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岛中部,以山地为主,地形复杂,山谷交错,山峦起伏绵延。
其中,最为显著的谷地为莱特谷地,该谷地自南向北延伸,展现出广阔的地貌特征。马洛包地区,位于其西侧且地势稍高,形成天然的制高点。从这一高点出发,向四周辐射出四个谷地,北面由帕桑杨山脉紧扼谷口,形成天然屏障;南面则畅通无阻,直达索戈德湾;东面延伸至海岸城市基基洛;西面则需翻越对面连绵的大山,方可到达广袤的西部平原。
继续沿西部海岸平原向北行进,即可抵达奥尔莫克盆地。该盆地地形独特,呈现出北高南低的“几”字地形,并向南敞开。而越过奥尔莫克盆地北部的山地,便是广袤无垠的卡里加拉平原。1944年9月,东京大本营的作战室内,氛围紧张而凝重。小矶国昭与几位高级将领,包括几位剃着光头的将军,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作战地图。突然,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叹。“这真是完美的山地战地形,连陆军大学的教科书都难以描绘出其精髓。”一位将领赞叹道。“我们必须在这里部署一场决定性的战役,让美军在这片丛林和山谷中陷入绝境。”小矶国昭补充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决心。“这将是新世纪的天王山之战,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小矶国昭将头靠近地图,眼镜的反光使得他仿佛有四只眼睛在闪烁着光芒,连他后脑勺的轮廓也因光线的折射而显得异常清晰。“有神明的保佑,我们无所畏惧。”将领们纷纷附和道,他们的身体随着情绪的激动而微微晃动,脑门上的油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愿上天保佑天皇,愿帝国陆军在这片土地上让敌人止步。”他们齐声高呼,表达着对天皇的忠诚和对胜利的渴望。“大本营关于保卫莱特岛的方案已经确定,接下来需要考虑的是谁来指挥这场战役。”小矶国昭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关键的指挥人选。“寺内大将是个不错的选择。”一位将领提议道。
“但我认为山下奉文更为合适,他深谙将道,能够胜任这一重任。”另一位将领反驳道。“可他是皇道分子,这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争议。”有人担忧地指出。“但有寺内大将在,山下奉文的风头也不会被抢去。最终,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小矶国昭自信地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胜利的坚定信念。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大本营最终决定派遣合适的将领前往莱特岛指挥这场决定性的战役。战略抉择决定迅速达成,大本营内部意见高度一致。那么,山下奉文究竟是何方神圣?山下奉文,日本军国主义的典型代表,深受封建武士精神影响,内心深处根植着优越感、统治欲、自负以及对战争的狂热追求。他出生于日本高知县香美郡晓霞村,父亲是一名村医,家境贫寒。童年与青少年的贫困经历,使得山下奉文时常鞭策自己:“必须出人头地。”他凭借不懈努力,成功考入广岛陆军幼年学校和士官学校,随后在日本陆军大学深造。毕业后,他历任驻瑞士、德国和奥地利武官,陆军省军务助理,以及军事课课长等职。真正让他声名鹊起的,却是在马来西亚战场,特别是在攻陷新加坡后,被誉为“马来之虎”。此后,山下奉文迎娶将门之女久子,并得到陆军皇道派领袖荒木贞夫的赏识与提携。然而,好景不长,随着皇道派“二·二六”政变的失败,山下奉文也受到牵连,被贬至中国牡丹江赋闲。直至日本帝国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大本营才重新启用这位“马来之虎”,将他从冰天雪地的中国东北调往炎热且局势险恶的菲律宾。1944年10月6日,吕宋岛樱兵营内,气氛凝重。
新任驻菲律宾第14方面军司令山下奉文大将,自中国东北经由东京抵达菲律宾,肩负起日本在菲律宾群岛的防务重任。抵达后,他立即将司令部迁至马尼拉以北20公里处的怡保水源地,选择在一处简陋的木板屋内指挥全局,而非入驻设施完备的樱兵营。尽管樱兵营空气清新,鸟鸣虫唱,美食佳肴应有尽有,但山下奉文更习惯于简朴的生活方式。在菲律宾的初期,山下奉文遭遇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在赴任前,他被告知将全权指挥整个菲律宾战役。抵达后却发现自己隶属于日本南方军司令部,直接上级指挥官为寺内寿一元帅。他对寺内元帅的性情有着深刻的理解,这是一位坚定的统制派信徒。在“二·二六”事件中,寺内元帅曾不惜牺牲自己的光明前途。而今,当山下奉文正致力于开创帝国的辉煌功绩之时,这位统制派的代表人物再次成为了他的阻碍。对于山下奉文而言,统制派是他的心头大患。他渴望振作,追求出类拔萃,期望建立能够光耀家族与先祖的伟业。唯有如此,方能一泄他心中的愤懑与不满。命运似乎总与他作对,统制派的势力不断阻碍他前进的路。寺内寿一元帅同样是个心胸不够宽广的人。即便时隔九年,他仍对“二·二六”事件中的旧怨耿耿于怀。