛笔一落,我写道,
「不好意思,这婚事不必结了,本公主喜欢五十岁以上的男人,体贴会照顾人...」
2.
周怀照和顾如安都是父皇手下的丞相。
两人一个沉稳如松,一个手腕狠辣,在朝堂几年,斗的水火不容。
父皇无子,朝堂上多半人都不愿意我继承皇位,
「笑话!自古以来,岂有女子称帝的道理!」
「坏了老祖宗的规矩,怕是要天降大灾啊!」
「陛下无子,定远亲王的薛仁年纪正好,堪任大权!」
众臣霎时间跪了一地。
「臣恳请立薛仁为东宫太子!」
父皇颤抖的伸手指向他们,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定远亲王生性暴戾,手下有支天下最强的铁骑兵,他儿子嗜酒为命,脑子已经不太好了,让他掌权,无非变成有心人的傀儡。
真到那时,我和父皇唯有死路一条。
父皇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朕偏要请人为公主授课,助她成君!」
「谁来领命?」
我心乱如鼓,想起顾如安说过会帮我稳住局面...
顾如安和周怀照同时站了出来。
「臣愿领命!」
选良师的事情一时焦灼,父皇把我带到殿上,
「元姝,你自己来选...」
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
一个重生者,一个即将篡位者。
我又刚给周怀照写了退婚书。
...
「就顾如安吧。」我没犹豫。
周怀照眸光暗淡下来,
「陛下,江南水患已经死了三万人,臣愿自请南下治水。」
父皇大手一挥,「准了。」
4.
培养女子当储君,这事前所未有。
所有人都在朝我泼冷水,民间甚至编了许多骂我的民谣。
我常在桂花树下看兵书,一看就看到深夜,看累了不是想睡觉,只想哭。
顾如安温声软语的劝我别太辛苦。
我闻着他身上香香甜甜的气息,哭的更厉害了。
「我每天看书,从早读到晚,不是因为我有多认真...」
「是我真的记不住东西。」
我不会读书,只会打架。
我能把剑玩出花,却连三字经都背不全。
他笑笑,顺手把我冰凉的小手攥住,用掌心暖热,
「是臣讲的不够明白,下次改改方式。」
他太温柔了,我半句不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用麻烦,下次干脆别讲了...」
宫里明争暗斗,危机四伏,顾如安搬进宫里,守了我一年多,熬出了许多白发。
「公主,路途艰难,唯如安能帮你。」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三日后陛下驾崩,周怀照该来夺权了...」
如顾如安所言,父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撑了三日便撒手人寰。
我哭的眼睛肿了好多天。
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本来我还有周怀照,可是他想篡我的权,从前那么喜欢的人,变成了篡权的乱臣。
满国白绫,国丧号响飘出宫外。
我朝外边凝望。
周怀照该回来了。
5.
从皇陵回宫,大臣们把我堵在乾安殿里,说要商量立储君的事。
我坐在高位,看透了他们的龌龊心思。
「没什么好定的,先帝说了是我,就只能是我。」
薛仁进来了,满身酒气,逼近坐在高位的我。
「元姝,众望所归,这把龙椅该是我坐。」
那时我十九岁,满屋子的老狐狸虎视眈眈,我只能握住桌底的长剑,打算无路可走时杀出条血路。
「众望所归有什么用?你沾一下龙椅,我便让你少一根手指!」
顾如安提剑进来,他向来一身文人气,从不提剑。
如今却愿意闯进来,为我受千夫所指。
他没骗我。
真的来帮我了!
可周怀照也来了。
他带着私兵闯进挂满白幡的宫闱,冷冷的扫了顾如安一眼,轻蔑至极。
「皇宫重地,野狗也敢进来撒泼?」
重兵擒住大臣和薛仁,却被顾如安从后窗跑了。
周怀照手里攥着传国玉玺,洁白无瑕,是君王象征。
众人这才清楚的意识到。
他举兵反了。
6.
治好江南水患,周怀照还把当地几个贪官杀了。
贪官的头都挂在菜市场上,警惕当官者清明。
那些贪官都是定远亲王的人,没想到毒瘤生根,他的手已经伸的那么远了。
「我在江南日夜不休,忙着为你登基清扫障碍,你在忙什么?你忙着给我写退婚书?」
周怀照当着我的面把退婚书撕成碎片,眼里愠着怒气,
「几月不见,顾如安给你灌了多少迷魂药?」
他太累了,所有的积压情绪都爆发在这一刻。
可我也承受了很多,也有一肚子火没处发。
「顾如安是重生者,他说你要篡权,你做的所有事又正好和他说的对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好,顾如安说的都对,我明天就办登基大典,这个皇帝我当定了!」
他伸手一扬,漫天纸花落下来,我被淋了满身。
我眼眶红了一圈,
「看吧,你就是会抢我的权。」
「我不仅抢你的权,我还要把你关起来,免得又被什么小白脸洗脑。」
他赌气般把我关进后宫,传出口信,全城搜捕前朝余孽顾如安。
合身的龙袍穿到身上,周怀照每日更忙了。
...
