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唐二人为世子和王妃都开了药方,又交代了一些要点后就拜辞出来,乘了轿马回船。国王命大臣前来相送。翻译带人把银子送来。多九公仍要推辞,翻译哪肯依。
林之洋道:“国王既实意送来,想来九公也实意要收的。与其学那俗态,半推半就,耽搁工夫;据俺主意,不如从实收了,倒也爽快。”多九公只得道谢收下。
翻译见状又向三人打躬道:“小子有个小女,乳名兰音,现年十四岁。自从幼年患了肚腹膨胀之病,服药无数总未见好。近日又重,求大贤一看。”
九公听说,忙问小女在哪?翻译说已命小女乘舆等在外面。求九公诊视,看有无希望?倘能救其一命,真是恩同再造!说完便吩咐仆人带小姐进来。
不多时,有个老嬷,搀着兰音进舱,向众人拜了,然后一齐归座。
多九公看那女子,生得蛾眉杏目,十分清秀,只是面带青黄,腹胀如鼓,看了多时,摸不着是何病症,只管呆呆发愣。
唐敖见九公愣在那里,忙接过道:“敝友素日不专女科。小弟虽不知医,恰好祖上传有秘方,专治小儿肚腹膨胀。令爱此病,是近日染的?还是自幼染的?”
谁知翻译也愣在那里直视唐敖,唐敖又说:“若是近日染的。恐有无癸不调等症,不敢冒昧用药;如系自幼染的,尚可代为医治。”翻译忙道:“五六岁时染的,已七八年了。”
唐敖说既是五六岁染的,此系幼年停食不化,日久变为虫积,以致膨胀。接着又问都用过什么药,可服过杀虫药。翻译摇头说只服过山楂、枳实、大黄之类。
唐敖道:“今日幸遇小弟,也是令爱病要痊,我家祖传秘方,只用雷丸、使君子二味,不过五六剂就好。”说完提笔开方。
吕氏将女子请进内舱献茶。此女自幼跟着父亲学会三十六国番语,与婉如一见如故,言谈间十分相投。
唐敖把药方递给通使道:“小弟这个药方,用雷丸伍钱同苍术贰钱煮熟,将苍术去了,只用雷丸去皮炒干。每日两次。”翻译收了药方,十分欢喜,再三拜谢,带兰音辞别而去。
多九公忽然想起问林之洋的鸟如何。林之洋说:“亏九公把世子医好,鸟儿才卖出,可恨那个‘义仆’要扣半价才肯付银。请多、唐同去说说,少扣几分他做东请客。”
三人一齐上岸,到了官宦人家。林之洋把那小厮唤出,同他讨价。小厮拿出一封银子,仍是半价。唐敖道:“我们卖货,诸事劳动,自应重谢;但何至要分一半?未免太过了!”
小厮回答几句,唐敖不懂。忽听多九公放开喉音,唧唧呱呱,大声喊叫。小厮吓得只管打躬,随即进内,又取出一封银子。
多九公打开,取出两锭,付给小厮,其余交给林之洋。三人旧路返回。
看看走出远了,唐敖问九公同小厮喊叫什么他那么害怕。多九公说: “跟他讲理,他不听就说他私透消息,增价伙骗主人。他恐主人听见,急急将银子取出。”
三人说着话回到船上,正要开船,谁知翻译忽又带着女儿,也不命人通报,匆匆忙忙,哭着走进舱来。唐敖见这光景,只当药用错了,吓得惊疑不止。
翻译满眼垂泪,向唐敖下拜道:“求大贤救我父女俩命!”唐敖吓得忙还礼道:“两位请起!为何行此大礼?”
