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航母沉没记：面对不会动的靶船，苏联一个团的轰炸机丢尽脸面

纳粹德国建造的航母“齐柏林”号，在二战结束时自沉于什切青，随后被苏军打捞上来。此后，“齐柏林”号的结局在西方史料里被乱写一气，比如写成“在苏军拖回国的途中因事故沉没”，国内一些书刊多年前也照抄这些讹传。

冷战结束后，“齐柏林”号的结局也被俄罗斯解密：这艘航母作为战利品，被苏联当成了靶舰，于1947年8月16日-17日被击沉。这次打靶行动，为苏联海军如何“击沉航母”提供了大量实验数据。

沦为C类舰船，成为靶舰

西方史料关于“齐柏林号沉没于前往苏联途中”的杜撰，主要来自于德国海军上将鲁格的说法，而后者也只是在当时瞎猜。事实上，苏联当局曾经向西方通报过“已击沉齐柏林号”，但没有描述过更多细节，导致西方展开各种不负责任的胡思乱想。

事实上，苏联将德国航母改为靶舰，完全遵循了苏美英三方海军委员会的协议，后者是战后为了分配德国舰队而设立的。当时可以分配的德军舰船包括了重型巡洋舰1艘、驱逐舰13艘、雷击舰17艘、潜艇30艘、扫雷舰132艘、护航舰17艘、防空舰炮舰8艘、鱼雷艇89艘、扫雷艇144艘和辅助船只2100余艘，苏联获得了其中的155艘军舰和500余艘辅助船只。

在这些战利品舰船里，按照状态完好情况分为了A、B、C类，其中C类是沉没、损坏或未完工的船只。根据三方海军委员会协议，C类舰船将在规定时间内作拆除或沉没处理。而没完工的“齐柏林”号航母，就被定为C类，舰名被改为“PB-101”。尽管如此，苏联仍然进行了评估，探讨这艘航母能否完成建造的可能性。

不过在1947年3月19日，苏联政府颁布了第601-209号法令，决定销毁所有缴获的前德国C类船只，以满足三方海军委员会的协议。在当时苏联海军司令部的建议下，这些准备报废的舰船被用来进行试验来研究战斗生存能力。这样，“齐柏林”号航母的命运只剩下充当靶舰的选项。

“齐柏林”号航母的最后目的地

“齐柏林”号在什切青（斯德丁）被苏军俘获时，状态已经十分糟糕。德国人在投降前将这艘航母爆破，座沉在港内，但是“齐柏林”号在水中保持了端正的姿势，仅有0.5度的倾斜度，舰体也大部分暴露在水上。

1945年8月17日，苏联海军对“齐柏林”号（PB-101）的破损情况进行了详细调查。当时，“齐柏林”号的所有涡轮机、辅助锅炉和发电机都被德军炸毁，水密舱壁也被破坏，螺旋桨则被拆掉放置在飞行甲板上。整条舰体的表面有36个大约1.5x1.0米的弹孔，水下部分有0.8x0.3米的孔洞和一条0.3米的裂缝。

苏联人为了将航母浮起来，首先要修复舰内的水密舱壁，共密封了10个横向舱壁和12个纵向舱壁，然后焊接所有水上孔洞和损坏的舷窗。由于工作量很大，加上时间不足，航母甲板受损的水密性就没有完全修复。经过抽水，“齐柏林”号成功上浮，最终“停在”只有7米深的什切青港内。

随后，“齐柏林”号航母（实际仅仅是一个空壳平台）被拖曳到了德国的斯维慕德港。1947年8月14日下午，多艘拖船将“齐柏林”号（PB-101）带到了斯维慕德的外部锚地。8月15日，拖船又将这艘靶舰拖向了它的最终目的地：斯维慕德港外一个约10平方公里的海上靶场。

第一轮：表面冲击试验，“齐柏林”号的坚固令人吃惊

1947年8月16日凌晨，PB-101号靶舰进入靶场。进入靶场时，靶舰吃水6.5米，但由于有三个隔舱的积水未能完全排空，所以船体左倾3度。另外，由于锚链断裂，只能用一副小型止动锚限制船体漂移，所以后来对整个测试结果造成了严重影响。

8月16日上午，弹药冲击试验正式开始。按照计划，试验分为了表面冲击试验、航空轰炸试验和水下武器试验。

第一轮首先是弹药表面冲击试验，苏联海军在飞行甲板下引爆了事前放置的一枚FAB-1000（置于烟囱中，1000公斤）炸弹、三枚FAB-100炸弹（100公斤）和两枚180毫米炮弹。

第二次又引爆了在飞行甲板上放置的一枚FAB-1000炸弹。第三次则同时引爆了一枚FAB-250炸弹和两枚180毫米炮弹。第四次，在甲板上方2.7米高度引爆了FAB-500炸弹，在上部机库甲板引爆了FAB-250炸弹。第五次，在飞行甲板上同时引爆FAB-500和FAB-100炸弹，为了研究炸弹穿透时的爆炸效果，苏联军方还在甲板地板上挖了一个坑，让炸弹置于坑内爆炸。

在第一次爆炸试验时，置于烟囱内的FAB-1000大型炸弹仅仅炸破了烟囱，舰岛的上层建筑没有严重损坏，甚至烟囱本身都没有变形。另外，舰内的锅炉也没有观察到超压，甚至在管道内还残留了完整的蜘蛛网。“齐柏林”号的坚固程度，令人十分吃惊！

