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忆后做了他的暗卫,
他教我杀人下毒,将我变成一个冷血之人。
当我嫁给平阳侯养子之时,
他又半路拦截,自称是我的原配夫君。
我挽住新郎的手臂,笑得比毒花还瘆人。
“晚了,我要嫁给你的亲外甥了。”
01
我又被关禁闭了。
两天没吃喝,骂得嗓子都冒烟了。
江淮终于姗姗来迟,给我带了肥鸡和美酒。
这三年,他可真是黔驴技穷。
只要我忤逆他,他就饿我几顿。
作为暗卫,我不怕疼不怕苦不怕流血。
唯一怕的就是饿肚子,能让我屈服的只有美食。
“国师大人,我再也不敢逃跑了。”
我可怜巴巴望着他,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留下。
他故意在我面前晃荡肥鸡,笑得比狐狸还奸诈。
“想吃吗?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我立刻伏小做低:“国师大人英明神武,智比孔明,貌若潘安……”
英明神武个屁,全京城最邪恶之人就是他。
智比孔明?那是他狡诈,一肚子都是坏主意。
至于貌若潘安,他成年累月戴着面具,鬼才知道他长什么样。
江淮被我夸得飘飘欲仙,“你这几句讲得很中肯。”
我如愿吃到肥鸡,抓得满手流油。
“慢些慢些。”他将酒壶递给我,“瞧你跟饿狼似的。”
我连呛了好几口美酒,咳得肺管子都疼。
他又温柔地给我拍背,我却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但凡他对我突然温柔,就是非奸即盗。
果然,他对我下达新的任务:“你去怡红院做花魁,刺杀平阳侯。”
我难以置信道:“你、你确定要我去?”
02
谁不知道我是暗卫中最废的。
杀了人,好像对方已经死得透透的,第二天出殡又诈尸了。
给敌人下毒,自己先误吸毒粉,毒晕三天三夜。
师姐说我不太聪明的样子,怎么配做暗卫呢。
真不知道国师怎么想的,捡我回来,就是浪费粮食来的。
“沁水,这个任务只能你做。”
江淮的眼睛很深邃,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我突然羞涩起来,“是因为奴家太美,才有资格做花魁的吗?”
“不,平阳侯戒备心强,你这种蠢货不易被察觉。”
谢谢,有被侮辱到……
03
刺杀当天,江淮在我手臂里注入一只蛊虫。
我知道他对我不抱希望,如果我失败,就会命丧当场,死无对证。
心里还是有些落寞……
我说自己不怕死,那是我吹牛。
我之所以三番五次逃跑,就是不想做刀口舔血的暗卫。
可是他救过我,把我从乱葬岗捡回来,我的命就已经是他的了。
“沁水,等你完成这个任务,我就放你自由。”
我深深凝望着他,似乎窥见了一丝情谊。
很短,这种错觉就幻灭了,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沁水姑娘,你衣服换好了没有?”
怡红院的妈妈在催了,江淮连忙跳窗离开厢房。
我不情不愿换上风骚的露脐裙,再三检查肚子上有没有破绽。
从我在乱葬岗醒来那一刻,我就失忆了。
肚子上的妊娠纹,表明我生过孩子。
可我不知道我夫君是谁,孩子在哪里,我自己又是谁。
04
扑好香粉,我扭着腰下楼献舞,座下无人不为我欢呼喝彩。
江淮在角落里注视我,眼中闪过一丝钝痛。
平阳侯是个50岁左右的老头,面容苍老,却精神饱满。
当今皇帝是个6岁的孩子。
这些年平阳侯权倾朝野,把小皇帝当傀儡,众臣俱是敢怒不敢言。
江淮作为国师,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跟平阳侯水火不容。
这么重量级的刺杀任务,我真是受之有愧。
江淮要失望了,因为我失败了,就在我旋转跳跃的一刻。
短刀从袖中不慎掉出,就插在了平阳侯的桌子上。
尴尬,非常尴尬,尴尬得我脚趾抠地。
“有刺杀啊~快抓刺客~”
“保护侯爷,快!”
我甚至连都来不及逃跑,就被平阳侯的侍卫死死按在地上。
其实也没必要逃跑,江淮会催动蛊虫,把我灭口。
奇怪的是,我浑身没有痛感,难道是我想错了?
平阳侯更是奇怪,望着我,仿佛在透过时光望另一个人。
“你……你叫什么名字?”
“沁水。”
“你今年多大了?”
