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秋天的夜晚,清冷而静谧。
又一场秋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滋润着钱家小院里的李子树。
树叶被雨水冲刷得格外翠绿,又红又圆的李子上,挂着晶莹的雨滴。
红果绿叶相互映衬,分外好看。
窗子下面的小小花圃里,黄色的菊花,有些已然凋落。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有谁堪摘?
独自守着窗儿,怎么才能熬到天亮呢?
雨后泥土的清新,钻过窗子的缝隙,进入房间里,是那么芬芳,使人沉醉。
灵儿在闺房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反侧辗转,夜思无眠。
余大哥这一去已经49天了,为什么迟迟不归呢?
是他病了吗?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是家里给他安排相亲了?
……
一堆的问号,像一只只顽皮的鸟儿,盘旋在灵儿的脑际,扰乱她那颗思君的少女心。
所有思念化作秋雨,一滴一滴,滴落在她的心田里。
那爱情的种子,深埋在心田里,被思念的秋雨浇灌,破土而出,势不可挡。
跟余大哥分开,才让灵儿明白,自己是有多么爱他,多么想他,多么离不开他。
余大哥回来,她要让父母帮忙,向他提亲。
父母与子女的心永远是相通的,睡在灵儿隔壁的钱家父母,此刻也没有睡着。
夫妻俩正在商量,等小余回来,怎么跟他开口,给灵儿提亲。
远在百里之外的幸福村,余家的东厢房里,余老三躺在床上,也一夜未眠。
今天是父亲七七的日子,根据当地风俗,亲人去世,头七和七七都会到坟上祭奠。
头七就是亲人去世的第7天,七七就是亲人去世的第49天。
头七余老三还没回来,他错过父亲去世后的第一次祭奠,七七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
那天一大早,他就起来,准备祭奠父亲用的黄纸,祭祀用的果品,白酒,旱烟……
自打父亲去世,母亲的精神很不好,时常忘事。
早上煮鸡蛋给老三吃,竟然把鸡蛋放进锅里,没有添水,鸡蛋在干锅里烤黑了,发苦了。
余阿婆手里拿着黑乎乎的两颗鸡蛋,泪流满面,怎么这么不中用了,连个煮鸡蛋也煮不好了?
余老三接过母亲手里的鸡蛋,安慰她:“妈,没事,就是有点苦,我能吃。
您先坐一会儿,我给您下面条吃。”
余老三去厨房,又煮了两碗面条,又给母亲煎了两个煎鸡蛋。
吃过早饭,他扶着母亲,走了50多分钟山路,来到父亲的坟头。
母亲扑倒在老伴儿的坟上,号啕大哭,“你好狠心啊,说扔下我就扔下我,一个人走了。
你让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你回来,回来把我也一起带走吧……”
母亲的恸哭,让余老三肝肠寸断。
他跪在父亲的坟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如决堤洪水,喷涌而出。
他只能不停地给父亲磕头,像是在谢罪,后悔。
儿子不孝,没能给父亲养老送终。
儿子无用,至今未能成家,成为父亲去世前,最大的一块心病。
他现在只能祈祷,父亲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点,没有病痛,没有忧愁。
他会全心全意照顾好母亲,不让父亲担心。
余老三把给父亲带来的果品摆在坟头前面,一字排开,有馒头,桃子,苹果,猪头肉……
他把黄纸拿出来,点燃,看着黄纸燃烧,火光一亮一亮。
随着火焰而起的白色烟雾,随风飘散。
余老三的心里空落落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巨大的悲伤,让他像得了一场病。
眼窝深陷,脸上挂着重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身上本来合身的衣服,显得那么空旷。
他跪在父亲的坟头,把旱烟点燃,“爸,你再抽一口吧!
这是您生前最爱的旱烟,我给您带来了!”
他打开篮子里的白酒瓶,把酒洒在父亲的坟前。
本来想着,中秋节跟父母团聚,跟爸爸好好喝两盅,不承想,父子阴阳两隔。
想陪爸爸再喝两盅的愿望,此生再也无法实现!
余老三担心母亲过度悲伤,会哭坏了身子,扶起母亲,“妈,别哭了,让爸爸安息吧!
您不要为以后的日子担心,我一直陪在您身边,照顾您!”
余老三伸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母子俩抱在一起,母亲不停地抽泣,余阿婆本就瘦弱的身躯,显得更加瘦小,像个孩子一样。
好一番安慰,余阿婆止住哭泣,跟着儿子回家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余阿婆拉着老三的手说:“儿子,你再去一趟钱家吧,你在人家学习做豆腐,住了好几个月,给人家送些钱去,咱不能白吃白住。
另外,好好感谢钱师傅一家,在你最难的时候,收留了你,妈在家等着你!”
余阿婆说完,从衣服口袋里,拿出500块钱,塞给儿子。
“妈,再等等吧,等您身体好些了,我再去钱家,不着急。”
“别等了,你走的时候,跟你师傅说回去7天,现在都一个多月了,你至今不归,他们也会惦记担心的,你去吧,不要担心我!”
余母别过脸,偷偷擦去泪水,她不想让儿子看到她流泪了。
“妈,你看你,一说让我走,我还没走呢,您就哭了。
我怎么能放心地离开呢?
我不去,等过阵子再说吧!”
“我让你去,你就去,听话,吃过午饭,你就动身,早去早回!”
余母固执地坚持着,余老三无可奈何,只好听从母亲的安排。
一路无言,余老三又回到了响河村。
刚走到村口,灵儿站在那里,眼巴眼望地盼着,她的余大哥回来,他真的回来了!
灵儿站起身,撒腿就朝余大哥跑去,一把抱住他,“余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我每天都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你!”
余老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灵儿,他愣愣地站在原地。
灵儿松开余老三,抬头望着他的脸,她一下子惊呆了,“余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是病了吗?怎么变得这么憔悴?”
“先回家吧,回家再说。”余老三低沉地说。
回到钱家的小院儿,刚走到大门口,灵儿就朝正屋喊:“爸妈,余大哥回来了!”
钱家父母正在上屋聊天,商量着要跟余老三提亲的事情。
他们一听小余回来了,钱梦生激动得,双手握在一起,“灵儿妈,咱今天就跟小余提亲!”
钱母笑呵呵地点头,“好好,就等着小余回来,咱就提亲!”
说话间,余老三和灵儿走进上屋。
余老三挑门帘,进来之后,师傅和师母看到他形如枯槁,顿时惊呆了。
这才分开不到两个月,小余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钱家父母差点都不敢认了。
“小余,你这,这是怎么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钱师傅焦急地询问。
“我父亲去世了,就在我回家的半个月前。”
“这,这,太突然了……”钱师傅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未完待续……
本篇为虚构创作,内容为版权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