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六周年纪念日过后的第二周，我找上老公提出离婚。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我从头到脚像是换了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我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那条定情项链已经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是更光鲜亮丽的一条钻石项链。
他冲动地想要来掐我的脖子，「我送给你的项链呢？」
「哦，那我送给你的手表呢？」
他脸色一僵，把手上戴着那表往衣服里面藏了藏，「在家里，今天没带。」
我看着他，忍不住想笑。
早在我搬出家后回来的那天，他的小情人就把那手表丢进垃圾桶里了。
现在在装什么呢？
1
我特意看着时间，今天刚好是我和牧江结婚六周年纪念日的七天之后，我约他在一家酒庄见面。
酒庄的工作人员特意为我们布置了一个温馨的场景，菜品也是高级厨师制作，但只要看到对面那张脸，我就倒胃口。
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想着唯一顺眼的就是这酒了。
牧江看了眼手表，温和地问我，「唐韵，你今天迟到了半个小时，这不是你的风格，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其实没事，我就是想晾着牧江一小会。
原本计划是两个小时，奈何我还是心软，只让他等了半个小时就赶来了。
我切下一块牛肉，慢条斯理地放进我嘴里。
「滴滴——」
牧江的手机一个个电话打进来，他一遍遍地挂断，挂断后还笑着看着我。
「你最近怎么样？是时候该回来住了吧。」
我盯着他看，对视还没到五秒钟，牧江的手机又响起来。
我眼睛一瞟，屏幕上显示的是一颗爱心。
和刚刚打电话的人都不一样，牧江这个时候偷偷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正毫不在意地吃牛排，随后接起电话。
「喂。」
「是的……好，我现在就过去。」
他满含歉意地看着我，「抱歉啊唐韵，公司出事情了，让我赶快过去一趟。」
我垂下眼眸不看他，嘴里的牛排味同嚼蜡。
「去吧。」
我最终还是开口，牧江欣慰地看我一眼，仿佛他觉得我终于学会怎么做一个大度的人。
他伸出手用纸巾擦了擦我嘴边的酱汁。
「今天晚上回来住吧，我在家等你。」
说完，他踏着匆匆的脚步就离开了。
我看着酒庄特意布置的浪漫装饰，更觉得没有兴致。
我和牧江结婚了六年。
在前四年，他的情人不断，有人直接舞在我面前炫耀牧江送给她的礼物。
当然那里面包括牧江送给我之后见我没有带，于是转手送给了他的小情人。
我受不了那样的日子，一个人搬出家和他分居了。
分居后，他居然老实本分地没有任何情人，于是就分居了一个月，我就搬回了家。
然而就是在我搬回家的那一天之前，他找到一个女人叫乔悦可，一直跟他到现在。
我朋友见过乔悦可，她说，「我觉得那个女人长得和你不太像，但是啊，她的声音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当时走在路上我听到她声音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来找我了。」
我没见过乔悦可，但是她也像牧江以前的小情人一样跑来加我。
她每次都在朋友圈里发她和牧江恩爱的照片，牵手照，亲脸颊，亲嘴，甚至居然还有结婚照。
以前牧江的小情人舞到我面前之后，牧江就和她们断了，但是乔悦可是个意外。
牧江知道她加了我的微信，也知道她朋友圈是对我开放的，但是却没有阻止她，和她一直混到现在。
2
我没有给乔悦可的朋友圈点赞，也没有给牧江抱怨这种事。
乔悦可发现好像并没有刺激到我，在那一个月内都没有发他们相关的内容了。
我本以为她已经停了这种心思的时候，某天晚上她发了一条视频给我。
是她和牧江深情对唱的视频。
我听着牧江熟悉的声音唱着陌生的歌，再听到乔悦可那个和我极其相似的声音，一瞬间有些恍惚。
我当年刚和牧江在一起的时候，天天给他唱歌，他说最喜欢我的歌声了。
「那你也给我唱一曲。」
牧江却摇摇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我唱歌跑调不好听，就不在你面前献丑了。」
