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倪 创 辉
艰难穿插
穿插先锋
北集团41军穿插主力由121师(师长:郑文水，官至第41军副军长; 政委：周开源；副师长:李新良，官至北京军区司令员)、123师(欠 368团)配属41军坦克团(欠3营)、广州军区独立坦克团2营、军侦察大 队组成，担负着战役穿插至高平西南要冲扣屯312高地、809高地、班庄 等要地，切断高平之敌退路，阻击原平、太源之敌增援的任务。到达敌纵深之后,分割包围，歼灭高平西北地区之敌,与东南方向进攻的南集团42军合围高平。
2月16日晚，北集团侦察营及121师、123师的侦察兵分队率先出境， 穿插部队实行轻装配备(个人装备有：手中武器及枪炮弹,手榴弹4枚， 小铁铲或洋镐1把，水壶、挎包、防毒面具、雨布、背囊各1个,干粮9块,急救包2个,消毒片1瓶。另每班砍刀1把，32毫米铅盆1个)。
左翼123师侦察大队由李德元副师长兼任大队长,师侦察科温干卿科长兼任副大队长。大队部人员有师侦察科的頼恒、林参谋、杨参谋与团 侦察参谋及巫远新等两名军医以及其他配属人员。
师侦察连编为侦察1 连,由厉新民担任连长,兵力约140人；367团、369团侦察排编为侦察2连,由吴其珍担任连长,兵力约90多人。另配属60迫击炮、40火箭筒、工兵、防化各1个班，15瓦电台1部，兵力总数约230人。
2月16日晚上7时,123师侦察大队从念井越过边境，向敌纵深穿插前进。这支队伍先头为侦察1连2排，由副连长刘显祖率领。紧跟其后的是1连两个排、大队部、2连。每个单位距离保持30～50米。
侦察大队从119号界碑越过了通天岭国界线,刘显祖和2排长邹寜军 各带领一个值察班，包圉了两个哨所。不到五分钟,不声不响地把两个 哨所的6个敌人干掉。侦察大队首次行动进展顺利，沿着崎岖的小路加快了行进速度。
尖兵排共有33个人，都化装成越南人民军。除了刘显祖和邹寜军使 用微声冲锋枪之外，其它侦察兵都使用56式冲锋枪,并配备了两挺机枪 。
行进不到 一 个小时,尖兵排突然插进了3个人。其中 一 个扛着苏造篮 式轻机枪(我军没有配备这种武器), 一 个背着苏式50冲锋枪,另 一 个背着中国56式冲锋枪。
刘显祖暗地里与邹寜军打个手势，示意这3个人一定是人民军,把我 侦察兵误为「自己人」,插进来一起行进。要及早把这3个家伙干掉，以 免后患无穷。
邹寜军会意地点了点头,并做出「杀」的手势，并向后边 做出手势，让大家停止前进。当这3个人听到后面脚步声停止，正想回头看个究竟时,两支微声冲锋枪同时开火，3个家伙嚎叫一声倒在路上。
队伍缴续走了半个小时,另一条小路上有十一二个越军也加入了尖 兵排的行列。由于天太黑，视线只有十几米以内，这帮人看不到后面有大批队伍，只看到尖兵排的「自己人」。
走着走着,有个扛着56式冲锋枪的越军靠近刘显祖，想和他交谈, 并低下头想看看刘显祖的模様。刘显祖急中生智，拍了这家伙的肩膀： 「弟!」(越南话「走」的意思)。那家伙点了点头,和其他人继续往 前走。刘显祖环视四周觉得适合动手，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止前进。不 到半分钟,这十几个人已往前走出十几米。刘显祖小声喊「打」,两支微声冲锋枪及另15支枪同时开火，把他们送上黄泉路。
17日凌晨1时,侦察大队摸到越南境内靠公路的改董附近，估计村 子裹会有敌人。为了不暴露目标,经请示大队部，同意绕道从左边上山寻找小路行进。哪知上山后,路很难走，大队在石头缝、小树丛中转来 转去，好似进了迷宫一样，行进速度很慢。再过三四个钟头,天就将亮了。怎么办?
侦察科长提议:派人到村裹找个向导。
邹寜军带了三个侦察兵和翻译来到村裹，敲开了两家的门。翻译用 越南话讲述部队在山裹行进迷了路，请他们带路。两名越南壮年男子满口答应,并每人扛了一支三八大盖,跟着来到山边。
这时已是凌晨3时,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向导已经看出，走在前面的 一个排确是「人民军」,眼看这一关可以通过了。
谁知，后边不知哪位 用普通话说： 「如果不老实,就把他们干掉」。这下子惹来了麻烦,讲普通话,不就证明这支队伍是「冒牌货」了吗?
