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离婚时，楼下的桂花刚好落完第三瓣。那是2015年的秋天，北京的雾霾还没现在这么严重，空气里还带着一丝甜腻的桂花香。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阳光很好，照在泛黄的离婚协议上，咖啡渍像地图上的河流，蜿蜒曲折，最终汇向了“同意”两个字。
1. 妈妈的“热情”离婚三年了，前妻林悦每个月都会来看孩子。每次来，我妈都热情得过分，留她吃饭，留她住，嘘寒问暖，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好。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我妈善良，不忍心看到林悦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毕竟，林悦当年也是她一手挑中的儿媳妇，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太要强，和我不合适。
可是，次数多了，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妈会特意做林悦爱吃的菜，红烧肉要肥瘦相间，糖醋排骨要酸甜适中，就连熬粥都要放几颗红枣，说是补气血。她还会准备林悦的拖鞋和睡衣，都是新的，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有一次，我下班回家，看到林悦和我妈在厨房里忙活，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得像一对母女。我站在门口，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我妈又留林悦住下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林悦和我妈亲密的样子。我忍不住走到客厅，想看看她们在干什么。
客厅里，林悦和我妈正坐在沙发上聊天。林悦手里拿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的我们笑得很开心。
“妈，其实，我一直都很后悔。”林悦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当初，我不应该那么任性，不应该和你儿子吵架。”
我妈叹了口气，拍了拍林悦的手。“孩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我心里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妈的眼神，像极了阳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花，明明已经失去了生机，却还固执地想要开出花来。
我妈的热情，就像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上的烟花，绚烂夺目，却转瞬即逝。
第二天早上，我妈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有我爱吃的油条豆浆，也有林悦爱吃的煎蛋和牛奶。
吃饭的时候，我妈有意无意地提起我和林悦以前的事情，说我们多么般配，多么恩爱。
“你们俩啊，真是天生一对，可惜……”我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放下筷子，看着我妈。“妈，你想说什么？”
我妈笑了笑。“我没什么想说的，就是觉得你们俩挺可惜的。你看，现在孩子也大了，你们也成熟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妈！”我打断了她。“我和林悦已经离婚了，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我妈的脸色变了变。“为什么不可能？你们之间又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只是吵了几句嘴而已。再说，为了孩子，你们也应该考虑一下。”
“为了孩子？”我冷笑一声。“妈，你真的觉得为了孩子，我就应该和林悦复婚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和林悦在一起，只会让孩子更痛苦。”
我妈沉默了。
我继续说道：“妈，我知道你喜欢林悦，但是，我和她真的不合适。我们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
我妈抬起头，看着我。“儿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确定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点了点头。“我确定。”
我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那天，我妈没有再留林悦吃饭，也没有再留她住下。
林悦走的时候，我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
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我知道，我不能心软。
我妈的试探，就像老式挂钟整点报时，准时准点，却也让人心烦意乱。3. 爆发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妈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和我聊天。
我知道，她还在为我和林悦的事情生气。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我妈正在收拾东西。
“妈，你干什么？”我问道。
“我回老家住几天。”我妈说道。
“回老家？为什么？”我问道。
“我不想看到你。”我妈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愣住了。“妈，你至于吗？就因为我和林悦的事情，你就要和我断绝关系？”
“我没有说要和你断绝关系。”我妈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你太固执了，太自私了，你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怎么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了？”我反驳道。“我一直在考虑你的感受，我一直在努力让你高兴。”
“你让我高兴？”我妈冷笑一声。“你让我高兴的方式就是和林悦离婚吗？你让我高兴的方式就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孙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吼道。“我和林悦离婚，是因为我们不合适，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也不是因为我不爱孩子。”
“不合适？”我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什么叫不合适？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明明很相爱，你们明明可以过得很幸福。”
“妈，你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说道。“我和林悦已经离婚了，我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你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妈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接受不了。”她说道。“我接受不了我的儿子这么愚蠢，我接受不了我的孙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妈，你别这样。”我走过去，想抱住她。
我妈推开了我。“你别碰我。”她说道。“我不想看到你。”
说完，她拎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我妈的背影，心里一片茫然。
