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国馆

今天是8月15日。79年前的今天，日本天皇向全世界发表讲话，宣布无条件投降。

但在过去的近80年的时间里，日本并没有像德国一样，深入反思战争给世界人民和日本人民带来的灾难，相反，一直在试图掩盖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恶。

日本政府不仅自己不反思，还千方百计阻止一些良心尚存的日本国民去反思。

就在8月13日上午，哈尔滨来了一位身份特殊的人。

他叫清水英男，已经94岁高龄。他这次来中国，是来向中国人忏悔、道歉的。

在79年前，清水英男还是一个14岁的孩子，但已经应招入伍。他所参加的队伍，就是罪大恶极、臭名昭著的731部队。

这支部队所犯下的罪恶令人发指，直到如今，日本政府甚至都不想承认它曾经存在过。

清水英男说：“突破重重困难，再次回到中国，是希望日本当局正视历史、守护和平，不重蹈战争的覆辙。”

很遗憾，估计他的希望要落空了。因为他所说的“重重困难”的制造者，正是日本当局。

所以他又说：“与其担心到中国后中国人会对我怎样，我倒觉得那些日本政界人士恐怕巴不得我死吧。”

但清水英男的努力也不是完全都是无用功，至少作为当事人，他能够站出来向世人讲述那一段黑暗的历史，不仅能够让更多的人去了解已经尘封的历史真相，也能让更多的人认清当今日本政府的嘴脸。

根据清水英男的回忆，在1945年3月，他被征入伍，并被派往位于哈尔滨附近的731部队总部。

当时的日本早已经是穷途末路，只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否则，也不会把将年仅14岁的清水英男拉到前线。

731部队当年所犯下的种种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暴行，深深刻画在了当年那个少年的记忆里。

根据清水英男的讲述，他被带到一个标本室里。那里摆着各种用中国人做成的标本。比如一颗心脏、一个胃，或者是一个肺，还有被锯开的人头，以及人体的其他部分。

更过分的是，有的标本被活生生劈开，还能看到腹内的婴儿。也有很多直接用婴幼儿做成的标本。

他说还经常见到，不打麻药就直接剥活人的皮，包括孩子。

我们都知道731部队在中国时曾经用活人做实验，犯下了禽兽不如的恶魔罪行。

但这些被一个当事人讲述出来，我们才发现，他们的罪恶早就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难怪清水英男会说：“我觉得我们无论怎么道歉都没法赎罪。”

然而日本政府却压根儿没有想过要道歉，他们想做的只是掩盖罪行。

当年，清水英男在中国只待了5个月的时间。

日本投降以后，他回到日本，却被要求隐瞒在731部队服役的经历，也不被允许担任公职，不准同军队有任何联系。就差直接被杀了灭口了。

直到晚年，他接触到一些反战组织，在她们的帮助下，他才有机会向大众揭露731部队在中国犯下的罪行。

当年日本撤出中国前，企图消灭罪证，他们炸毁了监狱和其他设施，将关押的人屠杀焚尸。清水英男的工作是搬运炸弹和收拾焚烧不彻底的尸骨。

这一段特殊的经历，给清水英男的心里留下了永远无法抹掉的阴影。他长时间生活在懊悔当中，每当看到自己的孙辈，他都会想起那些用婴儿做成的标本。

他开始对战争进行反思，并想做一些事情，让世人了解这段历史。

但当他把自己保存的唯一一张731部队的照片，以及自己的一些证言在反战主题的展览馆展出时，却被日本当局阻挠。

日本当局反对这些展览的理由是“内容过于残忍，超出了日本学校教材范围”，还强制要求将“南京大屠杀”的说法换成“南京事件”。

事情竟是如此荒诞！

仅仅拿出来展览，日本当局就觉得残忍到无法接受。然而，这却是他们曾经实打实强加在中国人身上的灾难。

清水英男说：“本届日本政府不仅没有认真反省过去的战争罪行，也没有承担起战争加害者的历史责任。侵华日军在中国犯下的罪行惨无人道、罄竹难书，理应向受害者衷心道歉。我坚决反对日本政府不断架空和平宪法、增加军费、扩充军备。我们不需要战争，日本不能再走战争老路。”

正是出于这种反思，他排除万难，回到了侵华日军731部队的旧址，向中国人民表达了他的歉意。

然而，别说日本当局，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能理解清水英男的行为。就在他决定到中国来，向中国人民道歉，将731部队的罪行公之于众时，还和女儿发生了争吵。

历史，确实正在被遗忘。

这是很多人想看到的。

越是这样，我们就应该牢记。

不仅要牢记侵略者曾经犯下的滔天罪行，给我们带来无尽的屈辱和伤痛。

我们同样也要记得，曾经有无数的人，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在中国最黑暗的寒冬里，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就拿东北来说，在曾经日本人的铁蹄之下，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了逃离、隐忍，甚至是背叛。