两个向导在前由翻译陪着,刘显祖和邹寜军警惕地紧跟在后边。他们沿着崎岖的小山路往前走，时而左转,时而右转,时而避开挡路的巨石，约走了11公 里，天已大亮。
两个向导不断往 后观察，显出惊 慌神色。看到他 俩的样子，跟在后面的尖兵班也引起了警惕。这 两个向导已知道上了当,正在想法甩开侦察大队。
他俩把这队人马带到一块悬崖峭壁前，撒腿就跑。留 下这两个人反而是祸根，弄不好会暴露侦察大队的行踪，尖兵班只好举枪杀了他们。
凌晨5时,尖兵班四处寻找，发现有一条小山路可以下山通往公路右 边的班爱。而这时,公路上的越南人民军来来往往，还看到有汽车不断驶过。
值察大队这次提前来的目的，是牵制打乱敌人部署，使敌人摸不清 我军计划,然后再一鼓作气插至扣屯，与367团2营在312高地会合，共同切断河安守敌的退路，阻击太原及河内之援敌,公路上的散兵游勇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为了不暴露目标,大队部决定，暂时在山林中隐蔽休息 。
17日清晨，边界的炮撃打响了，隆隆的炮声从远处传来,一发发带 着火光的炮弹从头顶飞过，落在远处爆炸。可以看到远处敌军事设施， 在炮火袭撃下正在燃烧。公路上和村裹的小股越军到处乱闯,有的向山上跑。
大队部又指示：敌人有靠近的就打，千万不要暴露目标。
这一天，先后有十几名人民军闯进侦察大队防区,都被2排的侦察兵静悄悄地干掉。有的用微声冲锋枪,有的用刺刀、匕首，干掉后拖走扔下山崖，不留任何痕迹。其他人都躲在茅草和小树丛中，度过难熬的一个大白天。
17日黄昏，侦察大队按原来的队形，保持一定距离,开始从小路下 山。
突然，两个人民军从山下迎面走来，距离不到10米。说时迟,那 时快，两名越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在尖兵班冲锋枪的两个点射下应 声倒地。
但这下却惹来了麻烦:枪一响,目标暴露了，侧面山上的轻机 枪猛烈向这个方向扫射，当场有7个战士倒在地上，牺牲2名。
跟在刘显 祖身边的战士谢德志大腿中了一枪,抓住刘显祖的衣角慢慢往下倒。刘 显祖弯下腰一把将他拖到一旁， 一手按住他的伤口， 一手去掏急救包。 「咚」的一声,又一发子弹从刘显祖耳边擦过,正射中谢德志的心臓， 鲜血「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刘显祖急忙用左手按住他的胸口中弹处, 试图止血，用右手和牙齿咬住扯开急救包。但已经迟了，小谢的手摊软在地上，冲锋枪从他的手里松开……
大家趴在隐蔽物后面和树丛裹，注视着敌人的火力点,等待解脱的 机会。看看枪声稍为稀落，刘显祖爬到后边找到李连长:「这样躲下去 被动挨打不是个办法，不如调上两挺机枪,压住敌人火力，派两个班强攻，变被动为主动。」
连长同意他的意见,用两挺机枪占领左右两侧的土包和巨石，以猛烈的火力压制位于右侧山腰的敌火力点。
■李副师长(后排右三)与战士合影
敌人的机枪手倒下去了，火力暂停了几分钟。乘这一间隙，4班和6 班的战士往上冲。敌阵地留下3具尸体,其余四五个人拼命往山顶方向跑，很快消失在小树丛中。
为不影响穿插任务,大家动手将3名烈士就地掩埋，8名伤员由员轻伤的司务长负责,隐蔽起来等待大部队担架队运送回国。同时给司务长留下一支冲锋枪和足够的子弹,每个伤员配了两枚手榴弹。
侦察大队沿小路下到公路继续穿插前进。18日凌晨30分，侦察大队已接近通农县城。这时大队部和2连没有跟上来，派人往回找也没有找到，估计大队部及2连走错了路。
凌晨1时,侦察1连经过通农。离开通农1公里左右，侦察1连遇上了 121师361团部队,两支队伍一起行进。过了那亭，公路两边小山上的敌人用重机枪封锁住去路，部队暂时在公路两侧停了下来。
天亮前如果不通 这一地段，天亮后将会遇到更多麻烦、更大的危 险。
刘显祖找到团指挥所的刘副团长,建议用重火器压制敌人火力点, 掩护部队冲过去。但副团长说： 「我们到前面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不能 在这里花费太多的弹药。」
刘显祖只好回来与连长、指导员商量：用本连几挺轻机枪同时以猛烈火力压住敌人，各班交替掩护,从敌火力交叉 的死角 靠山一侧的公路排水沟跃过去，天亮前在3公里以外的无名高地会合。
几挺轻机枪同时向敌人射击，尖兵排一个班接一个班，紧贴山崖边 的排水沟先后跃了过去，接着,又由尖兵排回过头向敌人射击。敌人的 火力猛射一会,又停了一阵。各班利用这一阵阵的间隙，顺利通过了敌 人的封锁。到达了无名高地，连队无一伤亡。
这时361团的部队仍被敌火力压制在原来的公路上。
2月18日早上，侦察1连在那黄至班约一带公路边的几座小山，先后遇到小股敌人袭撃。他们边打边走，进入了魁剁地段。
魁剁地段左边是高山，右边是一条河，半山腰山洞裹几个敌火力点不断向他们射击。侦察连互相掩护,交替行进。
下午5时,到达公路尽 头,正准备组织过河，尖兵班报告：
正北方4公里处发现有五辆坦克、约 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分几路向西运动。
侦察连判断:
敌人这一行动是为 阻击361团而来。由于无法与361团取得联系，侦察连占领公路尽头的一座小山，挖掘掩体,修筑工事，预防敌人转向他们进攻，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防范于末然。
晚上10时,距离侦察 连扼守的小山头约三公里 的魁剥地段，轻重机枪、 冲锋枪的声音响成一片， 还不时听到手榴弹的爆炸 声,远处可看到 一 阵阵火 光。
这时121师361团和后 勤指挥所正遭到敌人的伏 击。这也是自卫还击战我 军伤亡较惨重、教训最深刻的一幕。
■审问越军战俘
远处的枪声逐渐稀少，这时阵地前出现了五六个黑影，端着枪向侦察连阵地走来。离2排埋伏的壕沟只差十几米了，终于看清来者的模様：戴着人民军帽子，穿着人民 军军服，前面2个还用越南话在小声ī咕。
刘显祖一声令下： 「打!」
十几支冲锋枪同时开火，只听见这几个家伙哇哇嚎叫，倒在阵地前。
过了十几分钟,又有十几个人急促地往这边跑。这个时候，如果忙 目开枪,将会误伤自己的人。
副连长和2排长暗中商量：抓活的!
