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祐二年的科举考试:一家六口全出动,皆考中进士,苏轼都未进前三

边白说文史 2025-02-28 10:33:49

嘉祐二年,经历多次落榜的曾巩,带着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夫再次走进科举考场,这次的主考官是欧阳修,以他的了解,曾巩这次必能考中。果不其然,曾巩和弟弟、妹夫全部高中进士,一门六进士,震惊朝野上下,就连皇帝都啧啧称奇。

更奇的是,大文豪苏轼和苏辙两兄弟、理学家程颢和程颐两兄弟、大儒张载等众多优秀人才也都参加了这次科举,可谓神仙打架,因为竞争太过激烈,苏轼都没进前三。

曾巩是名门之后,家世显赫,祖上是孔子的弟子曾参,祖父曾致尧是进士出身,也是北宋的大散文家,官至尚书户部郎中。父亲曾易占是北宋名臣,做过太子中允,善书文。

曾家是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十分重视对子女的教育,曾家儿孙个个文采斐然,曾在77年间产生过19位进士。曾巩天资聪颖,加上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考科举势在必行,然而他的科举之路却格外坎坷,接连两次名落孙山,十余年间一无所获。

曾巩从小出口成章,看过的文章都能铭记于心,十二岁写成《六论》,文人争相传阅,这件事在坊间成为奇谈。十八岁跟着父亲去赶考,和王安石结成挚友,然后顶着天才少年的头衔走进科举考场,所有人都等着他金榜题名,不料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落榜了。

这样的结局对任何一名士子来说,都是沉痛的打击,不过每届赶考的人那么多,落榜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曾巩虽然很是失望,但并没有气馁,他决定留在京城继续读书,一来京城多名士,见贤思齐,他也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二来名落孙山后,无颜见父老,留在这里能少很多尴尬。

就这样曾巩在京城待了五年,然后迎来了新一届科考,这次他和兄长共赴考场,他答题的时候格外谨慎,落笔前深思熟虑,落笔后仔细检查,自认为万无一失,不料再次落榜。我的文章真的很烂吗?他陷入深深的怀疑中。

祸不单行,兄长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病不起,很快离开了人世。接着传来父亲病故的噩耗,曾巩不得不放弃考试,一身落寞地告别京城。临行前他把文章寄给范仲淹、欧阳修和王安石等名家,请求他们指点一二,很快便受到了一致好评,既然文章这么好,为什么次次落榜呢?曾巩满心疑惑,直到欧阳修道出个中缘由。

欧阳修可以接触到很多状元文章,经过和曾巩的文章做对比,他发现两者有明显的区别,状元文章字字如珠玑,句句似美玉,通篇辞藻华丽,可惜内容空洞、毫无内涵。反观曾巩的文章就显得务实多了,虽没有华丽的文采,但思想更深刻,对时局的剖析更加犀利。

既然如此,为什么曾巩总是考不中呢?原因就出在考官身上,考官的喜好因人而异,有的喜欢华丽篇章,有的喜欢务实策论,而曾巩遇到的两任考官都属于前者。他的文章再好,不对考官的口味,而他又写不出空洞华丽的东西,无法满足考官的要求,自然只能名落孙山。

欧阳修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据,给了曾巩莫大的鼓励,不过由于家中出了变故,他需要照顾年迈的寡母和年幼的弟弟妹妹,考科举的事只能往后推,不料这一推,竟然过了十年之久。

东流逝水,落叶纷纷,日月在指尖交替轮回了三千多次,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已成为稳重干练的青年才俊。这十年间曾巩笔耕不辍,一日也不曾荒废,和欧阳修等人的书信交流也从未停止,此时的他在科举上依然一事无成,但在文坛上已经声名大噪。

嘉祐二年,欧阳修被任命为科举主考官,他早就对科举评卷的标准心生不满,这次决定改变标准,摒弃假大空的文章,为朝廷选择真正有思想、有能力的人才,而曾巩正是他认准的可用之才。他给曾巩写去亲笔信,真诚地邀请他来参加考试。