但其实最忙的是我。
7.
御书房里坐满了大臣,在和周怀照商议国事。
北方的游牧民族日渐嚣张,总越境挑衅,满屋子大臣在给周怀照出谋划策。
迫于周怀照的淫威,他们每说完一句,都要战战兢兢的问我怎么看。
他们虽然问我,但都不想听我的意见。
朝廷最忌讳后宫干政,他们防贼一样防我。
我坐在周怀照的金椅上,进退两难。
我盘腿沉思,
「拿主意是你们的事,我只能坐着看...」
周怀照几乎所有事情都让我决定,奏折让我看,进言也让我听。
穿着锦绣罗裙的人坐在金椅上,身着龙袍的人却坐在大臣堆里,像个乖巧听客。
「这话不对。」
周怀照一字一句的提醒我,
「前朝公主,文韬武略,他们说他们的,但朕只听你的。」
「你不说话,朕就把顾如安请进水牢,问问他的意思?」
左一个前朝公主,右一个顾如安。
句句往人软肋上戳。
我忍住想把他头按在桌上当核桃敲的念头,清清嗓子,
「....定国初期,国本不稳,不应讨伐。」
「给他们点好处,稳住便是。」
「都听到没有?就按元姝说的办!」
周怀照又开始捧杀我,见我松了口气,他打起坏心思,
「朕最近少了个敲核桃的东西,阮公公,你想办法把顾如安杀了,抽根骨头出来,给朕敲核桃。」
...
不是。
你这核桃是非吃不可吗?...
8.
周怀照现在太可恶了!一点都没有从前可爱!
刚进朝时,他人微言轻,含蓄内敛。
那时我年纪小,馋他这副好皮囊,总在下朝时拦他的路。
「你亲我一口,我能让你官升三阶。」
他不理我,我依然缠他,「人生匆匆三万天,你亲我两天怎么了...?」
他依然不理。
「你母亲重病,又家中贫寒,升官能升俸禄,你便有钱给母亲治病了!」
他步子一顿,把我带到墙角,俯身吻了过来。
少年的吻缠绵深长,我没站稳,他搀住我的腰。
「臣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这就冒犯了?」
我装出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刚没感觉,你再冒犯一下我看看。」
我兑现承诺,让父皇把他在朝中的位置往前挪挪。
上朝的站位都是有讲究的,臣子位置越往前,官阶越重。
先皇被我磨没了脾气,朱笔一挥,把他提到最前排做丞相。
手里有权,周怀照的行事为人明显变了,他手腕强硬,在朝中挡了众多大臣的私心欲望。
父皇不算明君,本该坍塌的王朝,硬是被他又撑了八年。
他说多亏有我,母亲重病痊愈,在后院为母亲准备的棺材没派上用场。
大概是想报答恩情,前朝后宫斗得凶狠,后宫只剩我一个皇子,他用尽心思帮我活命。
我虽然救了他,也破了他的规制自己的那条线。
清冷的人一旦破戒,就会堕落成欲望之臣。
直到有次他亲我时把手伸进贴身内衬,我一夜成长,再也不敢见到好看的男人就非亲不可了。
9.
周怀照一登基,在江南的所作所为都被计入君子德行。
百姓官吏脏话骂的他耳朵都生茧子了。
他也不恼,废了江南每年祭河童,防水患的规矩,废了巫山里的阴婚民俗,还给朝廷大换血,满朝老者退了一半,换上了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他披着暴君的皮,做的却都是圣人的事。
这江山被他治的海晏河清。
可我还是得夺权啊!
皇家血脉对权势的争夺欲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像只蓄势待发的小野豹,找时机夺权。
周怀照气我的退婚书,想尽办法让我受辱,还对宫外放出传言,说我被日夜折磨,早已不成人样。
他抓不到顾如安,就想用流言引他自己上钩。
他还改良了牢狱刑罚。
牢狱如同地狱,种种酷刑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这和暴君有什么区别?」
我指着他的鼻子骂。
他笑笑,给我递了杯水,
「骂得好,朕就爱听你骂人。」
...