如今那条视频里，牧江的歌声十分悦耳。
我循环了那个视频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如果朋友圈能显示视频播放量的话，可能一百遍播放量八十五遍都是我看的。
我听着那歌声，竟然在脑海里构想出我和牧江对唱的情景。
视频里，牧江用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乔悦可，那眼神深深刺痛了我。
我原以为这种眼神是专属于我的，原来在他这里我连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就连想听他唱歌，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并不是不会唱歌，只是不想给我唱。
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放声大笑起来。
知道泪水粘湿了我的脸颊，我才发现我居然哭了。
我两手空空，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来到我和牧江的「家」。
我麻木地输入密码，想着万一牧江在家里呢？
结果推开门还是冷冰冰的房间，没有一人等我，只有我一人留在这。
我就呆在屋子里等牧江回来，直到半夜两点，大门才被人推开。
牧江看到我坐在客厅的时候显示震惊了一下，随即立马开心地跑在我面前握住我的手。
「唐韵，你居然在等我回家！」
见我不说话，他知道我生气了，于是熟练地开始哄。
「唐韵，我不是故意离开的，实在是因为公司有大事，不得不走，要不然我们明天再约一次吧，我来定一家酒店？」
我沉默地摇摇头。
「不了，牧江，我今天约你本来就是为了离婚的。」
「我们离婚吧。」
牧江还觉得我在闹脾气，他开始有点生气了，但还是从兜里拿出一个车钥匙塞给我。
「我知道你最喜欢这款摩托车了，我买给你了。」
我的手攥成一团，始终不愿意接过那钥匙。
「我是说真的，我有人了，不喜欢你了。」
3
「好了唐韵，你没必要说这样的谎，你不是这样的人。」
牧江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但我知道他的内心已经慌了。
因为我以前也提过离婚这种事，但是从来不会有「变心」这种事出现在我这个规规矩矩的人身上。
我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书递给他，他不信邪地看我一眼，但是还是在一字一句地读那协议上的字。
只不过越读他越坐不住了。
直到他看到最后一页，我已经签下自己的名字，那「唐韵」两个字好像刺伤了牧江的眼睛。
他一下子就把离婚协议摔到一边去。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不解，甚至还有思思的厌恶。
我从来没在他眼睛里看到这种情绪，就算我以前再怎么闹他，他都觉得我只是在恃宠而骄。
而现在我真的要离婚了，他的真面目才一点点地被我拔下来。
「你是认真的？就算你要离婚，你也不可能在外面找一个人！唐韵，我脾气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看着他冒着青筋，满含愤怒地指着我吼。
我突然想起来当年他和我出去游乐园玩的时候，我坐在凳子上，他手拿着棉花糖朝我跑过来。
眼里的温柔，似乎能将我一点点包裹住。
我晃了晃头，把这些曾经美好的记忆甩出脑中。
既然牧江不信的话，我就拿出手机。
我点进聊天软件里和那个人的聊天，开始播放他的一条条语音。
「今天要陪你出去玩吗？」
「我今天遛大白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奶奶，我和那个老奶奶聊了半个小时，那个奶奶和喜欢大白。」
「今天给自己做了牛排，你说得对，真的不好吃。」
男生清亮的嗓音似乎瞬间扫除了刚刚在我心中阴霾，不过牧江的脸色倒是更难看了。
我还在继续放。
「今天想听什么歌？我记得你上次点歌提到了无人知晓的我？」
「那就唱这个吧。」
接着下一条语音就是他的歌声，我听着听着笑了出来，脑海里浮现出了他认真唱歌的样子。
牧江还没反应过来，眼睛落在了我刚转过去的手机屏幕上，那是我和那个男生的合影。
我们穿着橙蓝色的情侣装面对面抱着，他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我，我抬着头眼睛里含着亮光。