表面上,寺内元帅赋予山下指挥九个师团和三个旅团的权力,但实际上,其中半数兵力隶属于铃木宗作中将的第35军。在莱特岛的激烈战斗中,寺内元帅强行命令山下将麾下部队调往莱特岛,支援铃木那场毫无胜算的防御战,导致山下的部队损失惨重。此时,尽管山下身为方面军司令官,却仅剩下四个兵力不满的师团可供调配。寺内元帅此举意在压制山下,使其难以在吕宋岛创造佳绩。对于山下奉文而言,这次任命无疑是他事业发展的关键环节,他决心冲破这一障碍。然而,他未能说服大本营。他计划在吕宋岛进行决战,而大本营却更看重莱特岛。他渴望独自扭转危局,但寺内元帅却试图从中分一杯羹,甚至破坏他的计划。在外界眼中,山下奉文依然是“马来之虎”,被誉为“帝国最优秀的军人”。他依旧狂妄自大,向全世界宣称:“在新加坡投降的谈判会上,我曾对英国指挥官说:‘我只需要你说是与否’;如今,我也想对麦克阿瑟提出同样的问题。”与此同时,美军内部也面临着严重的矛盾。
麦克阿瑟与海军之间的隔阂已是公开的秘密,无需赘言。更令人震惊的是,麦克阿瑟与他的手下之间也出现了激烈的冲突。首个违背麦克阿瑟将军严令的是萨瑟兰将军。1944年,萨瑟兰擅自做主,将一名澳大利亚女军官克拉克护送至莱特岛,并指令其麾下工兵,利用远途运输而来的机场建设物资,为她构筑了一处居所。这一举动令工兵军官大为震惊,但鉴于萨瑟兰的职位与权威,他们虽心存疑虑,却不敢贸然上报,只能遵令行事。于是,萨瑟兰在距塔克洛班数公里之遥的民居群落中,营造了一个隐秘的避风港。麦克阿瑟将军从助手埃格伯格处得知此事后,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深知,萨瑟兰此举无疑是对自己先前颁布的禁令——“澳大利亚妇女不得越过新几内亚线”——的公然挑衅。萨瑟兰竟在禁令边缘的5公里外,享受着违禁的欢愉。怒火中烧的麦克阿瑟径直闯入萨瑟兰的办公室,全身因愤怒而颤抖。他严厉地斥责道:“迪克·萨瑟兰,我曾明确下令,而你竟置若罔闻,你必须为此承担监禁的后果!”麦克阿瑟的怒火持续了整整15分钟,期间,他倾泻出了军旅生涯中积累的所有粗犷言辞,连大楼门口值勤的哨兵都不得不掩耳以避其声浪。面对麦克阿瑟的雷霆之怒,萨瑟兰倍感尴尬,他试图做出解释,却对麦克阿瑟的愤怒源头感到困惑不解。麦克阿瑟继续咆哮:“即刻让那个女人离开塔克洛班!若她在24小时内未能撤离此地,我将以违抗直接命令为由,将你送上军事法庭!”至此,这对昔日的亲密战友关系彻底破裂。
此外,麦克阿瑟对克鲁格将军的迟缓行动亦感到极度失望。在麦克阿瑟眼中,克鲁格以“行动迟缓”而著称,这与麦克阿瑟迅速占领莱特岛并推进至吕宋岛的迫切愿望背道而驰。克鲁格以缺乏空中掩护为由,一再拖延进攻计划,这令麦克阿瑟大为光火。尤其是当肯尼将军请求借用克鲁格指挥部所在地塔努安时,麦克阿瑟的失望与不满更是达到了顶点。在莱特湾周边,克鲁格坚决占据了唯一排水条件优越的区域,而该地点同样被空军视为建造机场的理想之选。麦克阿瑟为此耗费整整一月时间,力图说服克鲁格撤离塔努安,并将其转交给肯尼。为此,他专门致函克鲁格,表达谢意的同时亦隐含责备:“我深知此举将给你的司令部带来诸多不便,但鉴于此,我特此授予你‘塔罗萨英雄’的称号,以表彰你在困境中展现出的非凡勇气与坚持。我坚信,随着战局的推进,你定能在前线寻得更为适宜的驻扎地。”麦克阿瑟的信中,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克鲁格缺乏进攻意愿的不满。克鲁格却认为麦克阿瑟“未能充分理解军事专业的复杂性,以及在没有空中支援的情况下发起进攻所蕴含的巨大风险”,因此他依然坚持原有的作战计划,未做调整。面对克鲁格的固执,麦克阿瑟不得不采取更为严厉的措施,他警告道:“若你的第6集团军无法按时完成既定任务,我将不得不将其指挥权转交给艾克尔伯格的第8集团军。”这一决定对克鲁格而言无疑是莫大的羞辱,因为第8集团军主要由澳大利亚士兵组成,若真如此,将直接质疑并否定了克鲁格的军事成就。“麦克阿瑟这个老顽固,他总想方设法让我难堪。”克鲁格心中愤愤不平。随后,在急于攻占马尼拉的过程中,麦克阿瑟又发现金凯德行动迟缓,而金凯德竟扬言要向尼米兹报告麦克阿瑟拒绝接受其专业建议,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麦克阿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何时入的伍?当我在法兰西战壕中吞云吐雾时,你又身在何处?如今你手握重兵,战功赫赫,便以为可以目中无人了吗?别忘了,你麾下的每一艘军舰都是我费尽唇舌争取来的。没有军舰时,你为何不去找尼米兹?现在倒好,军舰有了,战功也有了,你就想投靠尼米兹了吗?我告诉你,没有你我照样能攻下马尼拉!我的第7舰队没有你只会更加强大!你所谓的忠诚,配得上这两个字吗?口口声声宣称要向尼米兹将军处申诉,这般的言辞之下,忠诚何在?”麦克阿瑟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金凯德的情绪骤然崩溃,如同孩童般失声痛哭。
麦克阿瑟与寺内寿一两位将领,均遭遇了相似的困境:麾下的将士不愿全然遵循上级的作战意志,从而引发了内部的矛盾与冲突。在处理这类分歧时,麦克阿瑟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领导风格。他选择将公正与成功的契机赋予手下,鼓励他们在战场上寻求突破;反观寺内寿一,他则更倾向于将个人的偏见强加于人,并独自揽取胜利的果实,忽视了团队的合作与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