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根据邹红英述整理,所写是她身边人的生活经历,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开通全网维权,抄袭洗稿必究)
我正在给学生批改作业,接到六哥打来的电话:“妹妹,你快回来一趟吧,晚了恐怕你和母亲再也说不着话了”。
自从去年9月份她摔了一跤后,又检查出脑萎缩,母亲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一个月她只能每天坐在轮椅上,全靠六哥和六嫂照顾着。
挂了二哥的电话,我叫我同事帮我代一节课,又向校长请个假,拿了车钥匙就向二哥家赶去。虽然大家都住在一个城里,但我住在城南,六哥住在城北,相隔也有20多公里。
我心急如焚的,还好不是下班高峰期,我把车开到自己能开的最大码速,比平时快了12分钟多分钟我就赶到了。停好车,我直奔母亲的房间而去。
走进房间只见母亲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到我的脚步声了,母亲像有感知似的,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看到我,她的眼睛一下子就像放了光似的。
“妈,你怎么样了?我是红英啊”。我一连喊她了两声。母亲自从不能自理后,精神状态就差了很多,反应也迟钝了很多,有时候说一些话她会反复问你。
糊涂的时候,甚至连我六哥她也记不起来了。我喊了两声她,母亲看了看我,伸出干瘪的双手,挪动着嘴唇,但是没有说出话来,她用手指了指她左手戴着的玉手镯。
我知道,母亲是想叫我把她的玉手镯脱下来,这个玉手镯母亲已经戴了多年了。多年前母亲就说过这个手镯传给女儿,不传男孩,这是外婆送给母亲的,外婆一共有两个玉手镯,小姨一个,母亲一个。
母亲的这个玉手镯略显白玉色,而小姨的那一个有点带绿色。小姨的那个有点裂痕,母亲这个没有。母亲家以前是小地主家庭,所以家底还是比较殷实的,母亲和小姨结婚时,外婆都给了她们一人一个玉手镯。
我会意我母亲的意思,我拿起母亲的手,轻轻的把玉手镯从她的左手上脱了下来,放进了我的包里。我把玉镯从母亲手上脱下来放进里包的那一刻,恰好被刚进来看母亲的大嫂看在眼里了。
大嫂皱着眉头,眼光里闪出了一丝难觉察的轻蔑的表情。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但还是被目光犀利的我捕捉到了。
六哥不说话,他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的整个注意力全集中在母亲的身上。如果大嫂不说话的话,我想他都没有发现大嫂子已经来了呢。
放好玉手镯以后,我双手握住母亲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母亲的气息也柔弱了许多。母亲今年已经84高龄了,也算是高寿的人了,想到母亲也许不久就会离开我,我一下子心如刀绞。
但在母亲的面前,我不敢流泪,我不想母亲看到我难过,母亲说过人终究有一死,像她这个年纪,生老病死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六哥在旁边也黯然伤神,我们两兄妹还有大嫂默默陪伴着母亲最后一段时光。大半个了钟头后,我一摸母亲的气息,已经没有了,母亲在睡着中安然离世了。
我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母亲终究走完了她的一生。母亲去世几分钟后,六哥放了一个挂鞭炮,送母亲去了天国。我们这里的习俗,亲人离世要放鞭炮,这是让亲人在走的路上,像神仙一样腾云驾雾而去。
母亲80多岁了,在我们这里算得上是高寿了, 丧礼要喜办。大嫂看我哭得这么伤心,就说:“妈能活到80多岁,也是有福之人了,人死不能复生。”
大嫂那能懂得我此时的痛呢?我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爸爸在世的时候,虽然脾气有时候暴躁一点,和母亲偶尔会争吵,但是对我们三个孩子,他还是比较疼爱的。
父亲会建筑工,他到镇上或者县城里给别人盖房子的时候,回家他都会买点水果回来给我们尝尝,我们总是盼望父亲能出远门做工,父亲回来肯定能给我们买好吃的,80年代初能有一点零食吃,对我们小孩子来说那是无上的美味。
后来父亲在一次干工地的时候,不小心被楼上掉下来一木桩砸伤了腿,从那以后父亲失去了劳动的能力。
本来是家里顶梁柱的父亲,一下子没法工作了,生活的重担一下子都压在母亲的肩上,母亲不但要照顾我们,还要照顾受伤的父亲。
那段日子,我不知道母亲都是怎么熬过来的,父亲常常因为疼痛而朝母亲发脾气。母亲脾气好,默默的忍受父亲这些坏脾气。
父亲腿好一点了,能拄着拐杖去走走了,但是因为不能工作,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糟糕,经常偷偷的去喝酒,喝酒来麻醉自己。
有一次,他趁着母亲去外婆家没有按时回来,他偷偷的又去买酒喝了,后来摔了一跤,摔到水沟那里去了,被水淹了,被发现的时候他永远离开了我们。
