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世间最后一只凤凰。
还在蛋壳里沉眠时，就被定下了婚约。
天父之子裴洵，是我命中注定的夫君。
他以为我会拥有七彩尾羽，璀璨凤冠。
却不曾想，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野鸡。
他嫌弃我的愚钝，厌恶我让他颜面尽失。
他将我精心烤制的蘑菇踩在脚下，冷冷嗤笑：
「凤来仪，别妄想我会喜欢你。」
「你唯一的价值，就是生蛋了。」
然而后来，我被击碎仙骨，贬入凡尘。
与一只狐妖结为连理。
裴洵却疯狂追下凡间，拔剑要斩杀我的妖怪。
他双目赤红，冷声质问：
「你真要自甘堕落，与一只低贱狐妖为伍？」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废物，能给你什么？」
我天生魂魄不全，懵懂无知。
只因第一眼见到的是裴洵。
便总是张开稚嫩的翅膀，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即使摔倒，也要爬起来，继续追赶。
但裴洵不喜欢我，他只倾心于美丽的菱华仙子。
他对着天父怒吼：「我不要她做我的妻子！」
「我的真命天女，怎会是一只秃毛野鸡？」
裴洵嫌我丑陋，恨不得挖去双眼，日日避我如蛇蝎。
菱华跟在他身后，掩嘴轻笑：「来仪，你真的是凤凰吗？」
「明明就是一只光屁股的笨小鸡嘛。」
即使我愚钝，也明白天父看中的只是我的凤凰血脉。
若我留下血脉，天父便不会再逼迫裴洵了吧。
我连夜产下一枚巨大的蛋，抱着它敲响裴洵的房门。
裴洵大惊：「即使你生了我的孩子，也休想让我负责！」
我垂下眼眸，心中如塞了一团棉花。
见我不语，裴洵以为我仍执迷不悟，他皱眉，冷漠道：
「凤来仪，别妄想我会喜欢你。」
「无论是你手中的蛋，还是你这个笨蛋，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我深知裴洵最厌恶我。
我曾以为只要我努力变美，他就会回头看我一眼。
但现在我明白了。
尊贵的太子殿下不需要一只野鸡相伴。
他要的只是美丽出尘的菱华仙子。
我呆坐在桂树下，绞着裙摆，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神辉仙君温柔地抚摸我的发旋。
「来仪，这世间啊，有人喜欢清甜软糯的桃花酥，也有人爱香气扑鼻的烤蘑菇。」
「荷花酥美味，难道烤蘑菇就不好吃吗？」
我仰头问他：「会有人不喜欢荷花酥，只喜欢烤蘑菇吗？」
神辉仙君笑而不语。
当我被打碎仙骨，扔下诛仙台时，我终于想明白了。
裴洵再也不是那个隔着蛋壳为我唱歌的小泥鳅了。
他只会将我的烤蘑菇踩在脚下，让我滚。
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再也不要。
书名【凤凰爱变迁】，内容来自 「纸糊」。
我倒在山林中，奄奄一息。
天边的星子还未隐去。
我忽然想起，破壳那天，裴洵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里面是真心的欢喜。
但现在，浑身的痛楚告诉我。
凤来仪，你真是个笨蛋，如今倒真成了光屁股的小鸡了。
还未等我对月伤怀，鬼魅般的树影中突然响起一声狗叫。
我悚然一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屁股。
在九重天时，小黑总喜欢追着我咬，尤其爱啃我的屁股。
我努力扑腾翅膀，想要站起来。
仙骨被打碎，好不容易化成的人形也维持不住，我有些丧气。
「天呐，不用花银子，也不用拔毛，世界上竟有这么完美的小鸡！」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虔诚的喟叹。
巨大的影子将我牢牢笼罩。
我小心翼翼抬头。
却只看到松松垮垮衣衫下若隐若现的冷白沟壑。
还有在寒风中颤颤巍巍，半藏的茱萸。
我一呆，一滴口水从嘴角流下。
凡人都这么不怕冷吗？
那人许是被我傻傻的模样逗笑，他半蹲下来，手掌心半合，将我抱在怀里。
我晕乎乎地窝在他的心口。
胸腔的震鸣与有力的心跳声合二为一。
只觉得安心极了。
他和裴洵不一样。
他的怀抱暖烘烘的，身上还有我最喜欢的松菇香气。
而裴洵只会恶狠狠地将我推开，倨傲地扬起下巴：
「你没出生就是笨蛋吗？所以生下来才这么笨，笨鸡。」
「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烦死了。」
