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好汉行者武松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有人说他恩怨分明嫉恶如仇,受人点水之恩必以涌泉相报,但是得罪他的人却必须做好被灭门的准备——武松钢刀之下鸡犬不留,一把砍卷刃了,换一把再砍。
武松下手之狠辣,从血溅鸳鸯楼一事中就能看得出来:张都监的夫人看见武松闯进来,还一头雾水地问“是谁”,“武松的刀早飞起劈面门剁着,倒在房前声唤。武松按住,将去割时,刀切头不入。武松心疑,就月光下看那刀时,已自都砍缺了。武松道:‘可知割不下头来。”便抽身去后门外去拿取朴刀,丢了缺刀,复翻身再入楼下来。’”
武松杀人后必然割头,这样就能保证不留一个活口。对有恩于自己的人,武松却是可以两肋插刀甚至抛头颅洒热血。金眼彪施恩对武松,一开始只是利用,但是武松很顾念旧情,梁山军征讨方腊折损大半,武松多数时间都心如铁石不为所动,只有施恩落水身亡,“武松念起旧日恩义,大哭了一场。”
武松对大哥武植的感情,那是不消说的:为了给大哥报仇,他不惜抛弃用打虎换来的都头职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武松半生坎坷,对他好的人基本都会遭逢厄运,就连他最尊敬的花和尚鲁智深也在六和寺坐化。心如死灰的假行者(武松的度牒是假的,所以鲁智深是真和尚,武松则是假头陀)武松选择了真出家——有人说鲁智深的坐化是借“火遁”诈死埋名,在宋江撤走后,他又从偏僻的角落走出来,整天跟武松炖狗肉喝烧酒,装在龛子里烧掉的,不过是一个重伤而死的梁山小喽啰而已。
说武松无情无义,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会拿小旋风柴进说事:武松在柴进庄上住了一年多,不但不念柴进的好,反而胡打乱骂,把人全得罪了,后来也跟柴进再无交集,这岂不是典型的忘恩负义?
说武松忘恩负义的人,可能是没挨过生活的毒打,也不曾饱尝人间的凄风苦雨,当然也不能理解武松寄人篱下的时候,有多少凄苦难言。
宋江初见武松,就是在柴进的庄上:“那廊下有一个大汉,因害疟疾,当不住那寒冷,把一锨火在那里向。宋江仰着脸,只顾踏将去,正跐着火锨柄上,把那火锨里炭火,都掀在那汉脸上。”
那大汉当然就是还没在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没有打虎且得了疟疾的武松,也就是一只病大虫而已,柴进对他的态度,也就是任由其自生自灭而已——古代的疟疾,是经常会要人命的。
柴进穿着貂裘在温暖的屋里喝酒吃肉,武松却只能在寒风中,对着铁锹装着的一点炭火打哆嗦,如果不是被宋江无意间发现,武松是不可能看见来年春暖花开的。
据说柴进不待见武松,是因为武松没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庄客有些顾管不到处,他便要下拳打他们。因此,满庄里庄客没一个道他好。众人只是嫌他,都去柴进面前告诉他许多不是处。柴进虽然不赶他,只是相待得他慢了。”
小人的嘴脸,一向是在主子面前奴颜婢膝,在他人面前趾高气扬。在古代,君子和小人指的不是道德品质而是身份地位,奴仆就是地位最低的小人,但是大财主柴进身边的小人,在武松那样的落难英雄面前,却是可以装一装大人的。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那些在柴进面前打武松小报告的仆人,究竟克扣了多少落难者的钱粮,柴进即使知道也懒得过问:像武松那样籍籍无名之辈,在他的庄园里等同蝼蚁,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柴进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一般人或许能忍受,但是豪气干云的武松却绝对接受不了。武松打虎之后,把一千贯赏钱一文不留地分给了素不相识的猎户,仅此一事,就足以证明他的格局比柴进还大十倍、百倍,后来他在蜈蚣岭,又把一二百两一包金银送给了同样素不相识的落难女子,您能说武松是薄情寡义之人吗?