两人虽然是至交好友,但曾巩深知以欧阳修的秉性,断然不会徇私舞弊私下帮他,非但不会开后门,为了避嫌对他还会格外严格,就算自己的文章写得再好,状元的名头也落不到他头上。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满心期待地奔赴京城,不敢奢望什么状元,能考中进士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赶考,曾巩并非单枪匹马而来,他还带着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夫,曾门多才子,弟弟和妹夫也都是文中翘楚,都抱着极大的期待。出发前,他们一起去向母亲朱氏辞行,朱氏眼含热泪,对大家说:“愿菩萨保佑你们个个高中。”然后又拉起曾巩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兄长,这一路辛苦你了。”六人随即跪下拜别,背上行囊离家而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六人离开后,朱氏犹不放心,按照当地的习俗半夜跑到邻居家听墙根,据说只要把听到的第一句话拿去占卜,就能知晓考试结果。朱氏在墙根等了半晌,忽然听到邻居家传来笑声:“做好了做好了,黄豆子做好了。”好了既是成了,看来这次一定能考中,这么想着,朱氏欢欢喜喜地回了家。

再说曾巩六兄弟马不停蹄地赶到京城,很快就迎来了考试。曾巩进入考场,打开试卷,发现考题内容和形式与往年有很大的差别,正如欧阳修在信中告诉他的那样,这次的考题更加务实,徒有其表、没有内涵的文章不再受欢迎,而见地深刻、更有价值的策论成为主流。曾巩看完试题信心大增,胸中有丘壑,下笔如有神,整场考试都非常顺畅,等走出考场,他对结果已有了七八分确定。

很快到了放榜的日子,曾巩和弟弟、妹夫早早地守在外面,等榜单张贴起来,立即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曾巩、曾牟、曾布、曾阜……

一个名字、两个名字,最后六个名字全部跃然纸上,六人全中了!

科举考试有上千年的历史,古往今来还从没出现过一家六人同届赶考、全部考中进士的情况,一门六进士震惊朝野内外,就连皇帝听闻此事,都啧啧称奇。

这次考试对曾巩来说意义非凡,既实现了他多年来的愿望,也让他的前行之路更加宽广。此后他进入官场,在政务上励精图治,深受一方百姓的敬重和朝廷的信赖,在文学上精益求精,成为北宋有名的大文学家,名列唐宋八大家。

古往今来,每届的科举考试都是一场悲喜大剧,有人考中,就有人落榜,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曾巩沉浸在考中进士的欢喜中,殊不知另一位名垂青史的大才子受他“牵连”,遭到欧阳修的无情打压。

这位倒霉的才子就是苏轼,原来苏轼、苏辙两兄弟也参加了嘉祐二年的科举考试,只因苏轼的文章太出众,被欧阳修一眼看中,反复阅读、爱不释手,不过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苏轼其人,还以为这么好的文章是曾巩写的,为了避嫌决定忍痛割爱,把那张试卷刷了下去。

等到放榜以后,欧阳修才知道那文章根本不是曾巩写的,而是那位来自眉州的士子,可惜榜单已发,回天乏术,欧阳修只能真诚地向苏轼道歉。两人经过交流,都被对方的才学深深吸引,随即成为至交好友。欧阳修曾多次在公开场合夸赞苏轼的才华,有他这位文坛大家背书,苏轼一时间名动京师。

除了曾家兄弟和苏家兄弟,还有十几位了不起的人物都参加了这一届科举考试,比如程颢和程颐两兄弟,这两人在理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是北宋理学的奠基者;比如蔡元道和蔡乘禧父子,一门两进士,父子俩皆是北宋名臣;再比如写下横渠四句的张载,他是北宋理学的创始人之一。

以上都是比较知名的学派代表和文坛名家,除了他们,嘉祐二年的科举还出了好几位宰相,比如苏辙和曾布,都做过北宋的丞相,身居高位,权势滔天。

由于这些人在各自的领域大放异彩,倒显得这一届的状元有些文名不显,实际上状元郎张衡也强得可怕,此人文武兼修,深得苏轼的敬重,当年苏轼修西湖,修造图纸就是由他绘制的。

嘉祐二年的科举被称为千年第一榜,堪称神仙打架,很多应考士子的势力都强得令人咋舌,而那些被迫沦为陪跑的落榜士子也不必气馁,不是你的实力太差,而是你的对手实力太强。

古代的科举考试就是广大读书人的龙门,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在龙门外徘徊,又有多少人在飞跃龙门的时候摔得遍体鳞伤,难道那些落榜之人都是能力太差吗?

如果真是这样,让杜甫、张继、柳永、唐伯虎等人情何以堪,他们都曾在科举考场上失利。这么看,曾巩无疑的幸运的,他有才华,更有幸遇到了赏识他的欧阳修,这才成就了“一门六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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