我有些委屈，忍不住拱着脑袋往更深处挤了挤。
一双手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脑袋，声音缠绵而温柔，像是在舌尖碾过几番：
「小鸡乖，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保证你香酥酥，滑嫩嫩。」
我有些飘飘然，神辉仙君果然没有欺骗我。
总有人会真心喜欢我的。
我才不是没人要的笨蛋小鸡。
恩人将我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起锅烧水。
咕噜咕噜的水泡上空升起热腾腾的云雾，驱散了深秋的凉意。
我将脸埋在水里，趁恩人转身淘洗小米的间隙，偷偷打量他。
眼前的少年肤白皮嫩，一身淡青色长衫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如同披了一层春色。
如烟长发水一般地淌下，半掩住浑圆的屁股。
看起来不像是正经的书生，倒像是斜倚栏杆，媚眼横波的俏佳人。
我脸一热。
神辉仙君总说，男人屁股大了好生养。
妖怪屁股大了，应该也好孵蛋吧？
恩人那么喜欢小鸡。
以后我要下好多好多蛋来报答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炽热，恩人起身走来，眼尾斜挑出一抹艳色，嘴角笑意又多了三分。
他往锅里撒了把盐巴，又痴痴地嗅我，从翅膀胳肢窝一路闻到屁股尾巴。
最后恋恋不舍地喝了口我的洗澡水：
「不咸不淡刚刚好。」
「再撒把蘑菇就更鲜美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瞬间身体红到爆炸。
这，这人怎么如此不知羞！
竟然喝我的洗澡水！
我扭捏地用翅膀捂住屁股，脸蛋在蒸腾的水温下似煮熟的虾子。
从，从没有男人对我这样！
我慌忙把脑袋沉进水里，不敢看他。
正巧有人敲门，恩人这才停下继续喝洗澡水的动作。
他深咳一声，放荡风流的眉眼横生几分沉稳严肃。
木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个笑眯眯的妇人，还有个脸蛋红彤彤的小娃娃。
「胡夫子，俺娘早早上山采了些菌子，可新鲜啦！」
小娃娃一脸乖巧地将箩筐递过去，眼睛却滴溜溜转个不停，踮着脚偷偷往门缝里瞅。
像是在憋着坏水。
「夫子，你在煮什么，好香哇。」
恩人身体一僵，他悄悄挪动脚步，不动声色挡住我泡澡的大锅，还有竭力抻着脖子往外瞅的我。
「你这娃娃就是贪嘴！」
妇人一脸嗔怪，转而又热切地拉住恩人的袖子：
「胡夫子，一个人吃饭难免冷清了些，还得有个可心人才是。」
「幼时家师已为我订下婚约，且我答应过未婚妻，功成名就便求娶她。」
妇人闻言失落，只好作罢：「想不到夫子还是个痴心人。」
我扒着锅，内心五味杂陈。
神辉仙君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可我出生就是裴洵的妻子。
恩人也有自己的娘子了。
我没办法嫁给恩人了。
屋外忽地传来一阵冷风，吹得火苗飘摇不定，冷了几分。
既然不能嫁给恩人，我便只能像话本子所说的那样，给恩人暖暖身子了。
我扑棱着小翅膀，跳出锅，跑到柴火旁，努力张张嘴。
一簇小火苗如愿以偿从嗓子眼喷了出来。
柴火越烧越旺，满室温暖如春。
就在我挺起胸脯自豪万分的时候，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奇了怪了，这年头，野鸡都会自己煮自己了？」
我转头。
见刚刚还端方的夫子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揪住我的小翅膀，若有所思：
「莫非，这就是天书所说的『打火鸡』？」
书名【凤凰爱变迁】，内容来自 「纸糊」。
夜里，我躺在床边的软垫上，仰着脑袋看着恩人。
恩人斜卧榻上，侧身借着光读书，衣摆曳地，如流泻的月色。
他的神情认真，手撑在下巴上，压下唇边一颗小痣，睫毛格外纤长。
灯火如豆跳跃，见我看他，恩人拿书拍了拍我的脑袋，语调慵懒而随意：
「『打火鸡』，你也要看书么？」
除了仙子姐姐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我还没读过正经的书。
九重天只修仙法，不修心。
恩人将我捞在怀里，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颈边，像羽毛一样轻柔。