武松眼里不揉沙子,自然见不得小人们嫌贫爱富的白眼,柴进这个纨绔公子哥,宁肯相信小人的搬弄,也不愿给予武松足够的尊重。
柴进眼高于顶,一向只对有名望的人表示客气,当时的武松还不是打虎英雄,所以在柴进看来,那就是个吃白食的江湖浪子。
柴进白眼向天,遭遇羞辱的不止武松,就连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在柴进庄上也受过莫大羞辱,只不过林冲比较能忍,要是换做武松,就可能先不打洪教头而打柴进了。
林冲在京城的时候,一掷千金买宝刀,但是在柴进庄上,却看到了一般人难以忍受的一幕:“叫庄客取出一锭银来,重二十五两,无一时至面前。柴进乃言:‘二位教头比试,非比其他,这锭银子权为利物。若是赢的,便将此银子去。’柴进心中只要林冲把出本事来,故意将银子丢在地下。”
宋朝的一两银子,一般能换一到两贯铜钱,林冲买宝刀用的一千贯,大致相当于五百到七八百两银子,柴进把二十五两银子丢在地上,让林冲和洪教头比武争抢,这就等于韩老爷子让关公战秦琼,谁赢了给谁赏钱。
林冲是水浒第一“毒人”,凡事“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因为需要柴进在沧州牢城营替他打通关节,所以“赢了那二十五两银子”。
柴进说大话使小钱,在这方面远不及形容猥琐的郓城县押司宋江:宋江跟李逵初次见面,就在他身上花了八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被李逵赌输了,二十两银子替李逵赔偿给卖唱父女,最后又送了李逵五十两一锭大银子。
鲁智深是没有什么钱的,但是他在野猪林救了林冲性命之后,还是把自己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给了林冲,连董超薛霸也得了二三两——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鲁智深的真情实意和心思缜密:对两个解差恩威并施,就是想让他们对林冲好一点。
鲁智深给林冲的一二十两白银,和柴进扔在地上的二十五两大银,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两笔银子,林冲都拿了,如果换做是武松,面对沾满泥土的银子,他会弯腰去捡吗?
笔者曾经说过,小旋风柴进的待人接物之道,跟三国时期的绣花枕头袁绍有很多相似之处,如果林冲不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他连从地上捡起银子的资格都没有,估计武松刚进柴家庄的时候,得到的待遇,应该跟林冲刚去的时候一样,也就是一斗米和几串铜钱而已。
柴进重虚名而不看真本事,在这一点上,他的眼光远不及押司小吏宋江。宋江一见武松,就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一位万中无一的大英雄、真好汉:“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武松绝不是为了一茶一饭就大动肝火之人,他跟柴家庄的仆人闹矛盾,最后被仆人打小报告,落得个有病没人管,大冬天自生自灭的窘境,柴进是有很大责任的:如果柴进像林冲宋江一样有名,肯定会被柴进招待得心满意足、感激不尽,根本就不可能有发火的机会。
志者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武松走投无路之际在柴家庄上看到的白眼,可能比很多人一生看到的都多。武松原本是打算离开的,但是吃不饱穿不暖估计也没有房间床铺的他得了要命的疟疾,这才耽搁了下来:“今欲正要回乡去寻哥哥,不想染患疟疾,不能勾动身回去。却才正发寒冷,在那廊下向火。”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武松力能格虎,但是一文钱憋倒英雄汉,他在柴进庄上过得十分憋屈,“名满江湖”的柴大官人根本就没拿正眼瞧他,对他的称呼既不是姓名也不是兄弟,而只是两个字:“大汉”。
在柴进眼里,武松连好汉都算不上,他对武松是“施舍”而非帮助,既然是施舍,那就没必要客气了,同样道理,武松这个“乞丐”,对“施主”柴进,也不会有太多感激。
武松吃过的苦,绝大多数人都没吃过,尤其是寒冬腊月身患疟疾在室外取暖,个中凄苦,有多少人能理解?
当然,柴进也并不亏欠武松什么:帮武松是人情而不是义务,不帮也有道理没责任,武松受不了白眼、不肯吃嗟来之食,也可以一走了之。
这样看来,柴进收留武松只不过是例行公事以换取江湖声誉,武松不感恩戴德,我们也可以用豫让的一句话来解读:“以众人待我,我故以众人报之;以国士待我,我故以国士报之。”
柴进没拿武松当英雄,所以让武松像英雄一样报答柴进,似乎也有些过于苛刻,读者诸君对武松与柴进的关系,肯定也是自有高见:在您看来,武松和柴进后来再无交集,主要责任究竟在谁?如果您是落难于柴进庄园的未打虎武松,又该如应对对高高在上的庄主柴进、狗眼看人低的势利仆人?
水浒里面只有武松最得我爱,其次是鲁智深
柴进养门客,真大酒大肉,金银美女奉上,那是给“荆轲的待遇,是要买”命”的。柴进由不图你命,给你白吃白喝,还嫌别人怠慢了?
也误杀好几个人
柴进就像很多有钱人的嘴脸,纨绔子弟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