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本是准姨娘，与宝玉关系也很好，为何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夜读红楼，总是有一个问题围绕在笔者的心头久久不能离去。

作为宝玉身边最重要的“首席大丫鬟”的袭人，在前八十回篇章中，很明显已经得到了王夫人的认可，成为了宝玉身边的准姨娘。

而且这件事情在贾府内部也是公认的，但为何在袭人的脂批中却明确显示袭人最后会离开宝玉，嫁给蒋玉菡呢？

在《红楼梦》原著第三回中，明确交代了袭人的背景：

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贾母因溺爱宝玉，生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之人，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遂与了宝玉。……这袭人亦有些痴处：服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只因宝玉性情乖僻，每每规谏宝玉，心中着实忧郁。

从这里我们也可以明确得知：

袭人一开始是贾母身边的丫鬟，因为她任劳任怨、尽职尽责而且为人又比较忠厚善良，所以被贾母指派去照顾宝玉。

后来宝玉也对袭人有很高的评价。

“你倒是一个出了名的至善至贤之人”。

当然，由于说这句话时的背景是晴雯被赶，宝玉有些怀疑是袭人告密。

因此，也有可能是宝玉在讽刺袭人。

大家细细品味后也会发现，语气中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在曹雪芹亲自撰写的前八十回里袭人的表现还是非常好的。

她为人稳重，与她人关系也不错，遵守贾府的礼教，对宝玉也是忠心耿耿。

宝玉挨打后，袭人心疼地哭了出来，并对王夫人说了许多掏心掏肺的话。

也正是因为袭人的忠诚，王夫人对她格外看重。

宝玉挨打后，王夫人心疼地不得了，三次大呼“我的儿”。

又发现袭人如此在乎宝玉，因此对袭人的好感更是多上了几分，因此才有了对袭人的“大饼”：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也把袭人内定到了宝玉的“准姨娘”地位上来了。

只可惜，在后四十回里，袭人还是选择了离开，在薛姨妈和王夫人的安排下嫁给了蒋玉菡。

有很多人认为这是由于“宝玉出家”导致的，这其实是一个误解，只要大家仔细研读《红楼梦》原著，就会发现这甚至都算不上原因。

《红楼梦》第十九回原文中，明确表示“情切切良宵花解语”，也让我们明白袭人的母亲和兄长一直没有忘记她。

他们一直都想把袭人赎回来，接回家里去。

但袭人就是不肯，甚至大哭不愿意离去。

从这里我们也能看出，袭人确实是真心依附宝玉并把宝玉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夫君和依靠。

“庚辰本”上对于这一段还有一条专门的批语：

“花解语”一段乃袭卿满心满意将玉兄为终身得靠，千妥万当，故有是。余阅至此，余为袭卿一叹。丁亥春。——畸笏叟

既然袭人已经把宝玉当做自己的终身依靠，为何早已知道结局的畸笏叟还是要哀叹呢？

很明显，袭人的这个愿望终究不会达成。

因此《红楼梦》第五回才有了袭人以下的判词：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从这里，我们也可以得知，袭人不仅和宝玉有缘无分，而且还嫁给了一个戏子。

那么这个好运的戏子又是谁呢？

《红楼梦》原文中也给了我们明确的答复：这个人就是蒋玉菡。

《红楼梦》原文第二十八回，贾宝玉和蒋玉菡互换私物（也就是汗巾子）。

从这里，我们就能明白，袭人的归宿已经由贾宝玉换成了蒋雨涵。

而且从蒋雨涵的女儿歌中，我们也可以明确印证这一猜想。

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归。女儿愁，无钱去打桂花油。女儿喜，灯花并头结双蕊。女儿乐，夫唱妇随真和合。

从“女儿悲”和“女儿愁”这两句来看，应该是袭人初嫁蒋玉菡后日子过得很贫寒，好在后来结局还算不错。

关于袭人最后离开宝玉的伏笔，《红楼梦》原文第二十回脂批中有这么一个隐晦的伏笔。

宝玉给麝月蓖头一段文字后，庚辰本有一条很重要的脂批：闲闲一段儿女口舌，却写麝月一人。袭人出嫁之后，宝玉、宝钗身边还有一人，虽不及袭人周到，亦可免微嫌小弊等患，方不负宝钗之为人也。故袭人出嫁后云“好歹留着麝月”一语，宝玉便依从此话。可见袭人虽去实未去也。