“18岁。”
平阳侯的眼睛浑浊起来,嘴唇抖个不停,嗓音也哽咽了。
“你要刺杀我?也罢,你怨恨我也是应当的。”
我皱起眉头,眼眶渐渐湿润,忽然明白江淮的话。
——“沁水,这个任务只能你做。”
大厅的角落里再没那人的影子,竟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场刺杀闹剧,变成了平阳侯大型认亲现场。
“沁水,爹当年并非故意抛弃你娘,也没有抛弃你。”
“这些年爹一直找你,还好,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头开始剧痛,眼泪大颗大颗掉出来,“可是……可是……”
“不必说了。”他擦掉我的眼泪,“爹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心里依然有淡淡的痛楚。
我成功进入平阳侯府,这或许才是江淮真正的目的。
那个蛊虫只是威胁我的工具,要我帮他打探消息。
05
我从活在阴影中的暗卫,摇身一变,变成平阳侯府的郡主。
但日子依然艰辛,大娘和妹妹都不是好相与的。
我作为糟糠之妻的女儿,谁都瞧不起我,连下人都不把我当主子看。
好在,爹爹的养子赵允恒对我不错。
斥责了几个怠慢我的刁奴,下人们立刻见风转舵,对我毕恭毕敬。
赵允恒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也是所有少女少妇的梦中情人。
安如玥总喜欢缠着他,我偏要跟她争。
这日,安如玥又做好糕点等着他,娇羞地绞着手绢。
赵允恒办完差事回来,安如玥跟哈巴狗一样,缠着他撒娇。
我立刻蹭上去,“云恒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安如玥恶狠狠瞪我一眼,“安沁水,你这小蹄子又发什么癫?”
我跟安如玥推搡之余,脖子上的平安锁掉了下来。
赵允恒帮我捡起来,重新挂回脖子。
就这么一瞬间,他对安如玥的态度恶劣了几倍:“如玥,沁水是你的姐姐,你平时带着下人挤兑她也罢,再对她出言不逊,小心我告诉义父!”
安如玥撒开我,气呼呼回屋了。
赵允恒握着我的肩头,力道重得要捏碎一般。
“沁水,你这平安锁是哪里来的?”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如实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我脑部受过伤,失忆了。”
他离我很近很近,浓长的睫毛,扫在我面前有些痒。
我的心跳乱得跟擂鼓一样,是不是暴露了,他知道我是细作了?
“我会找人治好你的伤。”
他留下这句话就走了,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我擦去冷汗,心又揪起来了……
要是他给我治伤的时候,发现我体内有蛊虫,我怎么解释?
06
当晚,我去他房中找他,竟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披着黑色大氅,戴着银白面具的男子。
不是江淮,还能是哪个?
他们在角落窃窃私语,虽然声音很轻,也足够我听清。
“你做任何事,舅父都不会干涉你,但你绝不能动安沁水。”
“我只是想治好她的失忆症,不会伤害她的。”
“那也不行,她是我最完美的一把匕首。”
我心口冷得跟冰一样,三年的相处,他还当我是他的工具。
赵允恒愣住了,良久才道:“我不希望你利用她。”
江淮眼睛危险地眯起,“赵允恒,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判。”
待江淮走后,我也失魂落魄回到住处。
他将我捡回来训练我,不过是知道我的身世,想打压我爹。
赵允恒从小在我爹身边做养子,也只是他安插的一枚眼线。
我将脸埋进手臂里,无声地痛哭着。
什么放我自由,都是骗我的,我还傻傻幻想他喜欢我。
等到他们里应外合搞垮我爹之时,才是我的死期吧。
07
此后,我拒绝帮江淮传递消息。
他派来的信鸽,都被我烤了吃了。
即便他催动我体内的蛊虫,让我生不如死,我也绝不听命。
江淮急了,他来找我。
平时我们都用信鸽联系,这是他第一次明目张胆潜入我房中。
我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手臂全黑了。
“沁水,你何必自讨苦吃?”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有些颤抖,似是心疼。
“少假惺惺的。”我嫌恶地挥开他的手,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
从前做暗卫时,我常常期盼见到他。
哪怕只远远看一眼,说一句,我都能欢喜一整天。
如今,时隔三个月再见,我只剩下绵长的悲凉。
要不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他岂会来?
他冷冷道:“安沁水,你不要把我逼上绝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蛊虫在心口处疯狂噬咬,我痛得翻来覆去。
临死前,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于是我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扑上去揭开他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