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春节,杨瀚的父亲杨拯民把全家人都召集起来,说他有必要把杨家的历史说出来。杨拯民眼含热泪地说了3个小时,5个子女都安静地倾听着,等他讲完后,子女们都被祖父的事迹所打动。那一年,杨瀚14岁。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了杨虎城是谁,也是第一次了解了西安事变。
杨瀚记得,从他有记忆起,家里正前方的桌子上就摆着一个戴眼镜穿西装的男子的照片。他那时看到大人们向这个照片鞠躬,他站在第一排,也跟着鞠躬。如今,他知道了,照片里的人是他祖父杨虎城,原名“杨虎臣”。每年在西安都会举行这个祭奠仪式,一直持续到特殊年代。那会儿,杨瀚想参加红卫兵,被要求查三代。
杨瀚不清楚自己的家世,便回家问母亲。母亲告诉他:木匠。原来,杨虎城的父亲就曾是一名反过清朝封建统治的木匠。当春节那天从父亲那里,得知了祖父伟大革命事迹后,杨瀚就开启了对祖父的研究。之后,杨瀚专门给两任国民党主席写了信,要求为他祖父平反。后来如何了?
周总理曾对杨振民讲,“西安事变”杀掉蒋介石,结果未必坏杨瀚查阅了很多史料,最终还原了当年“西安事变”的真实情况。他讲,西安事变的主角是杨虎城。主意是杨提出来的,还有发动的过程,都是杨做的。从1935年10月起,到西安事变发生的当月,杨虎城曾向张学良三次进言,希望张对蒋有所行动。
最后一次是1936年12月,张学良飞抵洛阳,向正坐镇洛阳策划“剿共”的蒋介石进言,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并要求释放上海救国会七君子。结果遭到了蒋介石的严词拒绝。此时,张学良心情苦闷,找到杨虎城,问他是否有高策,可以停止抗日,敦促蒋介石抗日?
杨虎城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张学良是否真有抗日决心?当听到张学良的肺腑之言后,遂提出可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那时,杨虎城也想到了后果。他表示这回事情,政治上是成功的,军事上可能失败。抗日主张会得到全国人民的同情,只是在军事上,十七路军处在蒋介石大军的钳制下,一旦打起仗来,是不利的。
杨瀚说,他祖父那时就很注重老百姓的力量了。有人问杨虎城,捉了老蒋,其他实力派不响应怎么办?杨虎城很有信心,若得不到实力派响应,大不了单独干。他们干的是老百姓愿意干的事,老百姓一定会响应的。相比下来,老百姓的力量可比任何实力派都大得多。
12月23日至24日,张、杨、周恩来和宋子文、宋美龄签署了停止内战、停止“剿共”、一致抗日等六项协议。24日晚,蒋介石见了周恩来表示答应以人格保证接受六项协议。但是,蒋介石不签字。六项协议定下后,张学良就主张把蒋介石送回南京,杨虎城不同意这么简单地放,觉得放得不明不白。杨虎城当时说:“蒋介石的人格是不可靠的。”为此,两人大吵一架。而张学良吵完架就告诉了宋子文。25日,张学良留下手令就陪同蒋介石飞回了洛阳。
1966年,周总理曾对杨瀚的父亲杨振民说:“有人问我,‘西安事变’时如果把蒋介石杀掉会怎么样?我看也不过是日本人早打进来,革命力量早发展,抗日战争也许早胜利,结果未必坏。”26日,蒋介石抵达南京,扣留了张学良。
杨瀚给两任国民党主席写信,要求为祖父平反1937年3月,蒋介石托人给杨虎城带话,说他病好了,愿与杨虎城见面,期望杨能主动去见他。数天后,杨虎城去杭州见了蒋介石。蒋介石表示,事变中,他的部下对杨虎城有不满情绪,一时间转变不过来,若杨虎城继续任职,部下们在情感上有些不便。蒋的想法是,想让杨虎城用公费先去欧美参观一个时期,回来再任职。
杨虎城虽然答应了下来,但心里是不想走的。于是只好采取了同意出国但不急于出国,尽量拖延时间的策略。但随后蒋介石不断催促他尽早出行,4月30日公开免去了他的军政职务,让他出洋考察军事。杨瀚分析,对于他祖父的出国,他认为那是蒋介石的“流放”行为。因为杨虎城在陕西的影响力太大,让他出去就等于隔断了他和根据地的联系,铲除了他在陕西各方面的影响。
“出差”期间,杨虎城得知了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于是,他急迫要求回国。同年11月26日,杨虎城一行人到了香港。次日,宋子文专程到港来见杨虎城。2天后,蒋介石去电给杨虎城,说派戴笠迎接,到南昌相见。结果,杨虎城到了南昌,就被戴笠秘密逮捕完全失去了自由。
1938年1月,杨虎城的夫人谢葆真带着儿子杨拯中去了南昌,结果一到南昌,也被扣留了。半年后,才让他们母子和杨虎城相聚。此后,杨虎城一家就被“软禁”起来。在李宗仁代行“总统”后,曾指示顾祝同释放拘押的张、杨二人,但蒋介石不同意。
1949年8月,蒋介石飞抵重庆召开会议,决定要在重庆把杨虎城和其秘书两家六人秘密杀掉。9月6日午夜,56岁的杨虎城被害,同时被害的还有其子杨拯中,女儿杨拯国,秘书宋绮云夫妇,其子宋振中,副官阎继明,警卫员张醒民8人。
杨瀚觉得,蒋介石杀了杨虎城多少有些复仇的意思。后来,毛人凤对沈醉谈起此事时说,“老头子”对于这件事干得如此干净利落,很感满意。其实,蒋介石杀杨虎城,一方面是泄私恨,一方面也是立威,以此来遏制当时部下对他的背叛潮。
杨瀚研究祖父几十年,觉得有必要给祖父讨一个说法。于是,2005年5月,杨虎城之孙杨瀚给国民党主席连战写信:
“杨虎城,我的祖父,中国国民党党员,他一生信仰三民主义……没有罪名,没有审判,就这样被秘密处决,殃及子女部属,岂有天理?岂能为党纪国法所容……今天,连主席荣归故里,国共合作大门重开……你应为杨虎城同志平反昭雪。”
可惜,信寄出去以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回音。后来,只听说国民党会在党内公开杨虎城的签名和照片,仅此而已。
2006年1月,杨瀚又给马英九写了一封信:
“……希望中国国民党为杨虎城将军平反昭雪的事情做好、做彻底(贵党应以文字形式对杨的爱国思想作出评价;对被非法长期监禁,遭到残杀并殃及子女的行为作出交代与道歉)……写信给您,希望您站在国家民族的立场,以21世纪政治家的魄力推动为杨虎城将军平反……”
信发出去以后,国民党一直没有回复。马当时提出一个疑问,是否是蒋介石下令杀害杨虎城?杨瀚认为,杨虎城的被害,无疑是蒋介石下令的。1947年,杨虎城得胆结石做手术,住院期间,保密局给蒋介石有三份电报,就连体温都给蒋介石专报,对于这样的人,保密局要处理,不可能不给蒋介石通报的。“
参考资料:《杨虎城大传——杨虎城,等待平反》、《杨虎城将军之孙致连战马英九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