昏黄的光晕下，他一字一句教我读着书。
恩人声音低沉，像蒙了一层雾气。
读的既不是凡俗书生喜欢的之乎者也，也不是暧昧缱绻的话本。
而是关于一只小狐狸的故事。
从前，有只小狐狸，每天都要偷偷跑下山去。
只因他想做位高权重的狐狸大王，禁了全天下的皮草。
仙师说它痴心妄想，妖怪怎么能进入朝堂？
只有一只秃毛小鸡站出来保护它。
可有一天，小鸡一脚摔进了河里。
小狐狸伤心欲绝，坐在河边撕心裂肺哭了一天一夜。
这哭声感动了河神。
河神从水里蹦出来，手里托着一只机械质感的小鸡说：
「小狐狸，这只能够助你一步成仙的『直升飞鸡』，可是你遗失的那一只？」
小狐狸摇摇头，掉着眼泪：「这并非我丢失的小鸡。」
河神接着从河里捞出一只肌肉发达戴着胸甲的小鸡，询问小狐狸：
「这只能够帮助你征战沙场一统天下的『战斗鸡』，莫非是你遗失的那只？」
他瘪瘪嘴，摇头：「这并非我失落的小鸡。」
话音刚落，河神嘿嘿一笑，从河中掏出了一只会喷火的秃毛小鸡。
小狐狸一眼认出，这正是他丢失的「打火鸡」！
「谢谢您，这正是我丢失的小鸡。」
河神将三只小鸡揉成一只小鸡，慈爱地说：
「去吧，有了这只小鸡，你便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这故事实在离奇，又似曾相识。
我滚在恩人身上被逗得咯咯笑。
恩人也笑了。
他笑起来好漂亮。
我几乎要看呆了。
如果，天天能够看到恩人的笑容。
让我一直吃烤蘑菇也愿意。
我是被人戳脸蛋戳醒的。
醒来时我正抓着罪魁祸首的屁股不肯松手。
恩人衣衫凌乱，被我压在床上，白玉般的脸上楚楚动人，一副遭人蹂躏的可怜样。
「恩，恩人，你还好吧……」
我羞赧地想要缩回手。
屋外突然传来小孩脆生生的交谈：
「二虎，我和你说，我上次来夫子这，闻到一股鸡汤的香味，可馋死我了。」
「翠丫，你确定吗？就夫子那个厨艺，上次他差点把厨房炸了，还是我娘把他扛出来的……」
「嘿嘿，你还不信我？我怀疑啊，夫子是那个啥……金屋藏娇！」
「啥，鸡窝藏椒？夫子在鸡窝藏辣椒干啥？」
「……你个死呆瓜，气死我好了！我去瞧瞧夫子是不是偷偷娶了个师娘回……」
随着嘎吱一声轻响，两颗小脑袋贼兮兮地透过缝隙，探向屋内。
一瞬间，八目相对，相顾无言。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夫子！我不知道你和师娘在羞羞！」
小娃娃捂着脸尖叫。
我低头瞧了瞧自己白皙的身体，又看了看恩人被人摧残过的身子。
这，这，我竟然玷污了恩人的清白！
我愧疚得不敢直视，闭眼又睁眼，似乎下定了决心。
「恩人，你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的未婚妻我也会负责的……」
「谁让你负责了！要负责也是我对你负责！」
眼前的少年似乎被我气笑了，耳根子处红得滴血，他移开目光，在床上扒拉着被子，给我披上，又凶巴巴地竖起眉毛，转头怒斥小娃娃：
「好啊，你们不敲门就进来。」
「是不是想挨竹板了？」
「二虎快跑，快跑！夫子吹胡子瞪眼要吃人了！」
少年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嘴唇，回过神，一双美目瞪着我。
「你也害怕我吃掉你？」
话音落下，恩人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瞅向角落里的一篮子蘑菇，小心翼翼地说：「我给你烤蘑菇，你不要吃掉我好不好？」
恩人：「……」
火焰将蘑菇的油脂烤出。
金黄的表面嗞嗞冒泡，香气扑鼻。
恩人吃着烤蘑菇，眼睛眯了起来，一脸惊叹。
「原来蘑菇也能如此好吃。」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红润的唇莹润光亮。
我心里甜滋滋的。
在九重天的时候，只有神辉仙君会吃我的烤串。
其他仙人见了我，也只会摇摇头，叹息着劝我：
「来仪，你是将来的仙后，成日里不务正业，怎能管理好这方天地？」
可从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如今被打碎仙骨，倒是如愿以偿了。
「天上的『打火鸡』都这么厉害吗？」
我自豪地挺起胸脯：「才不是，我凤来仪，可是仙界独一无二的烤串大师。」
「我的真火可多口味了，甘梅的，香辣的，孜然的，葱香的，芥末的，应有尽有！」我扒着手指头，细细数着。
「只是，神仙们只喜欢我的蛋，没人在意我的烤串。」