父亲去世的时,我才集岁,大哥16岁,二哥也4岁了,而我最小,但我能懂得父亲永远离开了我。办完父亲的丧事,母亲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
父亲去世时大哥读初中,办完父亲的丧事,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再也没有钱支持大哥读书了,大哥读完初三的上个学期,下个学期他就辍学回家帮助母亲干农活了。
再大一点,大哥就跟村里的建筑工队去做建筑工,空闲的时候他就学电工技术,初中的时候大哥就喜欢物理,所以对电工活特别感兴趣,老板看大哥在电工方面比其他的工人有天赋,就叫那个老师傅带大哥。
大哥是勤奋好学的人,跟老师傅学习一年多后,他就可以自己领工干了,90年代,我们这个地方的人建房子比较多,有些人知道大哥会干电工活后,都喜欢叫大哥给安装,大哥算工钱的时候,也会给这些房主打优惠价。
到1995年时,大哥的技术,在我们这个方圆不大的地方传开了,隔壁村的一位姓的李小兰姑娘,和大哥是上下届同学,有次大哥去帮她叔叔装电,两人聊天后,这个小兰就喜欢上我大哥了。
我妈知道后,派人去偷偷了解这个李小兰的底细,隔壁的人说她脾气不怎么好,虽然是姑娘家,但是性格泼辣,是个不好相处女孩。
可是我大哥就认为,他性格善良软弱,小兰性格泼辣,两人性格正好互补,这样结婚了就没人敢欺负他们了。
他们俩好了一年多后,我大哥就娶了小兰。小兰正式成为我的大嫂,我六哥也19岁了,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只好回来帮家里干农活。
结婚一年后,我大嫂就吵着要分家,她非常的精明,分家的话我六哥以后娶老婆了,她也要帮衬一份,如果分家的话她就不用帮分担了。
并且大嫂她也知道,我读书非常努力,成绩在班上排名前列,我考上高中或者是中专,她和大哥要管的我学费的,分家了,她就不用管了。
结婚第2年,大嫂就生下了大侄子,她说不用母亲帮他带,她孩子她自己带,她也说明了,以后六哥建房子,他也不用帮出钱,母亲见大嫂是这样的人,说再多也没有用,大哥是软弱的人,结婚后他全听大嫂的话。俗话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大哥就是这样的人。”
大嫂后来又生了侄女,她两个孩子都不用母亲带,分家后母亲和我及六哥一起过,母亲把好的房子都让给了大哥他们。大哥会装电技术,积蓄了几年,他们就把分给他们的那两间房子都翻新重建了。
这时,我也高中毕业了,考上了我们当地的一所师范学校,我考上师范学校后,六哥就一直在外面打工赚钱供我读书。我毕业了,回我们县城的一所初中教数学。
我毕业第3年,六哥经人介绍娶了六嫂。六嫂也是个苦命之人,她15岁那年她妈妈因病就去世了,她帮助她父亲把妹妹和弟弟带大。六嫂比六哥还要大三岁,但是她觉得自己家穷,大三岁也没有什么不合适,我们家穷她也不嫌弃。
六嫂也看上六哥的勤奋,他们结婚后,六哥和六嫂就到广东去打工,有了孩子后,他们就把孩子留在家,让母亲一个人带。母亲自从六哥结婚后,她就不干农活了,一心一意帮六哥带孩子。
大嫂这时候又发话了,她说母亲老了以后她不赡养,她的孩子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母亲帮六哥带孩子以后六哥就要赡养母亲。
面对强势的大嫂,母亲也不敢再说什么,幸亏六嫂是看得开的人,大嫂说什么她也不跟她计较,她做好自己的本分。我每次回娘家也喜欢到六哥家去,不喜欢到大嫂家去。
这10多年,六哥和六嫂一直在外打工,他们赚了钱就在城里买了商品房,把母亲接到城里去住。母亲一直在六嫂家住,大哥每年就给3000块钱生活费,大嫂还说母亲有我这个领工资的女儿,也应该付一份赡养费。
这两三年,母亲身体一直不好,都是六哥在家照顾母亲,前年母亲过生日,我们给她办了一次生日宴,宴席间吃饭的时候,母亲就说她这个玉手镯在她百年后,是留给女儿的,谁也不要争。
母亲这个手镯也是外婆送给她的,外婆在世的时候,我就听她说过,母亲戴的这个玉手镯,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是她的外婆留给她的。母亲结婚的时候,外婆就送给母亲做嫁妆。
我结婚的时候,母亲也想送给我,但我不想要,我跟母亲说让她先带着,听老一辈人说,如果身体不好时戴玉手镯,能看出身体状况情是否欠佳,我这样说了,母亲就没有再坚持在那时候送给我,她说等到她百年后再让我拿。
母亲说过的话,大嫂可能早把这些的话抛到脑后去了,她认为这个手镯就应该留给长子。办完母亲的丧事,我不想再跟大嫂解释这些话。让她爱咋想就咋想吧。
母亲头七那天,我在县城的店铺,给母亲买了名车还有沙发之类的高档家具冥纸,到墓地覆土后,我把这些都烧了,让母亲和父亲在天堂也能过上小康的生活。
回来后,六哥就把母亲生前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给大哥和大嫂听,他说妹妹拿的这个玉手镯,是母亲早已经定好了的。根据外婆和母亲的遗嘱,玉手镯都是送给女儿的,其实也值不了多少钱。让大嫂他们一家不用再惦念了,大嫂听了六哥的话,有点尴尬,但她也不敢再说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