翻译扶兰音起来。原来雷丸、使君子此处历来不产,虽出重金也没买到,问当地行医家也不知,翻译因女儿这病纠缠年久,得这个秘方以为病可痊愈。听说买不到药惊慌失措。
翻译说着,忍不住又下拜:“特带小女赶来。幸喜大贤尚未开船,想是她绝处逢生,求大贤将此药见赐两服,或另赐妙方。倘得身安,定以千金奉谢,决不食言。”
唐敖听了稍松一口气,说他若有药早赠送了,何须千金呢。无奈身边没带来,也不会开方。细推兰音的病源,就虫积,非雷丸、使君子不能见功效;就是有良方,也难见效。
翻译听了,默默无言,呆呆发愣。兰音听唐敖说别无良方,不觉放声大哭,十分悲切。众人听着莫不摇头叹息。
翻译在旁边扶着她,也是满面愁容,只管搔头。兰音越哭越觉心伤。婉如把兰音请入内舱,再三劝解,这才止悲。
停了多时,翻译不便久坐,因命乳母告知兰音,一同回去。兰音听见要回去,复又大放悲声,跪在唐敖面前,只求救命。
唐敖命乳母搀起,再三安慰。劝她回去好好将养,将来自然痊愈。兰音哪肯动身,啼哭不止。哭了多时,因久病身弱,忽然晕倒,人事不知,乳母极力解救,这才苏醒。
翻译见女儿这般光景,明知凶多吉少,只急得连连顿足,泪落不止。左思右想,踌躇多时,向仆人耳边交代了几句,仆人连连点头。
翻译交代完来到唐敖面前跪下忽然道:“大贤在上。今我父女俩命皆悬大贤之手,若肯发慈心,我父女就可超生了。”唐敖忙搀起道:“尊驾言重,尚求明示。倘可为力,岂肯袖手!
翻译站起,叹了口气,原来有异人曾言,兰音必须投奔外邦方可消灾去病,如遇唐氏仙人更能长年。想想兰音无母,自己业已六旬,女儿的病百医无效,因此他做一个决定。
翻译决定让兰音认唐敖为义父,将兰音作为义女带回天朝。倘得病痊,等兰音长大,求唐敖代为婚配,完其终身,他生生世世,永感不忘!
翻译一席话,说得唐敖心里面发酸,一时无言以对。翻译以为唐敖不肯定,又说:“如大贤不肯带去,这里缺医少药,一年半载,她必命归黄泉路。若再睹其去世,我也不能活了。”
说完,不觉大哭。兰音在听着更是嚎啕不止,满船人无不怜悯。
林之洋道:“妹夫素日最喜做好事,如今这样现成好事,你若不应承,俺替你应承了。”又回头向翻译道:“你舍得令爱让俺带去,俺们就替你带去,把病治好,顺便带来还你。”
兰音向翻译垂泪道:“父亲说哪里话来!母亲既已去世,父亲跟前别无儿女,女儿何能抛撇远去?今虽抱病,不能侍奉,但父女还能团聚,岂可分为两处!”
翻译道:“话虽如此,吾儿之病,若不投他邦,少不得一死!此时父女远别,虽是下策,吾女倘能病好,便中寄我一信,为父自然心安。吾儿依我,方为孝女。”
翻译见女儿仍然犹豫不舍,于是狠狠心说道:“为父主意已定,不必犹疑,就拜大贤为父。”说完,携兰音向唐敖叩拜,认为义父,并拜多、林及吕氏诸人。
翻译与唐敖行礼,再再谆托。唐敖还礼道:“尊驾以儿女大事相托,小弟怎敢不尽心?诚恐效劳不周,有负所托,所托令爱姻事,当尽心酌办,以报知己,幸无挂怀!”
这时翻译吩咐那位仆人取了银子送来。翻译道:“这是白银一千,内有五百,乃小弟微敬,其余五百,为小女药饵及婚嫁费用。衣服首饰,小弟均已备办。”众仆人抬了八只皮箱上来。
唐敖说衣物已预备就带着,银子不必带;翻译道:“我家有薄田,足可度日。大贤带去我才心安。”多九公也说大人多赠银两,爱女之意,带着等兰音婚嫁,多办妆奁也是一样。
唐敖连连点头,即命来人将银装入箱内,抬进后舱。父女洒泪而别。兰音从此呼吕氏为舅母,呼婉如为表姐;带着乳母,就与婉如一同居住。
众人收拾开船。多九公要到后面看舵,唐敖道:“九公那位高徒向来看舵甚好,何必自去?难道不看字母吗?”多九公笑道:“我倒忘了。”
三人翻来覆去,看了多时,丝毫不懂。林之洋道:“他这许多圈儿,含着甚么机关?大约他怕俺们学会,故意弄这迷团骗俺们的!”