恩人放轻声音：「这么好吃，怎么会没人喜欢呢？」
「也许是因为我只是一只秃毛小鸡。」
「既不聪明，也不可爱。」
在我还是一颗蛋的时候。
父母就在仙魔战场上死掉了。
少了真火的孕育，我生来便缺了一分灵智，每天只能浑浑噩噩睡大觉。
不知从哪天起，蛋壳变得暖乎乎的，我还会听到好听的歌声。
「小小鸡蛋把门开，一只小鸡钻出来～」
「黄茸茸，胖乎乎，跳进锅里真可爱～」
破壳那天。
我第一眼看到了裴洵。
原来天天给我唱歌的是一只青色的小泥鳅。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好喜欢它呀。
可他看到我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
又不高兴地对我大吼：「你没出生就是笨蛋吗？所以生下来就这么笨，笨鸡！离我远点！」
我不想成为没有用的笨鸡，求着九重天的仙人教我仙术。
仙术繁杂，我总是学不会，日夜不停地练，也不过能喷出一小撮火苗。
还不小心点着了自己的翅膀，被天狗小黑追着咬屁股。
众仙童看见了，指着我笑弯了腰，戏谑大喊：
「喂！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怎么光着屁股裸奔啊！」
「不知羞，不知羞！」
裴洵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
他无视我狼狈求救的眼神，扭头就走。
谁想小黑扑倒我，只是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我的翅膀，接着一个转身飞跃，滑铲到裴洵面前，咬扯他的裤子。
裤子应声而裂。
我顾不上害怕，连忙扑腾翅膀，跳在裴洵面前，拦住小黑。
「不许咬阿洵，要吃就吃我好了！」
我闭目，颤巍巍递上散发着焦香味的小翅膀，一脸视死如归。
裴洵却一把推开我。
他面色愠怒，声嘶力竭地大喊：「都怪你！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被人嘲笑！」
「你就不该被孵出来！」
「滚啊！！！」
我愣愣地倒在地上，也忘了爬起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十岁那年，我化成人形，学会了烤蘑菇。
仙火烤出来的灵芝香喷喷，油滋滋的，馋得小黑又来偷吃烤串。
我欢欢喜喜烤了一把又一把，用荷叶包起来，用细线紧紧扎好。
神辉仙君跟我说过，抓住一个人的胃，就抓住了一个人的心。
我不要裴洵的心，我只想他开心。
跑到仙桃林的时候，烤串还是热乎乎的。
我把烤串递给裴洵，冲他讨好地笑：
「阿洵，你来尝尝我烤的蘑菇，可香了，仙君们都说好吃呢……」
「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裴洵冷冷一笑，把金黄的烤仙芝狠狠踩在脚下。
他高傲地扬起下巴，轻蔑地嗤笑道：
「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别耍这些小把戏。」
又瞥了一眼碾得不成样子的蘑菇，鼻尖哼出一道冷音。
「你这东西，狗都不吃。」
我这才发现，裴洵的怀里藏了份油纸包的桃花酥。
难怪，他不肯吃我的烤蘑菇。
我低下头，有些难过地绞着裙摆，咬唇问他：
「那你喜欢什么？我去做好不好？」
「凤来仪你是不是听不懂龙话？」
「我讨厌的是你这只秃毛野鸡，不管你做什么，我通通都不喜欢！」
「如果我不是秃毛野鸡了，你会不会喜欢我？」我仰起头看他，执拗地追问。
裴洵被我问得烦了，锋锐的眉眼染上不耐，他骤然打断我：
「不喜欢！不喜欢！我裴洵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凤来仪！」
「我喜欢的只可能是菱华，你死心吧！」
我知道菱华。
她又聪明又可爱，什么仙术都会。
一吹气，满林子的仙桃树都开了花，千瓣万瓣簌簌如雨。
仙人们都喜欢她。
我也喜欢她。
菱华常变出许多小鸡，在我周围咯咯哒转圈，绕得我眼冒金星。
小鸡毛茸茸的，好可爱，我好像一下子多出了好多朋友。
不再是九重天上形单影只的小凤凰了。
我笨笨地对菱华道谢。
她却睁大眼睛，捂着肚子大笑，骂我是个笨蛋。
我不懂，为什么她也要骂我笨蛋。
难道笨蛋是一种爱称？
后来，我明白了，菱华也讨厌我。
书名【凤凰爱变迁】，内容来自 「纸糊」。 凤凰落难后与恩人双向奔赴的爱情
遗忘图书馆的守门人
2025-04-29 09:32:09
