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小伙阿廖沙出生在1988年,我认识他是在2013年,他那时在我们公司工作,职位是一个报关员。
我们公司在俄罗斯的新西伯利亚市,主要做的是中俄贸易,实际上是多年以来的工作,是以把俄罗斯的农产品、食品和木材等出口到中国为主。
阿廖沙出生在俄罗斯的边境城市布拉戈维申斯克,很多朋友可能对这个名字相对比较陌生,但是一说到黑河,大家即使没去过,也知道在哪里,没错,布拉戈维申斯克就是隔着黑龙江与黑河相望,历史上,这个城市的名字叫做海兰泡,著名的江东六十四屯之一。
阿廖沙的父母当然都出生在前苏联时代了,但是,他们俩没有一个是俄罗斯人,他的父亲是白俄罗斯人,他的母亲是乌克兰人,苏联解体后,他们都没有回到自己的祖籍地,而是选择加入俄罗斯籍。
对于东斯拉夫人,俄罗斯人、白俄罗斯人、乌克兰人之间的区别,他们自己都不能说出一二三来,我们中国人就更加分不出来了。
当然,阿廖沙出生的时候,正好经历着苏东剧变的时代,他家所在的城市布拉戈维申斯克已经没有任何中国的痕迹,也没有什么中国人了。
但是,他有一对特别有远见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送他到对面的黑河市去学中文,所以,阿廖沙说着一嘴浓重东北味的普通话。后来的一系列事情证明,让阿廖沙学习中文,是他的父母最正确的决定之一,让阿廖沙受用无穷。
阿廖沙高中毕业之后,进入了俄罗斯著名的大学圣彼得堡大学学习中文,全世界的著名大学都是一样,只有学霸才能进入,圣彼得堡大学也是一样,阿廖沙的同学不是学霸,就是世家子弟,也就是他们的家长非富即贵。
阿廖沙的选择证明,他的这些同学在他以后的职业生涯里,对他帮助良多,受益匪浅。
阿廖沙毕业之后,进入了俄罗斯一家大型企业,这家企业是一家能源企业,和中国有着广泛而长久的合作,阿廖沙以为自己良好的中文水平,会有很大的施展空间,但是,他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好了。
这种大型企业有着等级森严的科层体系,这在全世界的所有企业里面都差不多,阿廖沙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日常的工作就是处理各种各样的文件,主要工作就是把各种俄文的文件翻译成中文,同时把各种中文的文件翻译成俄文。
工作量虽然不算太大,但是每天也几乎没有什么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是在电脑前机械的翻译文件,交流也仅限于周围的几个同事。
在交流中,阿廖沙了解到,这些同事在这里翻译文件,少则三四年,多则七八年了,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未来的样子。于是,他请教工作时间比较长的同事,同事告诉他,如果没什么野心,就在这里熬着,按照年头一年一年的升级,薪酬福利还是不错的。如果想干一点事业,那就去能够和中国的客户直接接触的部门,比如销售部门、国际合作部门等等。
阿廖沙几次写申请想调到这两个部门去,但是都没有得到批准,所以在这家公司工作两年多以后,阿廖沙离开了这家公司。
那家公司的总部在俄罗斯的新西伯利亚,所以,阿廖沙也就没有离开新西伯利亚,想在这里重新找一份和中国有关系的工作。
在新西伯利亚的中资公司还是很多的,不过一般规模都不是很大,大部分都是几个人、十几个人的贸易公司,像我们公司那样的一百多人的中资公司,还是不多的,最后当然是选择加入我们的公司了。
阿廖沙刚进入我们公司的时候,岗位是报关员,最初的几个月,他和其他报关员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按照程序完成各种商品的报关任务就可以了。
但是,在此期间,阿廖沙办的两件事,使公司对他刮目相看。
有一次,在发货前,阿廖沙照例和国内的接货人员沟通了一下,没想到他一沟通,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国内的关税政策发生了变化,如果这批货物发过去,公司按照新的关税政策缴纳关税,会损失几十万块钱。
这得益于阿廖沙良好的普通话水平,能够和国内的员工直接对话,其他俄罗斯员工就没有这个能力。
其实,国内已经把关税政策变化的文件发过来了,但是还没有翻译成俄文,所以在俄罗斯这边没有下发,因此,阿廖沙也是不知道的,得亏他有这个好习惯,给公司挽回了一大笔损失。
还有一次,国内有一个大客户订购的一批木材需要紧急交货,但是俄铁没有足够多的车皮来运输这么多货物,大家急得团团转,如果不能及时交货的话,不但会赔偿大客户一笔钱,而且很有可能失去这个大客户。
所以,国内给我们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火车皮,把货物及时运到国内,我们在俄罗斯也是悬了重赏,谁找到火车皮,重赏十万块,果然,没过几天,阿廖沙就找到了火车皮,我们自然也兑现了诺言,给了阿廖沙十万块人民币奖金,这笔钱对于俄罗斯人也是极具诱惑力的,因为他们一年的工资也就是5万块,十万块奖金相当于他们两年的工资。
不过,后来,有人说阿廖沙找人办这些火车皮花的钱比这些还要多,我们当然不能让员工掏这些钱,就把阿廖沙送礼打通关系的钱给报销了。