唐敖道:“他为一国之主,岂有骗人之理?据小弟看来:他这张、真、中、珠···十一字,内中必藏奥妙。他若有心骗人,何不写许多难字,为何单写这十一字?其中必有道理!”
多九公道:“我们何不问问枝小姐?她生长于国,必是知音的。”林之洋把婉如、兰音唤出,细细询问:“谁知兰音因自幼多病,虽读过见年书,并未学过音韵?”
三人听了,不觉兴致索然,只得暂且搁起。过了几时,到了智佳国。林之洋上岸卖货,唐敖同多九公上岸寻找雷丸、使君子,此处也无此药。
后来访到邻国贩货人家,费了若干唇舌,送了许多药资,才买了一料,随即炮制。一连三日,兰音共吃了六服,打下许多虫来,登时腹消病愈,饮食陡长,与好人一样。
唐敖欢喜非常,因同多、林二人商议道:“通使跟前别无儿女,此女病既脱体,又常思亲;好在此地离歧舌不远,莫若送他回去骨肉团圆,岂不是件好事!”二人都以为然。
兰音闻知甚喜。林之洋道:“这里卖货还有耽搁。据俺主意:索性把她送去,俺们再到智佳卖货也好。”唐敖道:“如此更妙。”随即开船。
走了几日,这日刚到歧舌交界,兰音忽然霍乱呕吐不止;吐到后来,竟人事不知,满口谵语,十分沉重。林之洋猜兰音是个‘离乡病’。唐敖不解。林之洋说一经患病,离本乡就好。
林之洋说这是他诌的,但她父说她须投奔外邦方能有命。果然到了智佳病就好了,要送她回来就患怪症。不是生成离乡命吗?”即命水手掉转船头,返回智佳。
刚出歧舌交界,兰音之病果然痊愈。兰音闻知这个细节,只好把思亲之心,暂且收了。
唐敖在船无事,又同多、林二人观看字母,揣摩多时。唐敖道:“古人云:‘书读千遍,其义自见。’我们既不懂得,何不将这十一字读得烂熟?少不得嚼些滋味出来。”
多九公很是赞同唐敖见解,并说字句不多,闲着无事,借此也可消遣。先读两日看看怎样。又将这十一字分成首句四字,次句四字,末句三字。分完后问唐、林可好。
林之洋道:“句子越短越对俺心路,两字一句俺更欢喜。就请九公教俺几遍,俺好照着读去。”多九公告诉他明明白白。两人读到夜晚,各去安歇。
林之洋惟恐他们学会,自已不会,被人耻笑;把这十一字高声朗诵,加念咒一般,足足读了一夜。
次日,三人又聚一处,讲来讲去,仍是不懂。多九公道:“枝小姐既不晓得音韵,我想婉如侄女最心灵,或者教她几遍,她能领略,也未可知。”
林之洋将婉如唤出,兰音也出来,唐敖把这缘故说了,婉如也把“张真中珠”读了两遍,拿着那张字母同兰音看了多时。
兰音猛然说道:“寄父请看上面第六行‘商’字,若照‘张真中珠’一例读去,岂非‘商申桩书’吗?”唐、多二人听了,茫然不解。林之洋却点点头。
唐敖不解,林之洋说‘商申桩书,,细听很有意味。转问兰音是否懂音韵。兰音道: “甥女何尝见过韵书。想是连日听舅舅时常读,听熟了吧,我也不知此句从何而来。”
多九公道:“请教小姐:若照‘张夏中珠’,那个‘香’字怎样读?”兰音正要回答。林之洋道:“据俺看来:是‘香欣胸虚’。”兰音道:“舅舅说的是。
唐敖道:“九公不必谈了。俗语说的:‘熟能生巧’舅兄昨日读了一夜,他已嚼出此中意味,且连寄女也听会了,所以随问随答。我们也只有熟读,自然也就会了。”
多九公连连点头。两人复又读了多时,唐敖不觉点头道:“此时我也有点意思了。”林之洋道:“妹夫果真领会?俺考你一考。”考了几个字唐敖都答上了,婉如也答上。
多九公听了,看着只管发愣。想了多时,忽然冷笑道:“老夫晓得了:你们在歧舌国不知怎样骗了一部韵书,夜间暗暗读熟,此时却来作弄老夫。这如何使得,快些取出给我看看!”