我，是这世间最后一只凤凰。
还在蛋壳里沉眠时，就被定下了婚约。
天父之子裴洵，是我命中注定的夫君。
他以为我会拥有七彩尾羽，璀璨凤冠。
却不曾想，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野鸡。
他嫌弃我的愚钝，厌恶我让他颜面尽失。
他将我精心烤制的蘑菇踩在脚下，冷冷嗤笑：
「凤来仪，别妄想我会喜欢你。」
「你唯一的价值，就是生蛋了。」
然而后来，我被击碎仙骨，贬入凡尘。
与一只狐妖结为连理。
裴洵却疯狂追下凡间，拔剑要斩杀我的妖怪。
他双目赤红，冷声质问：
「你真要自甘堕落，与一只低贱狐妖为伍？」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废物，能给你什么？」
我天生魂魄不全，懵懂无知。
只因第一眼见到的是裴洵。
便总是张开稚嫩的翅膀，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即使摔倒，也要爬起来，继续追赶。
但裴洵不喜欢我，他只倾心于美丽的菱华仙子。
他对着天父怒吼：「我不要她做我的妻子！」
「我的真命天女，怎会是一只秃毛野鸡？」
裴洵嫌我丑陋，恨不得挖去双眼，日日避我如蛇蝎。
菱华跟在他身后，掩嘴轻笑：「来仪，你真的是凤凰吗？」
「明明就是一只光屁股的笨小鸡嘛。」
即使我愚钝，也明白天父看中的只是我的凤凰血脉。
若我留下血脉，天父便不会再逼迫裴洵了吧。
我连夜产下一枚巨大的蛋，抱着它敲响裴洵的房门。
裴洵大惊：「即使你生了我的孩子，也休想让我负责！」
我垂下眼眸，心中如塞了一团棉花。
见我不语，裴洵以为我仍执迷不悟，他皱眉，冷漠道：
「凤来仪，别妄想我会喜欢你。」
「无论是你手中的蛋，还是你这个笨蛋，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我深知裴洵最厌恶我。
我曾以为只要我努力变美，他就会回头看我一眼。
但现在我明白了。
尊贵的太子殿下不需要一只野鸡相伴。
他要的只是美丽出尘的菱华仙子。
我呆坐在桂树下，绞着裙摆，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神辉仙君温柔地抚摸我的发旋。
「来仪，这世间啊，有人喜欢清甜软糯的桃花酥，也有人爱香气扑鼻的烤蘑菇。」
「荷花酥美味，难道烤蘑菇就不好吃吗？」
我仰头问他：「会有人不喜欢荷花酥，只喜欢烤蘑菇吗？」
神辉仙君笑而不语。
当我被打碎仙骨，扔下诛仙台时，我终于想明白了。
裴洵再也不是那个隔着蛋壳为我唱歌的小泥鳅了。
他只会将我的烤蘑菇踩在脚下，让我滚。
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再也不要。
书名【凤凰爱变迁】，内容来自 「纸糊」。
我倒在山林中，奄奄一息。
天边的星子还未隐去。
我忽然想起，破壳那天，裴洵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里面是真心的欢喜。
但现在，浑身的痛楚告诉我。
凤来仪，你真是个笨蛋，如今倒真成了光屁股的小鸡了。
还未等我对月伤怀，鬼魅般的树影中突然响起一声狗叫。
我悚然一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屁股。
在九重天时，小黑总喜欢追着我咬，尤其爱啃我的屁股。
我努力扑腾翅膀，想要站起来。
仙骨被打碎，好不容易化成的人形也维持不住，我有些丧气。
「天呐，不用花银子，也不用拔毛，世界上竟有这么完美的小鸡！」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虔诚的喟叹。
巨大的影子将我牢牢笼罩。
我小心翼翼抬头。
却只看到松松垮垮衣衫下若隐若现的冷白沟壑。
还有在寒风中颤颤巍巍，半藏的茱萸。
我一呆，一滴口水从嘴角流下。
凡人都这么不怕冷吗？
那人许是被我傻傻的模样逗笑，他半蹲下来，手掌心半合，将我抱在怀里。
我晕乎乎地窝在他的心口。
胸腔的震鸣与有力的心跳声合二为一。
只觉得安心极了。
他和裴洵不一样。
他的怀抱暖烘烘的，身上还有我最喜欢的松菇香气。
而裴洵只会恶狠狠地将我推开，倨傲地扬起下巴：
「你没出生就是笨蛋吗？所以生下来才这么笨，笨鸡。」
「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烦死了。」
我有些委屈，忍不住拱着脑袋往更深处挤了挤。
