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皇家是世上至高无上的存在,任谁人都想与之攀附上关系,而最直接的关系即是皇亲国戚,但古人的婚姻都讲究门当户对,没有一定实力或财力的,要想将女儿嫁入后宫或让儿子娶来公主,堪比白日做梦。
不过在历朝历代中,确乎有这么一个朝代,为了避免朝中大臣通过联姻等手段来扩建各自的势力关系网,严禁从名门望族或达官显贵里择选公主的驸马,反而要求从低级官员乃至平民百姓里挑选,而且驸马家族的近亲会因此被剥夺入朝为官的资格。能产生如此奇葩规矩的朝代便是明朝。《明世宗实录》中便记载着这样一句话:“至弘治十三年三法司遂以入问刑条例中,沿袭至今,遂为定例。以故诗礼世家、衣冠世胄,俱不愿与王家结亲,惟闾井白丁扳援宗戚,转相诱引。……覆议‘累朝以不许王亲除授京职,盖亦防闲之道宜然’……”
凡事皆有两面性,这条奇葩规矩可真是苦了不少明朝公主。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现在却是一人成为驸马,举族不得为官,这着实让当朝许多世家大族望而却步。但民间也有许多只想要这明面上皇亲国戚的身份,而不管其他附带内容的人家,这导致驸马人选变得良莠不齐,《明英宗实录》中便这样记着:“富家子弟投托各主婚官员与议婚阴阳人通同作庇,有钱求嘱或虽人物鄙猥,亦称年命相宜堪与成婚,无钱求嘱者虽人物聪俊,遂称年命相克难以成配,以此多不得人。”“各处王府选择仪宾赴京授职,多有人物鄙偎,礼貌粗陋者。”
而永宁公主朱尧媖正是这个倒霉人,她的“好哥哥”明神宗朱翊钧将驸马的挑选和把关工作交给了当朝太监,但太监因为一己私欲,让堂堂公主嫁给了一个罹患肺痨的病秧子,而这更是促使朱尧媖在十七岁这样的大好年华里,开始孤单寂寞的守寡生活的间接原因。“公主乃穆宗庄皇帝第四女,慈圣宣文明肃皇太后所出,今上同母妹也。生于隆庆元年二月朔日辰时,至万历十年二月二十一日册封为永宁长公主,下嫁驸马都尉梁邦瑞。”
永宁公主朱尧媖是明穆宗的四女儿,也是明神宗朱翊钧的胞妹,幼年灵巧机敏、活泼可爱,很得喜爱。不过,朱尧媖享受父爱的时间并不长,她的父皇在其五岁时崩殂,皇位由其兄长朱翊钧继承。但此时的朱翊钧也不过是九岁少年,对朝政还有些一知半解,因此国家大事基本都交给了内阁首辅张居正来帮忙处理。
冯保
又过了十年,朱尧媖已是适婚的年龄,于是给公主挑选驸马一事被提上了皇家日程。当时朱翊钧并没掌权,权力都在内阁首辅张居正手中,而张居正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宦官冯保、李太后打成一片,可谓是如日中天。这次朱尧媖的婚事就是冯保出来处理的。
冯保明面上言之凿凿,背地里却将公主的未来幸福明码标了价,以此来为自己敛收养老之财。这样的事情早在弘治年间就有先例,“弘治八年,内官监太监李广,受富民袁相重贿,选为驸马,尚德清公主,婚期有日矣。为科道官发其事,得旨斥相命别选,诘责太监萧敬等选婚不谨,致有人言,而广置不问。嘉靖六年,永淳公主将下降,礼部选婚,时永清卫军余陈钊,名在第三,上亲定为驸马矣。听选官余德敏,奏钊父本勇士,家世恶疾,母又再醮庶妾,不可尚主。礼部郎中李浙,奏德敏妄言,请逮治罪,上不许,命斥钊再选,并夺侍郎刘龙俸。别选得谢诏,上以公主为献皇亲女,命诏成婚二十日后,令师教习经书,以礼部仪制司主事金克厚为之师。驸马教习用春曹自此始。”有户梁姓人家砸钱最多,为了能借助儿子攀上皇室关系,几乎倾尽了家产来贿赂冯保。“至万历十年,上因胞妹永宁公主将下嫁,选京师富室子梁邦瑞,其人病瘵羸甚,人皆危之,特以大榼冯保纳其数万之赂,首揆江陵公力持之,慈圣太后亦为所惑。”
朱尧媖也跟母亲和哥哥一样,不曾见过未来相公一面,只能通过冯保的一面之词,构想着美好的婚后生活。然而“未几合卺,鼻血双下,沾湿袍袂,几不成礼。宫监尚称喜,以为挂红吉兆。 甫匝月遂不起,公主嫠居数年而殁,竟不识人间房帏事。使当时能如两朝,别谋佳耦,未必致命帝。姬抑郁早世,冯保滔天之罪,十倍李广矣。谢诏选后,京师人有《十好笑》之谣,其间嘲张、桂骤贵暴横者居多,其末则云:‘十好笑。驸马换个现世报。’盖谢秃少发,几不能绾髻,故有此讥。然诏直至嘉靖末年卒,富贵者四十年。”
“万历十年四月十八日邦瑞卒,万历二十二年六月初五日戌时公主薨,享年二十有八岁。计闻上哀悼辍朝,恤典加优,逾倍常数,仍行所司卜得吉兆,以十二月十七日葬于清良山之原。呜呼!公主蚤著淑称,特膺宠渥,封号葬祭,存没荣哀,即寿祉弗延,而芳魂可永慰矣。儒臣奉诏爰志于石,以閟诸幽,百世之下,其尚有征焉。”朱尧媖作为当朝公主,自然需要恪守“为夫守节”的贞节,由此开始了独自寡居的生活。守寡的日子并不好受,朱尧媖在十二年后,终于没能忍过孤单和寂寞,就这么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