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那天,白莲花当众宣布和沈译订婚,假惺惺的感谢我当年离开给了她机会。
他神色淡淡,连看都未曾看我一眼,如同陌生人。
这些年我声名狼藉,狼狈不堪,被爆出包养传闻。
所有人对我避之不及,嫌恶我脏。
他们不知道的是,包养我的人就是沈译。
……
1
“感谢莫雨高抬贵手,这才有我和沈译的今天。”
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我肩膀瑟缩,染上隐痛。
周围好事者的目光聚集在我们身上,带着嘲笑。
沈译眼都懒得抬,只是冷冷的垂着。
可萧月并不打算这么放过我,挽着沈译胳膊,笑的得意。
“我们的订婚宴,请你一定来参加。”
我口中发苦,强行扯出一个笑。
“我们的婚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去的。”
沈译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语气冷漠。
萧月转过脸对他撒娇,轻声细语的道歉,亲昵的姿态异常扎眼。
她心满意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完全的放下了心,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我。
“也是,我只是心疼她,成了这么一个陪别人睡觉的贱货。”
我低下头,躲避别人异样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己完全缩起来。
我在笑。
如果她知道包我的那个人是沈译,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聚会结束后,沈译送喝醉了的萧月回家。
萧月微醺,白皙漂亮的脸上透出点红晕。
她像昂贵漂亮的猫,黏着沈译撒娇。
他眼中常是冷的,唯独在看怀中人时会像冰雪消融般,露出罕见的温柔。
他曾经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但这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四目相对,他先看见我,皱起眉头,表情比冰碴子还冷。
路口车很难打,我静静的等着,搓搓手吐出一口白气。
一辆车停在我面前。
“沈总叫我接你走。”
车开到城郊外的别墅才停下。
我太熟悉这里,驾轻就熟的换好衣服。
一直等到凌晨,楼下才传来了车声。
沈译关上门。
他面无表情,眼神似幽夜。
啧啧,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从未婚妻床上下来就上了小情儿的床。
心里再怎么抱怨也不能拿钱不办事。
我挤出微笑,手一松,肩头的衣服顺势滑落,他却不理。
“莫雨,你后悔过吗?”
“如果没有离开我,今天这一切,都该是你的。”
沈译淡淡的说,可眼中的浓烈情绪却暴露出此刻他并不平静。
“我会像承诺那样把你捧在手心,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年人人都知道,我莫雨追沈译追的有多狠。
连舔狗在我面前都只能自叹不如,跪地拜师。
怎么看清冷绝尘的校草也不会看上我这种每天翘课的女混混。
可沈译答应了。
那天起,他开始插手我的事情,拉着我补习,不厌其烦的给我送早餐,连去外地竞赛都不忘赶在零点给我过生日。
很多人调侃他傻,说他为救赎渣女不惜搭上自己。
可沈译充耳不闻。
人人都能看出少年的真心赤忱又热烈,远看清冷的人捧出真心也那样温柔炙热。
我享受着他所带来的所有好处,然后在毕业后干脆利落的踹了他。
那天的雨很冷,下起来便再没有停,似乎再也等不到晴天。
“沈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别在来找我。”
“原来你的真心这么好骗得,可笑,一点意思也没有。”
少年脸色骤然苍白。
恐怕还没有人这么赤裸裸的碾碎他的骄傲。
当年的他真的发了狠。
“莫雨,你不要后悔。”
我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我说我绝不会。
2
然而七年后,我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
当年话说的有多坚决,现在脸打得就有多肿。
而他早已不似当初,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对上沈译那近乎逼迫的目光,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慢悠悠的解开衣服。
“我们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好。”
一排排扣子下,是扭曲恶心的伤疤。
“萧月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和你交往过的人?”
我没有夸大其词,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我经常被人抓着头发,摁进水里。
有很多次,我以为自己要溺毙在池水中,透过水幕,总能看到萧月唇角恶意的微笑。
叫人不寒而栗。
比起欺凌,更多时候叫我难以忍受的是孤立。
除了座位上多出的图钉胶水,用打火机烧皮肤玩,更叫人窒息和绝望的是孤立无援。
没有人敢和我说话,除了她,我的同桌小眠。
她是唯一一个敢站在我身边,对我好的人,如一束细弱又温暖的光。
尽管这改变不了什么。
听完我的话,沈译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从不相信这些是萧月的手笔。
“不可能,萧月不是那样的人。”
在他的面前,萧月一直是善良又有点宠坏了的娇纵,收着皮囊下的阴险爪牙。
我扯扯嘴角,心中自嘲。
莫雨啊莫雨,你真是昏了头,居然指望他相信你。
“你自己不干净,何必诬陷萧月?”
沈译想起了什么一样,不加掩饰的厌恶藏都藏不住,一叠照片甩在地上。
“我今天来是为了问你,这个孩子是谁的?”
我微讶。
照片上的小女孩只有六七岁,穿着公主裙,对镜头比耶,脸上笑容比五月的阳光还要灿烂。
最近沈译的脾气喜怒无常,对外宣布订婚消息后就再也没来见我。
竟然是因为这个,难怪。
“她是我的女儿落落。”
我留恋的抚摸着照片,全然不顾他大变的脸色。
沈译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相信他早都已经查到了,只是要我亲口给出一个解释。
我笑得浑身颤抖。
沈译,被困在过去的不止是我,还有你。
只是你不会承认了。
他骤然掐住我下巴,似细细辨认我有没有说谎。
但我的表情无懈可击,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
终于,他颓然松开了手。
“待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只是为了钱吧?”