一双手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脑袋，声音缠绵而温柔，像是在舌尖碾过几番：
「小鸡乖，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保证你香酥酥，滑嫩嫩。」
我有些飘飘然，神辉仙君果然没有欺骗我。
总有人会真心喜欢我的。
我才不是没人要的笨蛋小鸡。
恩人将我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起锅烧水。
咕噜咕噜的水泡上空升起热腾腾的云雾，驱散了深秋的凉意。
我将脸埋在水里，趁恩人转身淘洗小米的间隙，偷偷打量他。
眼前的少年肤白皮嫩，一身淡青色长衫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如同披了一层春色。
如烟长发水一般地淌下，半掩住浑圆的屁股。
看起来不像是正经的书生，倒像是斜倚栏杆，媚眼横波的俏佳人。
我脸一热。
神辉仙君总说，男人屁股大了好生养。
妖怪屁股大了，应该也好孵蛋吧？
恩人那么喜欢小鸡。
以后我要下好多好多蛋来报答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炽热，恩人起身走来，眼尾斜挑出一抹艳色，嘴角笑意又多了三分。
他往锅里撒了把盐巴，又痴痴地嗅我，从翅膀胳肢窝一路闻到屁股尾巴。
最后恋恋不舍地喝了口我的洗澡水：
「不咸不淡刚刚好。」
「再撒把蘑菇就更鲜美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瞬间身体红到爆炸。
这，这人怎么如此不知羞！
竟然喝我的洗澡水！
我扭捏地用翅膀捂住屁股，脸蛋在蒸腾的水温下似煮熟的虾子。
从，从没有男人对我这样！
我慌忙把脑袋沉进水里，不敢看他。
正巧有人敲门，恩人这才停下继续喝洗澡水的动作。
他深咳一声，放荡风流的眉眼横生几分沉稳严肃。
木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个笑眯眯的妇人，还有个脸蛋红彤彤的小娃娃。
「胡夫子，俺娘早早上山采了些菌子，可新鲜啦！」
小娃娃一脸乖巧地将箩筐递过去，眼睛却滴溜溜转个不停，踮着脚偷偷往门缝里瞅。
像是在憋着坏水。
「夫子，你在煮什么，好香哇。」
恩人身体一僵，他悄悄挪动脚步，不动声色挡住我泡澡的大锅，还有竭力抻着脖子往外瞅的我。
「你这娃娃就是贪嘴！」
妇人一脸嗔怪，转而又热切地拉住恩人的袖子：
「胡夫子，一个人吃饭难免冷清了些，还得有个可心人才是。」
「幼时家师已为我订下婚约，且我答应过未婚妻，功成名就便求娶她。」
妇人闻言失落，只好作罢：「想不到夫子还是个痴心人。」
我扒着锅，内心五味杂陈。
神辉仙君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可我出生就是裴洵的妻子。
恩人也有自己的娘子了。
我没办法嫁给恩人了。
屋外忽地传来一阵冷风，吹得火苗飘摇不定，冷了几分。
既然不能嫁给恩人，我便只能像话本子所说的那样，给恩人暖暖身子了。
我扑棱着小翅膀，跳出锅，跑到柴火旁，努力张张嘴。
一簇小火苗如愿以偿从嗓子眼喷了出来。
柴火越烧越旺，满室温暖如春。
就在我挺起胸脯自豪万分的时候，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奇了怪了，这年头，野鸡都会自己煮自己了？」
我转头。
见刚刚还端方的夫子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揪住我的小翅膀，若有所思：
「莫非，这就是天书所说的『打火鸡』？」
书名【凤凰爱变迁】，内容来自 「纸糊」。
夜里，我躺在床边的软垫上，仰着脑袋看着恩人。
恩人斜卧榻上，侧身借着光读书，衣摆曳地，如流泻的月色。
他的神情认真，手撑在下巴上，压下唇边一颗小痣，睫毛格外纤长。
灯火如豆跳跃，见我看他，恩人拿书拍了拍我的脑袋，语调慵懒而随意：
「『打火鸡』，你也要看书么？」
除了仙子姐姐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我还没读过正经的书。
九重天只修仙法，不修心。
恩人将我捞在怀里，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颈边，像羽毛一样轻柔。
昏黄的光晕下，他一字一句教我读着书。
