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年，我在抽屉里看到了沈安安的孕检报告。
本以为这是她给我的纪念日惊喜，可一个礼拜过去了。
只等来她竹马的朋友圈。
“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谢谢安安送我的生日礼物。”
配图是他靠在沈安安的肚子上，脸上洋溢着幸福。
原来，那是别人的孩子。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责怪，也没有质问。
只想结束这段感情。
1
沈安安回来的时候，我正拿着车钥匙，打算出门。
结婚以后，我当起了三好先生，远离一切聚会，失去了朋友。
沈安安倒是和婚前没什么区别，常常出去鬼混。
现在体验到什么也不用做的感受，我突然有些理解她。
“你要去哪里？为什么没给我做饭？”
看着乱七八糟的家，沈安安苍白着小脸发起了脾气。
我看向她的腹部，因为身形消瘦，加上孕期不长，还没有显怀，但我清楚的知道，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我的老婆要给别人生孩子。
“去和朋友聚会。”
我压低声音回答，幽暗的灯光挡住眼神，掩藏住所有情绪。
“这是给你的礼物，别闹了，我知道忘记五周年是我的不对，明天给你补回来。”
沈安安从包里掏出一块手表，语气施舍。
这块表我在赵东润那里看到过，一模一样，档次没有那块好，看起来就是便宜货。
像我一样的便宜货。
“没事，不重要。”
我用最轻的声音回答，心里的不舒服全然减退，那些以为根本接受不了的东西，在被伤透后，全都变得无所谓起来。
“顾思遇！！！”
见我满不在乎，沈安安的声音拔高几分，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在提醒我，见好就收，再闹下去难堪的只会是我，可那又如何呢？
我拔腿开门离开，身后的沈安安回了房间，把门砸的砰砰作响。
她能低下头主动给我礼物已是恩赐，又怎么会追上来。
可我早就不在乎了，从知道真相那一刻，沈安安在我这，被连根拔起。
那是一个星期前，我在纪念日前一天晚上发现了沈安安的孕检报告，她藏的很好，纸张被揉的皱巴巴。
我立马被吓的心脏骤停，眼睛一动不敢动，好半天才感觉胸口热乎乎的，一阵酸胀感。
从很早开始，我就盼望着有一个属于我和沈安安的孩子，不管是像她，亦或者像我，都会是我的宝贝。
所以我理所当然的将那张报告当成了沈安安给我的惊喜，一整晚翻来覆去没睡好觉。
第二天，为了让沈安安放心的给我生孩子，我把所有存款转到一张卡里，家里的车房也拿了出来，准备转到她名下。
做好一切后我给沈安安发了餐厅地址，买了鲜花等候。
可一直到打烊，她都没有回我信息，打电话也都是未接。
我有些不知所措，却在赵东润朋友圈看到，她在陪他吃饭。
她压根记不得结婚纪念日，也没准备什么惊喜，那个孩子，她没打算告诉我。
我的心里升起一阵无力，浑身发冷，心口痛到掉出眼泪。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口吻去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任由水流冲刷我的身子，清醒我的脑袋。
那之后，沈安安几乎有一个星期没回家，她给我的理由永远都是加班，出差，工作太忙，可赵东润的朋友圈没有停过，他们和情侣一样，四处打卡，游玩，完全忘记我这号人物。
最痛心的是，一个礼拜后，我终于知道了那个孩子的由来。
在赵东润的朋友圈，那带有炫耀的文字。
“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谢谢安安送我的生日礼物。”
2
他的配图很简单粗暴，是一张他靠在沈安安肚皮的照片，照片里他很幸福，我吓的丢掉了手机，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只记得当时像是失去了所有意识，大脑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觉，在心里嘲笑自己。
我早该想到的，这么多年，沈安安一直用各种理由，推脱生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在现在为我怀孕。
那是赵东润的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
想到那些刺激的事情，我脑袋微微出神，朋友在我眼前晃了晃，眼底都是戏谑。
“舍得出来了？不当你的免费保姆？”
这句话，我听了五年，身边朋友都知道，我离不开沈安安。
“不当了，我们前面说的创业一事，尽快吧。”
“你玩真的？”
朋友错愕的表情完全不像演的，爱一个人太久，爱到忘记了自我，所以突然做出什么行为，没有人信。
但我重重的点头，仿佛在给出承诺。
与沈安安结婚后，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在半年前，去外地出差，有了去那边创业的想法。
当初，也是第一时间问了我，可我没办法舍弃对沈安安的感情，也不想牺牲她在这打拼的一切，所以牺牲的人，自然成为了我。
朋友对此见怪不怪，只是随意抱怨了几声便离开。
现在我自己提出加入，他只当我是一时赌气，劝了几句。
“我知道你有能力，你能加入我求之不得，可你要是走了，沈安安怎么办？”