“莫雨,和你待在一起,叫我恶心,我再也不想要看见你。”
他摔门而去的太快,并没有发现我颤抖的不同寻常。
我冲进盥洗室,止不住的呕吐,吐出的都是血。
我抬头,镜子里的女人面色简直的苍白如同厉鬼,却依旧在微笑着。
身体某个部分传来清晰的破碎声。
可惜,不会有人再关心我痛不痛了。
那天晚上我便被扫地出门了。
保姆得了沈译的授意,赶哈巴狗一样赶我出门。
“喏,你的行李,拿着赶紧滚吧。”
她用鼻孔瞧我。
也难怪,在她眼中我就是一个贴上来爬床的,高贵不到哪里去。
她哪里知道沈译包养我只是为了单纯的羞辱和泄愤。
雪落在身上冰凉刺骨,身体某个部位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几乎无力反抗。
我没捡地上的东西。
这些年下来我的家当也不过是那两件衣服,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不难理解,别人要结婚了,我应该识趣点,给萧月腾地方。
沈译想让我不好过,却似乎也没打算搞婚外情。
既然是这样,我全都不要了。
我拖着身体回了不常住的家。
屋里没有暖气,冷得像冰窟,疼痛和寒冷夹杂在一起。
我恍惚看到小眠坐在的我旁边握着笔写卷子,光照着她的眉眼。
而我笑嘻嘻的,一边拽着给沈译的情书一边和她说笑。
我本可忍受寒冷,如果我不曾感受过阳光。
十七八岁的时光如灿阳,可却再也回不去了。
3
沈译和萧月订婚的消息在这几天传的人尽皆知。
沈译家里一直很有钱,沈家开的公司房地产珠宝酒店等等均有涉足。
沈译和萧月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不失为一对壁人。
这门婚事还是有很多人看好的。
我没怎么看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夸和羡慕眼红的言论。
我化好妆,掩盖住脸上的虚弱,去了商场。
今天是我女儿落落的生日,我要给她挑一份最好的礼物。
但世界就是这么小,好死不死,遇到了我最不想见的两个人。
珠宝店前。
我抬脚便走,可惜还是晚了。
“莫雨也在啊!”
萧月拦住我的肩膀,故作亲昵。
沈译反应最快,厌恶的移开了眼,下颌线一瞬崩紧。
萧月手上戴着的硕大钻戒,像是在炫耀。
她一眼瞥见我手中的公主裙和玩具,不高不低的一声吸引来了别人的目光。
“莫雨你孩子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沈译,没想到莫雨结婚比我们都早。”
沈译脸上寒霜一片。
“她还没结婚。”
“居然是这样?莫雨未婚先孕,自己带个孩子也不容易啊。”
萧月笑盈盈的,几句话精准踩在沈译的雷点上,让他表情更加难看。
我扯动嘴角,手指不住的颤抖着。
吊灯光晃眼,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真想掐住她脖颈,让她再也无法吐出一个伤害人的字眼来。
或者说,如果我当初那么做了,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你跟她废话做什么,掉价。”
沈译冷冷的话让萧月一愣,随即露出点楚楚可怜的委屈来。
“我也是关心她一下,好歹我们也是高中同学嘛。”
沈译反应太过,后又放缓声音,拥过萧月,亲吻了下萧月的发。
“乖,别让她坏了我们今天的心情,嗯?戒指如果喜欢的话,那就选这个。”
看他这么宠爱当年霸凌过我的人,我面无表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沈译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懂他想要看到什么,只是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气氛正浓情蜜意。
我不合时宜的鼓起掌。
“两位果然和当年一样假惺惺,真是般配,祝福锁死。”
两人脸上的表情一凝。
“还有,你们嫌我脏是吗?那包养了我做龌龊事的人岂不是更脏?”
沈译眼中酝酿着风雨。
萧月一声痛呼声,是他太过用力,不小心捏疼了她。
我嗤笑着扭身走开。
今天我才是不愿意被浪费时间的那个。
“等等!”
我还没走出商场便被拦了下来。
我不予搭理。
沈译见我忤逆他,怒火更盛,手上没轻没重的用力扯住我胳膊。
我手上的生日蛋糕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上面我亲手做的娃娃模糊成一团。
我手工一向不好,为了给落落做这个娃娃,耐着性子学了好几天。
如果我真的会死,那我能给她留下的东西太少。
只能尽量多陪陪她,满足她小小的愿望。
沈译只顿了一秒。
“一个蛋糕而已,我赔给你就是,我有事情问你……”
我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狠狠扇了沈译一巴掌,情绪激动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眼泪不争气的模糊了视线。
沈译恐怕这辈子还没挨过巴掌,本该发怒。
可他转头望见我的眼泪,变得怔怔的,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你瘦了很多。”
我颤抖些许。
“别再来烦我。”
沈译似还想拉我,萧月忽然快步上前,一个没站稳,倒在沈译怀中。
她额头冒冷汗,泪光盈盈。
“阿译,我头晕……”
沈译扶住她眉头一皱,肉眼可见的心疼她。
他从西装内袋逃出了几颗糖,小心翼翼的剥开喂到她嘴边。
“怎么又没好好吃饭。”
“我想要早点出来见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