恩人声音低沉，像蒙了一层雾气。
读的既不是凡俗书生喜欢的之乎者也，也不是暧昧缱绻的话本。
而是关于一只小狐狸的故事。
从前，有只小狐狸，每天都要偷偷跑下山去。
只因他想做位高权重的狐狸大王，禁了全天下的皮草。
仙师说它痴心妄想，妖怪怎么能进入朝堂？
只有一只秃毛小鸡站出来保护它。
可有一天，小鸡一脚摔进了河里。
小狐狸伤心欲绝，坐在河边撕心裂肺哭了一天一夜。
这哭声感动了河神。
河神从水里蹦出来，手里托着一只机械质感的小鸡说：
「小狐狸，这只能够助你一步成仙的『直升飞鸡』，可是你遗失的那一只？」
小狐狸摇摇头，掉着眼泪：「这并非我丢失的小鸡。」
河神接着从河里捞出一只肌肉发达戴着胸甲的小鸡，询问小狐狸：
「这只能够帮助你征战沙场一统天下的『战斗鸡』，莫非是你遗失的那只？」
他瘪瘪嘴，摇头：「这并非我失落的小鸡。」
话音刚落，河神嘿嘿一笑，从河中掏出了一只会喷火的秃毛小鸡。
小狐狸一眼认出，这正是他丢失的「打火鸡」！
「谢谢您，这正是我丢失的小鸡。」
河神将三只小鸡揉成一只小鸡，慈爱地说：
「去吧，有了这只小鸡，你便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这故事实在离奇，又似曾相识。
我滚在恩人身上被逗得咯咯笑。
恩人也笑了。
他笑起来好漂亮。
我几乎要看呆了。
如果，天天能够看到恩人的笑容。
让我一直吃烤蘑菇也愿意。
我是被人戳脸蛋戳醒的。
醒来时我正抓着罪魁祸首的屁股不肯松手。
恩人衣衫凌乱，被我压在床上，白玉般的脸上楚楚动人，一副遭人蹂躏的可怜样。
「恩，恩人，你还好吧……」
我羞赧地想要缩回手。
屋外突然传来小孩脆生生的交谈：
「二虎，我和你说，我上次来夫子这，闻到一股鸡汤的香味，可馋死我了。」
「翠丫，你确定吗？就夫子那个厨艺，上次他差点把厨房炸了，还是我娘把他扛出来的……」
「嘿嘿，你还不信我？我怀疑啊，夫子是那个啥……金屋藏娇！」
「啥，鸡窝藏椒？夫子在鸡窝藏辣椒干啥？」
「……你个死呆瓜，气死我好了！我去瞧瞧夫子是不是偷偷娶了个师娘回……」
随着嘎吱一声轻响，两颗小脑袋贼兮兮地透过缝隙，探向屋内。
一瞬间，八目相对，相顾无言。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夫子！我不知道你和师娘在羞羞！」
小娃娃捂着脸尖叫。
我低头瞧了瞧自己白皙的身体，又看了看恩人被人摧残过的身子。
这，这，我竟然玷污了恩人的清白！
我愧疚得不敢直视，闭眼又睁眼，似乎下定了决心。
「恩人，你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的未婚妻我也会负责的……」
「谁让你负责了！要负责也是我对你负责！」
眼前的少年似乎被我气笑了，耳根子处红得滴血，他移开目光，在床上扒拉着被子，给我披上，又凶巴巴地竖起眉毛，转头怒斥小娃娃：
「好啊，你们不敲门就进来。」
「是不是想挨竹板了？」
「二虎快跑，快跑！夫子吹胡子瞪眼要吃人了！」
少年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嘴唇，回过神，一双美目瞪着我。
「你也害怕我吃掉你？」
话音落下，恩人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瞅向角落里的一篮子蘑菇，小心翼翼地说：「我给你烤蘑菇，你不要吃掉我好不好？」
恩人：「……」
火焰将蘑菇的油脂烤出。
金黄的表面嗞嗞冒泡，香气扑鼻。
恩人吃着烤蘑菇，眼睛眯了起来，一脸惊叹。
「原来蘑菇也能如此好吃。」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红润的唇莹润光亮。
我心里甜滋滋的。
在九重天的时候，只有神辉仙君会吃我的烤串。
其他仙人见了我，也只会摇摇头，叹息着劝我：
「来仪，你是将来的仙后，成日里不务正业，怎能管理好这方天地？」
可从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如今被打碎仙骨，倒是如愿以偿了。
「天上的『打火鸡』都这么厉害吗？」
我自豪地挺起胸脯：「才不是，我凤来仪，可是仙界独一无二的烤串大师。」
「我的真火可多口味了，甘梅的，香辣的，孜然的，葱香的，芥末的，应有尽有！」我扒着手指头，细细数着。
「只是，神仙们只喜欢我的蛋，没人在意我的烤串。」
恩人放轻声音：「这么好吃，怎么会没人喜欢呢？」
「也许是因为我只是一只秃毛小鸡。」
「既不聪明，也不可爱。」