明明是一个成年人，却被我宠的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但她是一个成年人，更何况她已经选择了抛弃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坚持下去。
我珉了抿嘴唇，沟通了接下来创业的事宜，朋友很识趣，说完事情后便离开，独留我一个人自饮。
算起来，我的人生有一半都是关于沈安安。
认识她的时候我才16岁，少年青春正好，风华正茂，很容易就被美好的女孩吸引。
我注视着她的一切，看到她为赵东润哭，看着她笨拙的照顾他，最后，还看着她失去他
那是大四的时候，赵东润找到了真爱，迅速结婚，把一直以来陪在他身边的沈安安变成了笑话。
大概是为了报复，沈安安开始不停找男人约会，我不想她堕落，就以约会的名义，陪在她身边直到结婚。
婚礼的时候，沈安安哭着求我。
“你这辈子都不能丢下我。”
她的眼神仿佛在透过我看另一道影子，我心疼的抱住她，小心翼翼承诺“永远不会。”
可到头来，被像垃圾一样处理掉的，是我。
我盯着手里的酒，猛的抬头咽下去。
朋友已经将计划处理好，给我发了过来。
“这么多年，你能走出来，我替你感到开心，正好公司选址需要以前考察，就在月底，你提前准备好，那是新的开始。”
他言语间透露出距离和关心，我收下这份好意，带着一身酒气回家。
3
沈安安并没有睡，坐在沙发上阴沉个脸。
闻到我身上的酒气，她更是接受不了，把沙发上的东西砸向我，在静谧的夜里，发出响声。
“顾思遇，你有完没完，明知道我闻不了酒味，你就非要喝那么多，恶心我吗？不就是一个纪念日，我都给你买了礼物，不过能怎么样？”
“我工作那么忙，你能不能让我顺点心。”
这是她一贯的语气，工作忙，我就得让步，可谁不工作谁不累，我又不是机器人。
“没有的事，早点休息吧。”
我不想再做无意义的争吵，这些年早就吵够了。
沈安安不是第一次这样，她经常与小时候的朋友聚会，一玩就是大半夜才回家。
一个月前，更是直接不回家。
我为了找她，打遍了所有共同好友的电话，找了一家又一家酒吧。
在接近绝望时，才终于在她小学同学嘴里得知，聚会结束后，她和赵东润一起，回当初的母校。
大半夜的，缅怀过去，听起来多好笑。
但穿着一只拖鞋找人的我，更加好笑。
我想那个孩子，就在那时候怀上的。
他们没有怀念过去，他们构造的是美好的未来。
“你是不是还介意上次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东润就只是朋友，他离婚了，正是最困难的时候，我不帮他谁帮他，顾思遇，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朋友，原来朋友可以这么用，朋友可以一起生孩子。
“你想多了。”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沈安安的表情变了又变，狐疑的问我，“你真的没生气？”
“我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吗？”
这句话问沈安安，也是问我，她们只是朋友这句话早就说烂了。
当初找到沈安安的时候，她就语气严厉的指责我。
“你大半夜抽什么疯？非要闹的人尽皆知是吗？你就这么想做实我和东润出轨，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帮忙怎么了？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要是我们有什么也轮不到你。”
她趾高气昂的对我怒骂，没有半点愧疚和悔过之意。
我现在再想起，都觉得窒息。
怎么会有人在出轨之后还可以厚着脸皮解释。
是她轻贱我，也是她压死了我心中所有的希望。
“我今天睡侧卧，酒味重。”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卧室走去。
这是沈安安最期盼的样子，不吃醋，不吵不闹，清静。
我终于成为了她最想要的样子，满足她对老公的所有幻想，她应该开心。
可是沈安安的态度很奇怪，她摔碎了送我的手表。
我当没有听到，倒头就睡，人不能做到十全十美，我尽力了。
至于那块手表，曾经收到一个破烂玩偶都会开心炫耀的我，早就死了。
4
早上，我是被一阵浓烟呛醒的，沈安安的身影四处慌乱，手还不忘记扶着肚子。
滚滚烟尘淹没了家里，桌子上摆放着看不出什么东西的黑色残渣。
“快过来尝尝，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要不是她神情都过于认真，我都要以为她是想毒死我，好给别人腾位。
见我很久没有接话，沈安安干脆用筷子挑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送到我的嘴边。
我和她很少有这么亲密的时候，她不喜欢下厨，能使唤我的时候绝对不动手。
我偏头躲过，东西就那么砸在地上，沈安安愣了一瞬，很快挤出微笑。
“是不是我做的不好，你不想吃？没事的，我重新给你买，你等着。”
她慌张的拿出手机，乱七八糟买了一堆。
我看着那些东西，和从前一样，只记得赵东润的爱好。
甚至她的手比脑子都快，看见食物就有了反应。
我猛的想起往年每一次节日以及忘了的敷衍，都是这样的。
她总把自己以为的强加在我身上，我把那当做她不会爱人，还不了解我的习惯。
五年都过去了，我没法再自欺欺人，她怎么不会爱人呢。
她明明记得赵东润的一切爱好，陪他挑战从未尝试的，甚至试着照顾她。
