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来,中华文明逐渐落后于西方。
早在1623年,明人焦勖在《火攻掣要》中就说:“近来购得西洋大铳,精工坚利,命中致远,猛烈无比,更胜(中国)诸器百千万倍。”
一个新技术的出现,具有偶然性,它只需要某个天才瞬间的奇思妙想。但像欧洲近代以来的科技大爆炸,就很匪夷所思了。
落后就要挨打。自鸦片战争后,我们就从原来的自大骄傲变成了自卑自轻。我们谦卑地学习西方,甚至到了崇洋媚外的地步。
在民国时,西方的拐杖都能被叫文明棍。民国时的学者,或者说文化巨擘,很多其实都只是在各学科方面,把西方文化引入中国的大师,他们并非文化建树者。
时至今日,哪怕我们已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是最大的工业国,在很多方面已让欧美忌惮,他们害怕被我们超越,但我们的骨子里,还是不自觉的认为西方的月亮更圆,自己家有各种不堪,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就像有的人是从底层奋斗起来的,虽然收入和工作不错,但内心深处难免还是自卑,若有人稍微表现出瞧不起,他可能一下子就能跳起来。
自卑的另一面是自大。有少数流量投机者喜欢抹黑别人,非要把外面说得水深火热才好,这其实是反智的。
要摆脱自卑和盲目自大,就必须搞明白,西方为什么会突然科技大爆发?为什么当时中国科技停滞了?
根本原因是,需求决定供给。西方出现了需要大力发展科技的环境。
鲁迅曾讽刺说,外国用火药制造子弹御敌,中国却用它做爆竹敬神;外国用罗盘针航海,中国却用它看风水;外国用鸦片医病,中国却拿来当饭吃。
简单说,中国缺少大规模、高频率使用火药的环境,我们是大一统社会,打仗的频率小,不需要逼着自己研究和发展火炮。
欧洲则不同。当中国的火炮传入欧洲后,直接摧毁了欧洲小封建主的统治,中世纪的城堡在火炮面前不堪一击。自此,欧洲进入了“春秋战国”时代——邦国林立、征伐不断、弱肉强食。
频繁的战争,必然导致军备竞赛,增加对武器的研发投入,然后欧洲的“法家”也要求改革,加强中央集权,直至资产阶级革命,社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英国的萨塞克斯、意大利的威尼斯、法国的第戎和尼德兰的沿海港口,都是火炮制造业较为发达的地区。各火炮生产商为了满足客户不同兵种和不同战场的需求,发展出各种各样的火器,比如要塞炮、野战炮、火绳枪等。
为了提升火炮工艺,火炮制造商也想尽一切办法笼络技术工人。据里斯本国家档案馆《季风书》的记载,1627年,负责印度果阿火炮生产的葡印商人,亲自就两名铸铁经验丰富中国人的行踪禀告葡萄牙国王,足见其对人才的重视。
对火炮的研究,促成了炮弹力学和火药化学这两方面的科技革命。
有人说,是古希腊文化和数学典籍带来的科学革命。
这是错的。因为古希腊的文化和数学典籍,一直保存在拜占庭帝国和后来的阿拉伯帝国,但他们研究之后,并未发展出科技革命。
古人会研究什么,主要看需要什么。比如会研究春夏秋冬的季节变化,会思考生老病死,会用数学计算距离和田地的大小,等等。
只有伽利略才会研究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问题,因为他研究的是炮弹飞行的弹道,是威尼斯兵工厂等军事机构给他提供的研究经费。进行科学研究,是非常费钱的。若非战争的强烈需求,国家不会主动投入。
还有人批评,中国古代的数学都是偏实用性的,中国古人为什么没有发明古希腊数学,为什么没有发明欧式几何?
其实,只有中国人会这样反思,别的民族没有人会因为祖先没有发明古希腊数学而妄自菲薄自己的文化传统。当然,这也是近代屈辱历史的后遗症,是我们当今极度重视科技发展的结果。
我国古人并不需要发明古希腊数学,就像欧洲人的数学也是从阿拉伯那边翻译古籍学过来的一样。为什么我们当年没有从丝绸之路,引进古希腊数学呢?就是因为不需要,没有产生强烈的需求。
最近这几年,虽然国内的地产不行,但高端制造突然就冒起来了。以前提到中国制造,就是低端、劣质的代表,甚至还有人到日本去抢马桶盖。现在呢,怎么欧美要靠关税来打压我们的高科技产品了?这以前真不敢想。
原因就在于,国家的重视和大力投入。跟欧洲近代崛起一样,越是迫切的需求,科技的发展就越快;越是卡脖子,攻坚克难的力度就越大。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要太过自大,西方的科技创新机制依然值得我们学习。比如,对技术专利的保护,对科技创新的奖励,如何让新技术快速商业化,如何金融支持科技创新,等等。这条路,我们依然要借鉴西方的经验。
作者:布衣书生 自媒体:复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