我妈的爆发，就像夏日午后的雷阵雨，来势汹汹，让人措手不及。4. 坦白我妈走了之后，家里冷清了很多。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电视，感觉就像回到了单身的时候。
可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知道，我妈是为了我好，她希望我能和林悦复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可是，我和林悦真的不合适。我们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
我拿起手机，想给林悦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妈的事情。可是，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和林悦回到了结婚的时候，我们穿着婚纱和西装，站在教堂里，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可是，当我们交换戒指的时候，我却发现林悦的手上戴着别人的戒指。
我惊醒了。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一片冰凉。
第二天，我决定去找林悦，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我来到林悦的家，按响了门铃。
林悦打开门，看到是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我有话想和你说。”我说道。
林悦把我让进了屋。
我们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
“林悦，我妈她……”我开口说道，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知道。”林悦打断了我。“阿姨都跟我说了。”
我愣住了。“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阿姨想让我们复婚。”林悦说道。“她一直都觉得我们很般配，她一直都希望我们能回到过去。”
“那你呢？”我问道。“你怎么想的？”
林悦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说道。“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到过去。我们之间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们了。”
“我知道。”我说道。“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妈她……”
“我知道。”林悦再次打断了我。“我知道阿姨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
我看着林悦，心里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我说道。“我不应该让你为难。”
林悦摇了摇头。“这不怪你。”她说道。“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又沉默了很久。
“林悦，我……”我开口说道，却再次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知道。”林悦第三次打断了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爱我，你想和我回到过去。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愣住了。
“我已经不爱你了。”林悦重复了一遍。“我已经爱上了别人。”
我的心，像被一把刀狠狠地刺了一下，疼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的坦白，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看似自由，却无处可依。5. 释怀林悦告诉我，她爱上了一个比她小五岁的男生，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很幸福。
我听着林悦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我为她感到高兴，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我也为自己感到悲哀，因为我失去了她。
那天，我和林悦聊了很多，我们聊了过去，聊了现在，也聊了未来。
我们都明白，我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我们都明白，我们应该放下过去，迎接新的生活。
我离开了林悦的家，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抬头看着天空，发现天空很蓝，很干净。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很清新，很自由。
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放下过去，迎接新的生活。
我应该接受我和林悦已经离婚的事实。
我应该接受林悦已经爱上别人的事实。
我应该接受我妈希望我们复婚的事实。
我应该接受这一切。
回到家，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想和你谈谈。”我说道。
“谈什么？”我妈问道。
“谈我和林悦的事情。”我说道。
“你还想说什么？”我妈的语气很冷淡。
“妈，我知道你希望我和林悦复婚，可是，我和她真的不合适。”我说道。“我们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
“你真的这么认为？”我妈问道。
“是的。”我说道。“我真的这么认为。”
我妈沉默了很久。
“好吧。”她说道。“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算了吧。”
“妈，谢谢你。”我说道。
“谢我什么？”我妈问道。
“谢谢你理解我。”我说道。
“我不是理解你。”我妈说道。“我是理解林悦。”
我愣住了。
“林悦告诉我，她已经爱上别人了。”我妈说道。“她不想和你复婚，因为她不想伤害你。”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妈，对不起。”我说道。“我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我妈说道。“只要你幸福就好。”
我挂断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我哭了很多，哭得很伤心。
我哭完了之后，感觉轻松了很多。
我终于放下了过去，我终于释怀了。
我的释怀，就像雨后初晴的天空，阳光明媚，充满希望。我妈后来回到了北京，她没有再提我和林悦的事情。她开始关心我的生活，关心我的工作，关心我的健康。
我知道，她已经接受了我和林悦离婚的事实。
我知道，她已经接受了林悦爱上别人的事实。
我知道，她已经接受了我和林悦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事实。
我妈还是会留林悦吃饭，留林悦住下。但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她只是把林悦当成朋友，当成家人。
我看着她们相处融洽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感激。
我知道，我妈是为了我好。
我知道，她希望我能幸福。
我知道，她爱我。
我妈的热情，试探，爆发，坦白，释怀，就像一杯苦咖啡，入口苦涩，回味甘甜。
离婚协议上的咖啡渍，像极了人生路上的坎坷，蜿蜒曲折，却也充满意义。
阳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花，终于在第二年春天，开出了几朵洁白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妈没有要我再离婚，她只是希望我能幸福。而幸福，不是强求，而是顺其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