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超能查派》:机器人的蒙学三字经

阿獠聊电影 2023-05-06 09:03:31

严格意义上来说《超能查派》算不得一部有关人工智能的电影,因为它缺乏一个有关机器人自我觉醒的突变过程。

而标准的“人工智能”题材电影往往更关注于这个关键点,即机器人如何爆发出生物伦理学上的“自我意识”,以至于这类题材更多的趋向了哲学的讨论范畴,继而再反馈到当今的人类社会以达到警示效果。

而查派的人工智能是科学家直接赋予的,未能经过这一自我觉醒的重要过程。考虑到这是一部老少皆宜的机器人电影,而不是大而空的形而上机器人哲学电影,我们就没必要太深究其科学性了。我们只需要观看它,享受它,看看历来喜欢剑走偏锋的导演尼尔·布洛姆坎普这次想带给我们怎样一个故事。

其实,本片是关于一个机器人蒙学的故事,它的情节来自于我们人人都会念的,《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

查派是一个报废的警用机器人,原本没有人工智能。男主工程师出于试验目的,为他注入了人工智能程序,让他成为了一名学习能力远高于人类婴儿的机器孩童。他像一个新生儿一般来到这个世界。世界是崭新的,他自己也是崭新的,他从无到有地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

这个话题是悠远而深刻的,它涉及到了宗教与神学上的很多本源问题。人之初,性到底是本恶还是本善?

西方的神学从宗教故事中得出了本恶的答案,因为亚当和夏娃犯了原罪,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从本恶的初始向善跋涉,洗清我们的原罪,以获取末日大审判时的宽恕。

而东方儒家学说里却强调着性本善的观点。这也正是《狼图腾》作者纠结的问题,在他看来正是儒家学说误导了我们的民族性格,让恶的一面被彻底压制于善之下,“羊性”抹杀了“狼性”。

上帝造人究竟有没有赋予恶或善的本性,我们从基因学以外的科学角度无法说清,至少我更倾向于“人之初,性本空”的理论。而查派就是这样一个机器人,他没有记忆,甚至没有遗传基因,他是一张不着一字的白纸。

人类制造机器人是该在成品前注入给他善还是恶的属性呢?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其实无解的问题。因为说穿了,人类根本没有这个权力,因为人类不是上帝,上帝才是唯一的造物主。

性相近,习相远。

理论上,所有同一批次生产出来的机器人都应该是一样的,一样的相貌、体型与思维行为能力,带着一股浓浓的工业化味道。同样是类流水线产品,为什么机器人不能像兵马俑一样千姿百态呢?

这得问问各位导演了,他们也许觉得每部《终结者》里都得有施瓦辛格样貌的机器人出现才会吸引观众,那么未来机器人工厂就没创新的必要了。

查派和同批次的其他警用机器人长相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拥有各自不同的编号,理想状态下机器人本该如此,他们拥有不同的机器人生经历,可命运都是相同的——受损、报废、销毁。

可一旦注入了人工智能程序,那每一台,又或者应该说是每一位机器人的命运就大不一样了。因为他们会拥有不同的认知与成长过程,也必将拥有不同的命运。这是“性相近,习相远”的奥秘所在。

这便让“人工智能”拥有了伦理风险。上帝或是女娲造人是有很大随意性的,用黄土、黑土还是白土是祂的自由,也是祂的权利。祂没空给你讲道理,祂忙着呢。所以如果你抱怨生而不平等,那是没处可上访的。

而人类创造机器人,赐予了它们“人工智能”,这便有了冒充上帝的嫌疑。这种貌似“山寨”的行为姑且不论专利权的问题,制造者本身就必须顶着巨大的压力。智能机器人成为好人是应该的,要是沦落为坏蛋,那造物者可就得负法律责任了。

苟不教,性乃迁。

查派便是个典型的例子,由于从小便身处不太好的生存与教育环境,这便造成了他品行不正、行为不端的表面结果。挂着金项链,浑身刺青(涂鸦),走路一副屌样,满口脏话的他活脱脱就是一副流氓混混的模样。

可事实是这样么?因为“苟不教”,他真的“性乃迁”了么?这得从导演尼尔·布洛姆坎普的前两部作品说起。

尼尔·布洛姆坎普是个很有特色与创新的导演,他的作品都有着浓郁的个人影像风格与奇特的趣味爱好。虽然他总共才出品了三部电影,但我们都能从中找到共性。

《第九区》与《超能查派》的故事都发生在了南非,而《极乐空间》里的地球很明显也是在南非取景的。它们的共性在于极端地表达了未来科技高速发展与现实生活极度落后的反差,在高科技虚假繁荣的背后,是贫富差距日益加大的现实。

未来社会是向共赢共富发展呢?还是会正如导演所预测,会成为天堂与地狱的真实再现?

我想答案不言而喻,发达国家的财富积累与环境改善必将由落后国家的极度贫穷与生态恶化所埋单。导演拍了三部科幻片,几乎没给我们几个斯皮尔伯格式的未来高科技城市CG画面,镜头里充斥的基本都是满目疮痍、混乱无序的垃圾城市面貌。他一直在提醒我们,未来有好的一面,但更多的是真实的、坏的一面。

镜头下这些贫民窟里的底层蝼蚁们虽然行为举止粗俗不堪,生活窘困而混乱,时时面临着压迫的威胁与生命的危险,却依然保持着生命的活力与激情。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亲情、友情和爱情,甚至比生活在高高在上顶层社会里的精英人士们更加具有人情味。

他们也犯罪,但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准则,不会因为一己私利而去剥夺他人自由思考与行动的权利。他们并不逆来顺受,懂得暴力反抗与争取自由。从这一点来看,他们才具备人工智能。而西装革履、一味服从的法内公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机器人”,因为他们丧失了人与机器之别最为关键的东西——“自由意识”。

教之道,贵以专。

工程师孜孜不倦地告诉查派,要学会善良,懂得审美与艺术,掌握创造力,而不要去抢劫或是伤害他人。这是一种贵以专的教之道,也是作为创造者给予查派的宝贵财富。

他让查派出“污泥”而不染,懂得了自我保护与自我塑造,这正是儿童出于生长期应该受到的教育,而不是那些教条式的价值观洗脑。那些空洞的理论在一张白纸的孩童面前,等同于污染。他们只需要懂得一个“爱”字便足够了。

导演尼尔·布洛姆坎普是个很专一的人,他钟爱南非,钟爱科幻题材;他三次启用名不见经传的演员沙尔托·科普雷(本片里他正是查派的配音);他的电影结尾总会给出一种有续集的可能性;故事的结尾总是会出现一个“怪物”:

《第九区》里是个地球人与外星人的变异合体,《极乐空间》里是个半人半机器人,而本片的结尾里男主工程师肉身受损,最后借助思维存储设备将意识移植到了一个机器人身体中,成为了和查派一样的人工智能机器人。

《超能查派》是部奇怪的电影,它打着科幻片的招牌,却行着儿童教育片似的任务。讲了个未来的故事,却丝毫没有超炫的金属科技感,倒是披着叛逆的外衣,讲了个贫民窟里的普通小孩成长故事。

它继承了导演前两部电影的外在表现形式,却隐藏了原有那更为深刻的政治寓言,演变成了一部以“爱”为主题的伦理片。尼尔的科幻三部曲风格一致,内涵却各有不同,的确是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人工智能”在本片中并非是主题与关键,它只是个楔子,引领着剧情,插入了人性善恶间那窄窄的缝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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