“不用了，我去上班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能感觉沈安安被这句话刺激的，差点忘记了伪装。
但她到底收敛了脾气，拉住我的手。
“那我晚上陪你去钓鱼看日落好不好，你不是想去很久了吗？”
我骨子里是个浪漫的人，对日出日落这一类浪漫至死不渝的活动，非常感兴趣。
沈安安很不感冒，她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辛辛苦苦那么久，只为了一瞬间，有什么好看的。
我眼神扫过她的肚子，随意开口，“那可是需要爬山，你能行吗？”
她的手很快抚过肚子，表情有细微变化。
“有什么不行的，我现在就看看票。”
她甚至连那个地方叫什么都不知道，两眼茫然的看我。
我提了那么多次，全都是废话。
“上个月我已经去过三次了，你忘了吗？”
每一次都是她敷衍的答应我，然后爽约，留我一个人爬一个人看。
在我最失意的时候，赵东润的朋友圈像准时打卡一般。
“最爱的人就在身边，陪我体验最想干的事。“
他们去攀岩，看得出来，图片中的沈安安吃了不少苦头，额间都是汗，手脚有轻微擦伤，可她脸上全是幸福与兴奋，那是与所爱之人成功的喜悦。
像是回想到了那些事，沈安安哆嗦着嘴唇，眼神出现难得的愧疚。
“对不起，我前段时间太忙了，这次我一定不会骗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思遇。”
“你每次都这么说的，没必要了，我走了。”
我抬头冲她笑，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有些凉薄。
沈安安的呼吸都空了一瞬，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我不自然的咳嗽几声，无视她发抖的身子，大步离开家。
5
换做从前，我表现出这种态度，沈安安一定会生气的收拾行李离开，与我冷战。
可现在她变了，总是不间断的给我发信息，或是窗外的风景，或是今天的午餐。
我不想搭理她，做着辞职后的交接工作，一整天忙到晕头转向。
中午时分，终于闲了下来，我打开手机，看到了源源不断的信息。
沈安安又做饭了，烫伤了手背，可怜兮兮的求我安慰。
我没打开那张图片，视线落在最后一句话，她说她要来给我送饭，这是赵东润才有的待遇，我不解的眨眨眼睛，发出苦笑。
这一看就是骗我的话，沈安安不会来，她目光所能看到的只有赵东润，送饭也只会给他。
就像从前一样，我兴奋的等在办公室，还跟许多人炫耀，我有一个贤惠的老婆，她要来送饭。
结果就是到晚上，沈安安都没有出现，我顶着饿忙了一天。
公司的同事欲言又止，几次想安慰，都被我以她忙的名义搪塞掉。
哪怕我知道，沈安安并不忙，我在赵东润的朋友圈看到她了，她买了一大堆吃的，冒着高温给她心爱的男人送。
这几年都是这样，我像一只阴沟的老鼠，偷瞄着不属于我的幸福。
“思遇，有人找。”
在我脑子一团浆糊时，隔壁的同事拍了拍我的桌子，我抬头朝她示意的方向看，是沈安安，还有赵东润，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
她还不如不要来，这样的出场方式像是要我难堪。
我不受控制的握紧拳头，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
纵使我习惯了，也说要放下，可实打实的几年青春啊，我的一颗真心被砸的稀巴烂，又怎么可能不痛。
“思遇，你别误会，我是在饭店遇到安安的，她要给你送饭，险些晕倒，我怕她出事才送她过来。”
赵东润察觉到我的眼神，立马解释。
这幅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围观人群眼神越来越戏虐，不停在我身上打转。
沈安安举起了手中的饭盒，轻声附和。
“我今天有些难受，多亏了润东，你可千万别误会。”
润东二字多么亲密，赵东润挑衅的看我一眼，眼眸带笑。
我觉得这一刻，我特别像一个小丑，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法一旦出现，便不断蔓延，直到临近爆发点，我一拳打在赵东润脸上。
“手滑，你可千万别误会。”
相比较他做下的，我还回去的不过尔尔，沈安安发出尖叫，挡在了他的面前，我没等她开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丢掉了手中的婚戒。
“我们离婚吧！各走各的路，好聚好散。”
沈安安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瞳孔放大。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整天把离婚挂在嘴边，什么都要计较，你累不累？”
“一件事，做一次就够了，再多就没意思。”
她丢掉了手中的饭盒，微抬下巴，我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在她面前，无比平静。
“我已经签过字了，离婚，我们都放过彼此，否则别怪我不讲情义。”
我没有说出沈安安怀孕的事实，给她留了最后的体面。
可她不愿意接，就连自己的肚子都不顾，抓着我的手厉声大吼。
“闹够了没有，我只是碰巧遇到东润，一起过来，这你也要吃醋，非要把我的脸全丢干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