在我还是一颗蛋的时候。
父母就在仙魔战场上死掉了。
少了真火的孕育，我生来便缺了一分灵智，每天只能浑浑噩噩睡大觉。
不知从哪天起，蛋壳变得暖乎乎的，我还会听到好听的歌声。
「小小鸡蛋把门开，一只小鸡钻出来～」
「黄茸茸，胖乎乎，跳进锅里真可爱～」
破壳那天。
我第一眼看到了裴洵。
原来天天给我唱歌的是一只青色的小泥鳅。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好喜欢它呀。
可他看到我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
又不高兴地对我大吼：「你没出生就是笨蛋吗？所以生下来就这么笨，笨鸡！离我远点！」
我不想成为没有用的笨鸡，求着九重天的仙人教我仙术。
仙术繁杂，我总是学不会，日夜不停地练，也不过能喷出一小撮火苗。
还不小心点着了自己的翅膀，被天狗小黑追着咬屁股。
众仙童看见了，指着我笑弯了腰，戏谑大喊：
「喂！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怎么光着屁股裸奔啊！」
「不知羞，不知羞！」
裴洵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
他无视我狼狈求救的眼神，扭头就走。
谁想小黑扑倒我，只是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我的翅膀，接着一个转身飞跃，滑铲到裴洵面前，咬扯他的裤子。
裤子应声而裂。
我顾不上害怕，连忙扑腾翅膀，跳在裴洵面前，拦住小黑。
「不许咬阿洵，要吃就吃我好了！」
我闭目，颤巍巍递上散发着焦香味的小翅膀，一脸视死如归。
裴洵却一把推开我。
他面色愠怒，声嘶力竭地大喊：「都怪你！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被人嘲笑！」
「你就不该被孵出来！」
「滚啊！！！」
我愣愣地倒在地上，也忘了爬起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十岁那年，我化成人形，学会了烤蘑菇。
仙火烤出来的灵芝香喷喷，油滋滋的，馋得小黑又来偷吃烤串。
我欢欢喜喜烤了一把又一把，用荷叶包起来，用细线紧紧扎好。
神辉仙君跟我说过，抓住一个人的胃，就抓住了一个人的心。
我不要裴洵的心，我只想他开心。
跑到仙桃林的时候，烤串还是热乎乎的。
我把烤串递给裴洵，冲他讨好地笑：
「阿洵，你来尝尝我烤的蘑菇，可香了，仙君们都说好吃呢……」
「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裴洵冷冷一笑，把金黄的烤仙芝狠狠踩在脚下。
他高傲地扬起下巴，轻蔑地嗤笑道：
「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别耍这些小把戏。」
又瞥了一眼碾得不成样子的蘑菇，鼻尖哼出一道冷音。
「你这东西，狗都不吃。」
我这才发现，裴洵的怀里藏了份油纸包的桃花酥。
难怪，他不肯吃我的烤蘑菇。
我低下头，有些难过地绞着裙摆，咬唇问他：
「那你喜欢什么？我去做好不好？」
「凤来仪你是不是听不懂龙话？」
「我讨厌的是你这只秃毛野鸡，不管你做什么，我通通都不喜欢！」
「如果我不是秃毛野鸡了，你会不会喜欢我？」我仰起头看他，执拗地追问。
裴洵被我问得烦了，锋锐的眉眼染上不耐，他骤然打断我：
「不喜欢！不喜欢！我裴洵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凤来仪！」
「我喜欢的只可能是菱华，你死心吧！」
我知道菱华。
她又聪明又可爱，什么仙术都会。
一吹气，满林子的仙桃树都开了花，千瓣万瓣簌簌如雨。
仙人们都喜欢她。
我也喜欢她。
菱华常变出许多小鸡，在我周围咯咯哒转圈，绕得我眼冒金星。
小鸡毛茸茸的，好可爱，我好像一下子多出了好多朋友。
不再是九重天上形单影只的小凤凰了。
我笨笨地对菱华道谢。
她却睁大眼睛，捂着肚子大笑，骂我是个笨蛋。
我不懂，为什么她也要骂我笨蛋。
难道笨蛋是一种爱称？
后来，我明白了，菱华也讨厌我。
书名【凤凰爱变迁】，内容来自 「纸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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