在这一段话的第一句里，我们就可以得知贾宝玉和薛宝钗日后才会结为夫妻。

还有一个就是贾宝玉和薛宝钗结婚前后不久时间，袭人就已经出嫁了。

而这个时候的宝玉可没有出家，因此袭人因为“宝玉出家而外嫁”的说法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那袭人到底愿不愿意外嫁呢？

答案是：不愿意。

从第三句中，我们可以得知袭人希望宝玉“好歹留着麝月”。

从这句话中，我们仿佛可以听到袭人的不舍、委屈和无奈。

由于大众传媒的发展以及影视技术的进步，所以关于《红楼梦》的影视作品一直层出不穷地出现在大家的眼中。

这虽然一定程度上传播了红楼文化，但由于影视剧的魔改，所以这也让大家对红楼的认识有了偏差。

某些“专家”在看过电视剧后认为：宝玉难以忍受袭人无休无止的规谏，所以赶走了她。

没想到赶走袭人后，又来了个薛宝钗。

由于薛宝钗是自己妻子，无法轻易赶走，所以这才只好出家做了和尚。

也有某些“专家”认为这表现出了袭人的绝情绝义。

贾府兴盛的时候，就算家里人愿意给她赎身，袭人也不愿意离开。

等到贾府破败了，袭人这才选择离开贾府，另嫁蒋玉菡。

持这一观点的人比上一个观点的人强一点，他们至少还能搬出原著。

《红楼梦》原著中，从袭人的脂批中“好胜所误”以及袭人归属宝玉后“不觉将素日想着后来争宠夸耀之心尽皆灰了”等地方来看，我们也明白袭人是一个野心很大且有点势利眼的人。

但其实，这些观点都有些片面了。

关于袭人的绝情绝义，庚辰本第二十八回回前批就是最有力的驳斥。

茜香罗、红麝串写于一回，盖琪官虽系优人，后回与袭人供奉玉兄宝卿得同终始者，非泛泛之文也。

在这段脂批中，我们可以明确得知：即便贾家衰败了，蒋玉菡和袭人还是“供奉贾宝玉和薛宝钗始终”。

第八十回后有一个“表目”是“花袭人有始有终”。

从这些证据来看，袭人不仅不是绝情绝义之人，反而非常有情有义。

那宝玉有可能赶走袭人吗？

更没有可能了，薛宝钗可不是林黛玉，薛宝钗是很懂人情世故的。

薛宝钗与贾宝玉完婚后，一定会将袭人拉入自己的阵营，因此自然更不可能允许宝玉赶走袭人。

而且宝玉如此看重、爱护“女儿（袭人）”，“女儿（袭人）”也非常愿意留在宝玉身边，因此更不会发生以上这一幕。

从“好歹留着麝月”来看，我们也没明白袭人绝对不愿意离开宝玉。

只是迫于贾府的败落，袭人只能离开。

八十回后，贾府败落，还被抄家，只好遣散府上的下人。

当然，贾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可能没有养活这些奴婢的能力，只是此时的贾府已经被朝廷盯上了，再留着这么大一家子人难免过于招摇。

而且早在《红楼梦》原著第七十二回中，就已经明确表示贾府“不行了”。

无力运转的贾府拆了东墙补西墙，甚至到处倒卖家产。

因此管家林孝之提议：“人口太重了。不如拣个空日回明老太太老爷，把这些出过力的老家人用不着的，开恩放几家出去。一则他们各有营运，二则家里一年也省些口粮月钱。再者里头的姑娘也太多。俗语说：‘一时比不得一时。’如今说不得先时的例了，少不得大家委屈些，该使八个的使六个，该使四个的便使两个。若各房算起来，一年也可以省得许多月米月钱。况且里头的女孩子们一半都太大了，也该配人的配人。成了房，岂不又孳生出人来。”

或许，从这里开始，贾府就已经有了分批次“裁人”的念头了。

作为“准姨娘”的袭人本不应该出现在“裁员”名单里，但奈何她始终没有转正，所以最后只好含泪被裁。

即便含恨离去，袭人也还在为宝玉着想，要求他“好歹留着麝月”。

王夫人在得知袭人的一片苦心后，也就没有选择反对。

但贾府并没有因此止住颓废的局势，反而进一步败落。

随着贾府进一步败落，宝玉也最终沦为了乞丐。

得知消息后的袭人不仅没有对宝玉避而远之，反而不辞危险、不惧辛苦联合小红、茜雪等忠仆一起供养宝玉和宝钗夫妇。

直到最后宝玉看破红尘，远走高飞，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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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参考：《二十四史》《史记》《汉书》《后汉书》《战国策》《左传》《春秋》《吕氏春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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