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都有美好的景象,文人墨客登山临水、徜徉其间,赞美充满诗情画意的壮美河山,也会不自觉地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和前途。
乡村的田野里庄稼长势喜人,农夫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都会洒下辛勤的汗水,就是为了等到秋收时,开心地看见果实累累的农作物。
不过很多时候事与愿违,古代一位诗人本来欣喜江边的稼穑油然可观,可是由于遭受水灾,喜悦的心情立刻就变成极度忧虑。下面分享许浑悲叹水毁良田,写下一首七律,开篇比喻形象,结尾富有言外之意。
汉水伤稼
唐 · 许浑
西北楼开四望通,残霞成绮月悬弓。
江村夜涨浮天水,泽国秋生动地风。
高下绿苗千顷尽,新陈红粟万廒空。
才微分薄忧何益,却欲回心学钓翁。
许浑是晚唐著名诗人,他一生仕途曲折,将近不惑之年才进入仕途。诗人经常感慨才不尽用,生不逢时,于是便时而归隐赋闲,时而又东山再起。他还经常与僧道往来,但又不想皈依佛门,反映出晚唐很多士大夫彷徨无助的心情。
许浑晚年曾担任郢州刺史,他虽然尽心竭力地希望造福一方百姓,可是很多事情却让他感到非常揪心和无奈。一年的初秋,汉水泛滥,瞬间就淹没了千亩良田。作为刺史大人,许浑心中焦急万分,可是他又实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疲羸的模样,心中则悲伤不已。
晚唐时期,社会动荡不安,经济发展也显得相对迟滞,农村中的很多水利设施都得不到修缮,经常发生水旱灾害。百姓们辛苦劳作一年,却无法过上幸福生活。作为一位刺史,诗人无力改变现实,面对很多灾害境况,他也只能表达一份同情。
首联比喻形象,“西北楼开四望通,残霞成绮月悬弓。”诗人登上高楼,将窗户全部打开,然后环视四周,只见远处的残霞宛如美丽的锦缎,挂在中天的明月就像一张弯弓。这两句展现了一幅美好的薄暮画面,其实却是以乐景抒写哀愁,为下文的展开打下铺垫。
“江村夜涨浮天水,泽国秋生动地风”,这一联描述了江村顿成泽国的境况。虽然当地并未降落大雨,甚至于是还是艳阳高照,可是由于上游来水比较汹涌,令人猝不及防,所以仿佛一夜之间就将村庄淹没,本来充满生机的世界,瞬时就变得一片荒芜。
“浮天水、动地风”,细腻地刻画出大水浩渺无边的场景,也委婉地抒写出作者发自肺腑的悲戚之情。作为地方最高长官,许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羞愧,只能默默地用诗行记录这一残相,以期引起朝廷的重视。
颈联展现出一幅凄凉景象,“高下绿苗千顷尽,新陈红粟万廒空。”洪水泛滥、水毁良田,仿佛只是刹那间,美丽的郢州大地顿时就成了泽国,千顷绿苗淹没殆尽,万仓粮食转眼成空,让诗人感到痛心不已。
诗人眼看着那些高低错落的绿苗,忽然消失在视线中;他又悲叹当地的粮仓里不仅无法收获新米,而且还将失去往年的陈米。“尽、空”二字,展现出乡村里劫后余生的凄凉景象,也表达出一种痛心疾首的感觉。
“才微分薄忧何益,却欲回心学钓翁”,结尾抒写了作者极其无奈的心情。诗人说自己人微言轻,又无通天本领,即使不停地忧虑,又有何用?想到这里,诗人又转念希望效仿那些逍遥自在的钓翁。
结尾充满言外之意,其实作者不想推卸责任,也并非不想有所作为,文中虽然并未提及他组织人力物力进行救灾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位有良知的地方长官,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诗人虽说“忧何益”,甚至还想“学钓翁”,不过是一时激愤之词,更表达出一种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