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之后,我们就给阿廖沙升职加薪了,新的职位是报关部主任。从此开始,他就更多的时间在公司办公室上班,公司的管理层才开始更多地和他有了交集,也更加注意到了他的表现。
我作为俄罗斯公司的负责人,并不直接管理他,因为他的级别还不够,但是,开会的时候会经常在一起,这时候就体现出来语言的重要性了,当大部分俄罗斯员工还在用翻译和我交流的时候,阿廖沙则可以用流利的普通话和我交流,这当然提高了沟通的效率,也增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没过几个月,我就把阿廖沙提拔为我的助理,也就是总经理助理,协助我处理一些公共事务,比如和俄罗斯的各级地方政府打交道,主要是处理投资、法律和税务方面的问题。
自从阿廖沙给我当助理之后,和中国员工接触的机会就多了起来,中国员工有一个集体宿舍,是一个独栋的别墅,大家下班之后轮流做中国美食,阿廖沙非常喜欢中国美食,于是经常到中国员工的住处,和他们一起品尝中国的美食。
我们中国外派到俄罗斯的员工绝大部分都是男员工,但是,有两个员工是女性员工,因为她们是从事财务工作的,接触的时间久了,阿廖沙就爱上了其中一位。
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没什么吃惊的,年轻人在一起情啊、爱啊是很正常的,当我看见阿廖沙爱上的是两位中国女员工中年纪较大的那位,我表示也有点看不懂了。
我们总部派到俄罗斯的两位女员工,一个年纪和阿廖沙差不多大,另一个比阿廖沙大七八岁,我刚听说的时候,以为阿廖沙和年纪小的女员工搞对象了,没想到阿廖沙喜欢的是年纪较大的那位员工。
这位女员工名字叫杨松月,比我晚到公司一年,是个资深的财务管理人员,还是我极力争取,把她调到俄罗斯的,杨松月专业素质不错,又懂俄语,就是感情不顺遂,结婚两年就离婚了,后来据说又处了几个,但是没有结果。
没想到,到了俄罗斯,遇到了一个俄罗斯小伙,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感情这事,来了就挡不住,没人的时候,我就逗杨松月,我说我让你来俄罗斯,是看中了你的专业能力,没想到还解决了你的个人问题,也算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
有人也跟杨松月开玩笑,说你这也是老牛吃嫩草了,使用什么手段,把一个小你六七岁的俄罗斯帅哥给弄到手的。
杨松月辩驳说,我真没使用什么手段,是阿廖沙对我紧追不放,我一开始的时候还比较犹豫,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还是真心的,我才答应的。
对于杨松月的说法,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相信,后来看他们的发展,以及阿廖沙对待杨松月的态度,我们慢慢地相信杨松月说的是真的,也许这就是爱情吧,喜欢什么款的都有!
过了几个月,阿廖沙和杨松月就结婚了,在俄罗斯,一般情况下男女结婚比较简单,没有什么彩礼之说,也没有什么买房买车买奢侈品之类的要求,只要男女喜欢,租个房子就结婚了。当然了,如果条件可以,买房买车就更好了,但是,不分男女,谁有钱就谁出钱,不像中国这么复杂,就好像买个媳妇似的。
但是,有一点,他们还是很在意,必须举行结婚仪式,一般都在当地的东正教教堂举办,不信教也没问题,一样也可以在教堂举办婚礼仪式,获得牧师的祝福。
我们这些在俄罗斯的中国员工就成了杨松月的娘家人,杨松月的父母也来了,最奇葩的是,杨松月的前夫也来了,我们都怕出什么事,不过还好,杨松月的前夫已经再婚了,而且是杨松月自己亲自请来的,我们也没好意思问,杨松月这种做法到底是什么心理。
阿廖沙的工作还是一直给力,俄罗斯的员工基本上是不怎么加班的,就是公司支付加班费,也有人明确表示不愿加班,这个习惯我们一到俄罗斯就领教过了,跟欧洲人学的坏毛病,兜里没几个钱,这些坏毛病学的可快了。
阿廖沙就和中国员工一样,因为是我的助理,经常在下班之后和我一起参加各种商务活动,参加各种宴会,我喝酒不行,有时候就需要阿廖沙顶一顶。作为俄罗斯人,阿廖沙虽然很能喝酒,但是他不像大多数俄罗斯男人一样,嗜酒如命,后来一问,原来他爸爸就是喝酒喝没的,他妈妈对他管教非常严,不允许他喝一滴酒。
阿廖沙对我的工作支持越来越大,后来,我们公司要在俄罗斯投资建一个工厂,我就交给阿廖沙全权处理了,俄罗斯是联邦制国家,每个地方政府都有立法权,所以他们的投资政策也有很多的不同,最好是依仗熟悉当地情况的人来处理,何况,俄罗斯的官场腐败也相当厉害,并且效率极低,很多时候也需要到处打点,才能好办事。
投资办厂的事情事无巨细,从选址、建设、通水、通电、修路、设备安装、消防安全、环保等等各方面都需要处理,我基本没怎么出面,只是在几个关键节点象征性的露一下面,剩下都由阿廖沙经办的。
再后来,2017年的时候,阿廖沙和杨松月的孩子要出生了,他们要到中国生孩子,阿廖沙也早有到中国的高校读研究生的想法,所以他们就回国了。
杨松月属于调回国内,继续在总部工作,阿廖沙要读研究生,自然是不能两者兼顾了,所以他就离开了我们公司。
后来,疫情发生了,我也回到了国内,和阿廖沙一直保持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