林之洋道:“俺们何曾见过甚么韵书。如欺九公,教俺日后遇见黑女,也像你们那样受罪。”多九公道:“既无韵书,为何你们说的,老夫都不懂呢?”
唐敖道: “其实并无韵书,我现在讲不清道理,九公就熟读这“张真中珠,就知这其中韵味,多九公没法,只得高声朗读起来。”
九公读了多时,忽听婉如问道:“请问姑夫:若照‘张真中珠’,‘方’字怎样读?”唐敖道:“若论‘方’字···”话未说完,多九公接道:“自然是‘方分风夫’了。”
唐敖拍手笑道: “如今九公可明白了。这,方分风夫,四字,难道九公也从甚么韵书看出么?”多九公不觉点头道:“原来读熟却有这些好处。”大家彼此又问几句,都是对答如流。
林之洋道:“俺们只读得张、真、中、珠··十一字,怎么忽然生出许多文法?是甚缘故?”唐敖道:“即如五声‘通、同、桶、痛、秃’之类,只要略明大义,其余即可类推吧。”
大家糊里糊涂把字母学会了,觉得很奇;兰音和婉如没习学也听会了,可谓奇而又奇。研究完张、真、中、珠···十一字,又研究起下面的许多小字,不知是何机关。
兰音猜测大约是反切,还举了几个例子,林之洋扯到空谷传音,说是故典,说罢,用手拍了十二拍;略停一停,又拍一拍;少停,又拍四拍。唐、多二人听了茫然不解。
婉如听出她爹爹拍的是个‘放’字。林之洋听了,喜得眉开眼笑,不住点头道:“将来再到黑齿,倘遇国母再考才女,俺将女儿送去,怕不夺个头名状元回来?”
唐敖道:“请教侄女:何以见得是个‘放’字?”婉如讲了阴、阳、上、下、入五声的顺序,唐敖说古人讲韵学,说是天籁,果然不错。今日学会反切,也不枉在歧舌辛苦一场。
这日到了智佳国,正是中秋佳节,众水手都要饮酒过节,把船早早停泊。
唐敖因此处风景语言与君子国相仿,约了多、林二人要看此地过节是何光景。又听说此地素精筹算,要去访访来历。
不多时,进了城,只听炮竹声喧,市中摆列许多花灯,作买作卖,人声喧哗,极真热闹。林之洋道:“看这花灯,倒像俺们元宵节了。”
多九公也觉奇怪,于是找人询问。原来此处正月冷,过年无趣,改在八月天高气爽、不冷不热季节过年,因此八月初一日改为元旦,中秋改为上元。此时正是元宵佳节,所以热闹。
三人观看花灯,顺便访问素精筹算的人。访来访去,虽有几人都不精。只有一个姓米的精于此技又往天朝投奔亲戚去了。他们又四处访问。
三人访了多时,忽见一家门上贴着一个纸条,上写“春社候教”。唐敖不觉欢喜道:“此地有灯谜,我们何不进去一看?或者机缘凑巧,遇见善晓筹算之人,也未可知。
三人一齐举步刚进大门,那一门上贴着“学馆”两个大字,唐、多二人不觉吃了一惊,想退又舍不得灯谜。林之洋让他们只管进去。
二人只得跟着到了厅堂,见壁上贴着各色纸条,上面写着无数灯谜,两旁围着多人在那里观看,又见个个装中素服、斯文一脉,并且都是白发老翁,这才略略放心。
主人让坐。三人进前细看,只见内有一条,写署:“万国咸宁”,打《孟子》六字,赠万寿香一束。多九公猜“天下之民举安”。老者应道:“老丈猜的不错。”于是把纸条同赠物送来。
多九公不要赠物,老者道:“承老丈高兴赐教,些许微物,不过略助雅兴,敝处历来猜谜都是如此。秀才人情,休要见笑。”多九公连道:“岂敢!··”把香收了。
唐敖看“分明眼底人千里”,打个国名,就问:“可是‘深目’?”老者点头道:“也把赠物送来。”旁边看的人齐声赞道:“以‘千里’刻划‘深’字,真是绝好心思!作的也好,猜的也好!