「这是谁？」
本来心里防线就被语音击破的牧江，现在看到这张照片像是最后一颗稻草压倒了骆驼身上。
「唐韵，你别告诉我这是真的！你居然和别人拍这么亲密的照片！」
我关掉了手机，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为什么不可以？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两情相悦啊。」
手机抵在牧江的左胸膛处，敲了敲。
「你不也是拍了一堆照片吗？谢谢乔小姐，我已经嗑上了。」
牧江的表情有一瞬间消失了，下一秒他看向我的眼睛里装满了慌乱。
「你看到了？你不是从来不看朋友圈的吗？」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结论。
如果是说他以前的小情人发朋友圈专门屏蔽我，我看不见，所以他是这么以为的话，我只能说他蠢。
「不是，她就是个小女人喜欢炫耀这些，你如果也喜欢这些的话，那我们也天天发啊。」
牧江说着就准备举起手机来拍一张，我直接往侧面一躲，那张照片上只有我衣摆的残影。
我朝着他丢离婚协议书的方向勾了勾下巴。
「你还是把它捡回来吧，我家那位这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和我结婚，我想圆他一个梦。」
4
顾长宇，也就是我那小男朋友的名字。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会被骗了吧？」
牧江把离婚协议书捡了回来，但是眼睛至始至终没离开我半步。
「他是干什么的？」
我翻了个白眼，「这和你有关系吗？人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司小白领。」
「怎么，你还要让他失业？你权利真大啊牧总。」
牧江一噎，因为我看出了他的目的。
「那怎么了？你一天的收入都比他两个月的来的多了，你就不怕他骗钱又骗身，最后吃亏的就只有你。」
「而且我看他也不像在和你谈恋爱，你那些语音该不会是找的语音陪聊吧？」
我直接放了条语音给牧江听，那是我的声音。
「那我们在一起了你喊我什么？不会还一口一个唐韵吧，太生疏了。」
下面一条就是顾长宇的声音。
「女朋友？宝宝？老婆？还是姐姐？嘿嘿，我都可以，人均挑选。」
听到这，牧江的脸彻底黑了。
其实牧江猜对了一小半，我找顾长宇是因为我当时正在听地一百遍他和乔悦可唱歌视频。
结果不小心跳出去刷新了，第一条是顾长宇发的弹吉他唱歌的视频。
我鬼使神差地就点了进去，被他完美的声音折服了。
顾长宇其实是我的高中同学，只不过比我小两届。
我和他加上微信是因为当时学生会招新，我作为前任学生会主席，去现场看了看。
结果就被他要了联系方式。
之后他也偶尔找我问问题，但到了高三下我学业加剧，我和他的联系就越来越少。
等到我毕业之后，没想到顾长宇居然又和我聊起来。
一直到我的朋友圈里发了我和牧江的结婚照，我们两个的联系就彻底断了。
我发了条消息给他：【还记得我吗？】
没想到他马上就回复了。
【嗯，学姐有事吗？】
【我听你唱歌好听，可以每天给我唱一首歌吗？】
隔了一个小时之后他才回我。
【可以的学姐，但是我们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那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见顾长宇，他现在的身高几近一米九，但是看起来有点消瘦了。
「学姐。」顾长宇给我打招呼，我笑着回复他。
「我一直觉得学姐是一个阳光积极向上的人，但是学姐，你现在看起来好累啊，你现在肯定非常不高兴。」
我愣住了，感觉全身上下被面前这个人看穿了。
但是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我的负能量，那每天都能和我相见的牧江却弃置不顾。
而我已经在这浑水中不知不觉地溺水六年，直到现在顾长宇点破，我才漂出水面。
我今年二十六，刚毕业就和牧江结婚。
但是我要一直和这个男人过了余生吗？
我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许久没说话，但坐在对面的顾长宇却没有催我，眼睛也不盯着我看，不让我感觉到压力。
「谢谢你了，小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