「怎么不骂了?不会骂了?朕教你。」
不是...
你骨头是不是不太好啊?贱骨头?
我嘴上骂他,但心里知道,他是想把前朝不听话的贪官都关进来,一来为民除害,二来杀鸡儆猴。
他手腕狠辣,我也不能在原地驻足。
为了不在朝堂大臣面前丢脸,为了夺权,我每天更用功的读书。
有天夜里,顾如安给我来信,
「上一世,周怀照加重了牢狱刑罚,公主被关在牢狱日日鞭笞,失血而死。这一世如安不会坐视不管,三日后便来救您。」
「元姝一生艰辛,幸有如安。」
我客客气气回完信,浑身皮都紧了起来。
这牢狱之灾竟然也有我的一份?
我把信纸往烛光下一照。
这纸不对。
这是定远亲王那一带特有的珊瑚笺。
...
顾如安是定远亲王的人!
10.
第二天,周怀照被满桌奏折烦的脑仁疼。
我一进门,正见他把奏折都扔到地上。
「把你们舌头都拔了!让你们那么多闲话!」
我没出声,顺手捡起一本。
不出所料,里边又是骂我的话。
只是这回骂的新颖。
他们说我既不是妃子,也不是皇后,更不是宫女,在后宫无名无份,还参与政事,有违国纲。
原来周怀照烦的是这个。
他当然不会给我一丁一点的权利,因为他也知道,但凡有权,我就能让他不得安生。
我笑了笑,文武百官虽然骂我,却也是在帮我。
顾如安和我约好的日子马上到了,能从宫里脱身也不是件坏事。
「让我出宫吧。」
我给周怀照出了个两全之策。
这样他就再不用为难,也不用怕我夺权。
谁知他说,「朕不准。」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让我做皇后?」
他抬眸一笑,「有何不可?」
?
怎么没按套路出牌呢我的哥。
文武百官骂我的奏折,不仅没把我赶出皇宫,还让我成了一国之母,坐拥六宫。
他们恨得牙痒痒,却都不上奏了,怕我再因祸得福。
有了皇后就会有嫔妃,朝臣不可能让我受独宠,很快就有个美人被送进宫里,美名其曰会点茶艺,能为皇帝斟茶。
周怀照好以整暇的抬起人家下巴,端详半天,
「不太好看,恐怕斟出来的茶也不香,送回家吧。」
不是你...
美人当场落泪,我坐在旁边小声提醒,「嘴别太毒,对人家姑娘好点。」
「对她好点,对你坏点?好啊,朕有求必应。」
周怀照又把她留下了,安排住在我宫里偏殿 。
啊?
那我怎么逃啊?
11.
到了约好的三天,顾如安从皇宫房梁飞进殿里,稳稳落在地上。
「公主,臣来晚了!」
他一抬头,见我和周怀照正在吃饭。
三人僵在原地。
连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我咳了两声,「如安...晚饭吃了没有?」
他不作声,周怀照手里的筷子像匕首一样插过来,他灵活躲开,筷子深深插进梁柱里,柱子裂了道缝。
周怀照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怎么不接住呢?没有筷子怎么吃饭?」
「不吃了,回家吃。」
顾如安他两步揽过我的腰肢,用轻功带我跳上外墙,我和他就这么消失在夜幕中。
侍卫要追,周怀照伸出只手,「不必追,骂顾如安一百遍奸佞她都不信,亲身遭一回就知道了。」
没想到外边街上依然热闹,夜市比早市还要繁华,我和他奔跑于行人之中,他突然站下来,对我行前朝大礼。
「公主在这稍等,臣去找人手接应。」
他腰间挂着定远亲王的调兵玉佩,我不禁吸了口冷气。
一块完玉,能调出天下最强的铁骑兵。
这块玉是世袭传的,也就是说,他就是定远亲王的长子薛仁,而那天在殿上逼我让位的薛仁,只是个赝品。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顾如安,不,薛仁重活一世,已经预料到先帝要传位于我,所以才处心积虑,想把我养成傀儡...
我竟然是他夺权的工具?
我孤零零的站在街上等他,满街的人都看向我,眼神不太友善。
「她就是前朝公主?那个狗皇帝的女儿?」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皇宫混不下去逃出来了啊。」
「....」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大片的烂叶菜和臭鸡蛋都砸到我的身上。
「那个狗皇帝的女儿!就该死!」
「养出那么多贪官污吏!真该死!」
「砸她,砸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