便指挥4班向左，6班向右，5班正面埋伏，并通知1、3排做好接应准备。
正当这十几个黑影闯入我伏击圈时,20支枪同时指向他们,有的喊「诺松空叶」(缴枪不杀),有的用普通话喊： 「举手投降」。
对方一个领头的马上用普通话回答：「我们是121师361团的，刚才在前面遭到敌人伏击，是突圉出来的。」
到天亮时,侦察连共收容了361团的零散人员40多人。
19日上午，侦察连发现朔江方向五六公里处有一个营的兵力向正南方向运动,他们马上组织两个排掩护,让兄弟部队和3排先过河。
然后,2排掩护1排，最后2排也过了河，在对岸的公路边会合。
■123师俘虏的6名越军女兵
这支部队是367团1 营，与侦察1连占领了班 马、班弄、扣兰以南一带 的山头后,123师基本指挥所也到达。
20日上午， 王师长命侦察连刘显祖带领一个排往扣兰方向的山头进行搜索，以防敌人空降 。
由于师基本指挥所与军基本指挥部所一直联系不上，扣屯方向王政委等率领的前进指挥所战况也不清楚。41军侦察大队先后三次派人往扣屯方向联络，都是有去无回。
23日下午，王师长亲自向刘显祖交代一项新任务:由他挑选4名精干的侦察兵，带轻便武器装备,通过21公里范围的敌占区直插扣屯，与师团前指取得联系，详细了解前方的战况后迅速返回。
下午4时许,刘显祖率2排长邹寜军、1班长、5班长和另一名战士，化装成人民军,沿着通向扣屯方向的小路出发。
五人小组走了大约两公里，来到一座小山边,刚刚转弯就发现5个人民军。有的扛着装有地瓜的箩筐，有的扛着甘蔗，背着步枪和冲锋枪,大摇大摆地迎面走来。
5班长沉着走在最前面，拍着枪托向后面发出讯号,其他4人马上从小路两边展开,5支枪同时开火。5个人民军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叫了几声,瞬间便倒在血泊之中。两捆甘蔗丢在路旁，地瓜撒了一地。几分钟后,看看没什么动静，5个人继续前进。
黄昏时刻，5人接近那米村。突然， 一阵密集的子弹从村裹射来， 子弹不停地从他们耳边、头顶擦过。
刘显祖注意到周围的地形：
右边是 山，左边是一条约17米宽的小河沟,河沟对岸长满小竹子、灌木丛,比 这裹好隐蔽。
他交代2排长和5班长:枪声一稀，便立即滚下沟，爬到对岸掩护。
第一批2人滚下了水沟,爬上对岸，第二批3个人又滚了下去。 爬上对岸后,5人匍匐前进,约爬了500米，避开敌人视线后,大家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晚上8时左右，他们摸到扣屯西侧的312高地下，见山上有火光闪动,因天已黑得无法判断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他们隐蔽地爬上山，离第一道战壕约20米，听到有人用普通话在交 谈,正想站起来向对方打招呼。
突然，听到一位指挥员大声命令：「全 体人员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刘显祖站起来大声说：「别开枪,我是师侦察连刘显祖，有重要的事要见2号首长。」
话刚说完，已有七八个人圉上来,缴了他们的械，并带进了阵地。 刘显祖一行见到了6连长王化民和郑副团长,又分别见到师王政委、毛副军长和军政治部宋副主任。
晚上11时,一份电报立即发回师基指：「刘显祖等5人已到达。」
第二天早饭后,师前指将17名越军战俘交给刘显祖，委托他们将俘虏押回师基本指挥所。这17名战俘中，有6名是看守军需仓库的女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