也有很多人在绝望之中选择了抗争！

沦陷的东北，黑土地上的百姓在日本的统治下如猪狗一般地活着。

不甘做亡国奴的人站出来，组成了抵抗日本的组织——东北抗联。

在东北抗联里，有一腔热血的青年、有朴实的农民、有占山为王的土匪、还有流落的军人……

他们做着艰苦卓绝，甚至是看不到希望的抗争。

▲ 抗联第一路军警卫旅一部，摄于1939年。

日本人在东北实行“归村并屯”策略，将散乱的村民集中到一起居住，居住地周围有围墙、壕沟、堡垒、吊桥，进出都有严格的审查。

还实行“出荷粮”制度。即所有农村生产的粮食，将农民的口粮扣除之后，其余全部由日军收购。

这样，抗联既很难补充兵员，也几乎找不到粮食，只能在深山老林中打游击。

在抗联战士的回忆录中，他们用血肉之躯来丈量生命的极限。

“冬天是最难熬的，气温总在零下40度……最低到过零下50度，叫‘鬼龇牙’，雪都过膝深。受伤了怎么办？没药只有大蒜头止疼，伤员在后方没吃的，只有吃松子，那玩意儿砸一天也吃不饱……”

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连生一堆篝火取暖都不行。因为烟火会引来敌人。

时任抗联六军十二团政治部主任的王钧后来回忆说：

“有的战士在雪地里刚刚躺下没多久就冻死了，哨兵晚上要不停地叫醒大家活动。好不容易能生篝火了，有的睡着后离火太近，双脚被烧掉了才醒，有的胸前子弹带被火烤炸崩得血肉模糊……”

饿了，只能挖野菜、刨树根、啃树皮，因为几十天不见一粒米是常有的事情。

想要弄到吃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去敌人手里抢，意味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交火就没有吃的，从总司令到普通士兵，每顿饭都要从全副武装的敌人手中抢夺，以血肉和生命来换取！”

有一名抗联女战士叫李敏，幸运地活了下来。但由于当年一直在山里过着野人般的生活，新中国成立后她在肠胃手术中取出许多半米多长的寄生虫。

▲ 东北抗日联军一路军的女战士

在抗联队伍中，“南杨北赵”，一直被日军视为眼中钉。

“南杨”指的是南满的杨靖宇。

1938年，杨靖宇麾下第一军第一师师长程斌，叛变投敌。

程斌本来是杀鬼子的一把好手，是杨靖宇的爱将，被称为“小杨靖宇”。

可是关东军抓了程斌的母亲和兄长，胁迫他投敌。

在一连串威逼利诱下，程斌叛变了，枪杀了反对投敌的同志，还给日军带去了115人，1门步兵炮，72支手枪，6000余发子弹。

投降之后，他带着日本人摧毁了70多个杨靖宇设立的“密营”，将抗联存下来的粮食、药品、枪械一扫而空，切断了抗联的生命线。

杨靖宇的队伍陷入了绝境，只能率部突围。

▲ 杨靖宇领导的抗联第一路军警卫旅部分官兵

在绝境中，很多人发生了动摇。

杨靖宇警卫旅参谋丁守龙，被捕以后也变节，暴露了杨靖宇的位置。

警卫排长张秀峰，也携大量经费和绝密文件投敌。

日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饥寒交迫的杨靖宇在山里遇到了4个上山砍柴的村民。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全身长满冻疮，双脚快要溃烂，想请老乡带回来点食物和衣物。

其中一个叫赵廷喜的村民劝道：“日本人说只要投降就不杀头，我看你还是投降吧。”

杨靖宇笑了笑：“中国人要是都投降了，还有中国吗？”

他最终没有等来粮食，只等来了敌人。

杨靖宇死后，日本人无法相信一个人可以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存活，剖开了他的胃，发现里面只有三样东西：棉絮、稻草，还有树皮。

▲ 日本人打死杨靖宇之后为其拍照验明正身

“北赵” 是指北满洲的赵尚志。

1942 年 1 月，一个名叫刘德山的皮货商，混入了赵尚志队伍，被收留下来。

刘德山声称自己有可靠的情报，劝说赵尚志去攻打梧桐伪警察所。

可是走到离伪警察所不远的地方时，赵尚志却遭到了偷袭，腹部受伤。

偷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德山。

枪声响后，周围出现黑压压的人群，都是早已埋伏在此的敌人。

受伤被捕的赵尚志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一刻也没有停止痛骂敌人。

他骂伪军：“你们是中国人吗？你们出卖祖国，犯下了罪行，还不觉得可耻吗？我一个人死去，这没有什么。但要知道，抗联是杀不完的！”

他骂前来审讯自己的敌人：“我死不足惜，今将逝去，还有何可问？”

除此以外，他没多说一个字。

“除发泄等言语之外，缄口不言，一直睨视审讯官，置刀枪痛苦于不顾，显示无愧于匪中魁首之尊严，而终于往生”。

死后的赵尚志头颅被割了下来，不知所终。

▲ 赵尚志画像

不仅仅是杨靖宇、赵尚志。

东北抗联一共11个军，先后有19位军长、代军长，其中就有9人牺牲。

他们是杨靖宇、赵尚志、王德泰、李延平、夏云杰、陈荣久、汪亚臣、柴世荣、许亨植。

杨靖宇牺牲的时候35岁，遗体被解剖。

赵尚志牺牲的时候34岁，头颅被割下。

汪雅臣牺牲时年30岁，头颅被割下。

夏云杰牺牲的时候33岁……

1945年8月9日，中苏边境，150万苏军向着关东军发起总攻。

其中，有一支小部队名叫苏联工农红军独立第88旅。

里面很多人，就是东北沦陷时被迫北上，退入苏联境内的东北抗联。

曾经流亡的同胞杀回来了。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9月2日，日本在投降书上正式签字。

黑暗即将过去，黎明终于到来。

只是在这片黑土地上，很多人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倒下了。

生而为人，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可以忘记！

（摘编自微信公众号国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