林之洋道:“请问九公,‘千金’就是女儿,对吧?”多九公连连点头。林之洋道:“如果这样,他那壁上那条‘千金之子’,打个国名应是‘女儿国’。俺去问他一声。”
谁知林之洋说话声音甚大,那个老者早已听见,连忙答道:“小哥猜的正是。”唐敖道:“这个‘儿’字作的倒也有趣。”
接下来林之洋是洋相百出,把“永锡难老”念成“永赐难老”,什么“老子、少子”,就是“张真中珠”。唐敖听了,不觉暗暗着急。
林之洋又猜对几个国名“腿儿相压”是“交胫国”;“脸儿相偎”是“两面国”;“孩提之童”是“小人国”;“高邮人”是“元股国”。主人一一把赐物都送来。
谁知林之洋猜“游方僧”是“到处化缘”众人听了,哄堂大笑。唐敖羞得满面通红道:“这是敝友故意取笑。请问主人,可是‘所过者化’?”主人道:“正是。”随将赠物送过。
多九公暗暗埋怨道: “林兄书既不熟,何妨问问我们,为何这样性急?”言还未了,林之洋又说道:“‘守岁,可是‘要等新年’?”众人复又大笑。
多九公忙说道:“敝友惯会斗趣,诸位休得见笑。请教主人:“可是‘以待来年’?”主人应道:“正是。”
多九公向唐敖递个眼色,一齐起身道:“多承主人厚赐。我门还要赶路,暂且失陪,只好‘以待来年’倘到贵邦,再来请教了。”主人送出门外。
三人来到闹市。多九公道:“老夫见他无数灯谜,正想多打几条,显显我们本领;林兄催我们出来,这是何苦!”林之洋道:“九公俺何曾催你出来?俺正怪你打断俺的高兴,倒赖俺。”
唐敖道:“那部《孟子》乃人所共知的,舅兄既不记得,何妨问问我们。你只顾随口乱诌,他们听了,都忍不住笑,小弟同九公在旁,如何站得住?不是你催我们走吗!”
林之洋道:“俺只图多打几个装些体面,哪知反被耻笑。他们也不知俺名姓,由他笑去。今日中秋佳节,幸亏早早回来,若只顾猜谜,还误俺们饮酒赏月哩。”
唐敖道: “九公曾说: ”劳民永寿,智佳短年。,既是短年,为何都是老翁呢?”多九公道:“唐兄只看他们须发皆白,哪知那些老翁才三四十岁,他们胡须未出士就白了。”
多九公道:“此处最好天文、卜筮、勾股算法,诸样奇巧,百般技艺,无一不精。并且彼此争强赌胜,用尽心机,苦思恶想,愈出愈奇,必要出人头地。所以称‘智佳’。”
唐敖说这与他们白发何干。多九公说:“唐兄你想,只顾终日构思,久而久之,心血耗尽,不到三十岁,鬓已如霜,四十岁就如我们古稀之年了。因此无长寿之人。”
“话虽如此,若同伯虑比较,此处又算高寿了。”林之洋道,“他们见俺生的少壮,把俺称作小哥,那知俺还是他老兄哩。”
唐敖道:“我们虽少猜几个灯谜,恰好天色尚早,还可尽兴畅游。”三人又到各处观看花灯,访问筹算。好在此地是金吾不禁,花灯彻夜不绝,足足游了一夜。
及至回船,饮了几杯,天已发晓。林之洋道:“如今月还未赏,倒要赏日了。”
水手收拾开船。枝兰音因病已好,即写一封家信,烦九公转托便船寄去;在船无事时读书消遣,或同婉如作些诗赋,请唐敖指点。
行了几日,到了女儿国,船只泊岸。在这里她们又遇到了什么样的事?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