第二次爆炸中，飞行甲板上放置的FAB-1000炸弹造成了半径达7米的巨大凹痕，但是“齐柏林”号坚硬的装甲甲板仅让这个凹痕下陷了3厘米！这个结果，让苏联海军非常失望。但实际上，巨大凹痕本身足以让飞行甲板失去作用，苏联海军由于缺乏经验，对这个关键问题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第三次爆炸中，FAB-250炸弹在甲板上制造了一个0.8米宽的大洞。

第四次爆炸中，舰岛终于被炸毁，上部机库遭到重大破坏，但这个效果是前几次爆炸的叠加结果。

第五次爆炸，FAB-500炸弹在甲板上造成了形成了一个三米宽的洞，FAB-100炸弹则在机库内摧毁了内部设备，制造了大量弹孔。

第二轮：一个团的轰炸机投下100枚炸弹，航母损伤轻微

第二轮航空轰炸试验，实际上是插在第一轮表面冲击试验的第一、第二次爆炸之间进行的。这一轮攻击，由苏联海军第8水雷/鱼雷攻击师第12近卫航空团执行的，一共出动了25架Pe-2轰炸机，更先进的图-2轰炸机并没有出现。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近卫航空团飞行员几乎都是新手，基本没接受过专业海上攻击训练。

这些轰炸机均采用投弹方式，分为三个波次，前两个波次各有9架Pe-2轰炸机，采用编队方式攻击，第三个波次则是单独攻击目标。海上攻击由两架美制“卡特琳娜”水上飞机负责指挥引导，一架在“齐柏林”号上空负责指挥打击群瞄准，另一架则负责搜索和救援。

在已经遭受第一轮爆炸的“齐柏林”号甲板上，画了一个20x20米的白色十字，作为瞄准的靶心。执行攻击的每架轰炸机携带4枚P-50炸弹（50公斤），一共有100枚。

第一波次攻击队，从2070米高度向目标投下了28枚炸弹，第二波次在同样高度投下了36枚炸弹，第三波次则投下了24枚炸弹。期间有三架轰炸机投弹失败，只能将12枚炸弹扔到了远处的海中。

从轰炸结果看，苏军轰炸机海上攻击的技战术水平，在当时确实不怎么样。作为毫无防御能力、一动不动、尺寸非常大的靶船，“齐柏林”号仅仅被命中了6枚炸弹，其中甲板命中5枚，而且破坏力非常小，仅在甲板上造成了5-10厘米深的凹痕。可以说，50公斤级的炸弹对于航母而言只是挠痒痒。

第三轮：两枚鱼雷击沉了航母

8月17日，苏联海军准备对“齐柏林”号进行水下武器测试。但由于天气恶化，海浪逐渐增大，这艘靶船已经开始飘入浅水区（主锚链失灵的结果）。所以，苏军指挥官决定取消潜艇鱼雷的测试，改用水面舰艇的鱼雷。

为此，鱼雷艇TK-248号、TK-425号和TK-503号，以及驱逐舰“光荣”号、“严厉”号和“纤细”号被从波罗的斯克调来，参加了对“齐柏林”号的攻击试验。

首先是TK-248号鱼雷艇，攻击试验很失败，鱼雷没有爆炸，直接从“齐柏林”号龙骨下方通过。随后，TK-503号发射一枚533毫米鱼雷击中“齐柏林”号，但未能击破装甲带。

一小时后，驱逐舰抵达现场，“光荣”号发射的一枚533毫米鱼雷命中了船首升降机区域。这次攻击比较有效，“齐柏林”号该区域缺乏水下装甲，导致船体大量进水，造成了25度的倾斜。这时，船体其他破口也开始进水，最终船体倾覆达到90度，迅速沉入了大海。

“齐柏林”号试验的重要经验遭到忽视

第二次世界大战凸显了航空母舰的战略作用，但是苏联却对航母完全陌生。“齐柏林”号虽然只是空壳，却是苏联唯一可参考的航母样板。因此，对“齐柏林”号的攻击试验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在8月16日和17日的三轮攻击试验中，“齐柏林”号一共遭受了24枚炸弹和大口径炮弹、6枚航空炸弹（另有94枚未命中）、两枚533毫米鱼雷的直接攻击。“齐柏林”号的船体几乎完全抵御住了炸弹攻击，仅仅是由于水下缺乏鱼雷防护力，才被最终击沉。

其实，“齐柏林”号并不是一艘重装甲军舰，飞行甲板的装甲其实只有20毫米，但防弹能力却非常有效。另外，80-100毫米的舰体装甲也有不错的鱼雷防御能力。需要指出的是，这艘航母在自沉后已伤痕累累，内部水密隔仓并未完全修复，算不上是一艘具备完全防御能力的军舰。

因此，如果“齐柏林”号具备完整能力，那么在战时将很难被苏联海空军击沉。

苏联除了对德国航母的坚固表示震惊外，也发现了自身的大量问题。首先，苏联缺乏足够的反航母武器，包括海上攻击机与配套的炸弹和鱼雷。其次，苏军航空兵缺乏反舰训练，特别是反航母训练，对海上目标的命中率非常低下。

另外，“齐柏林”号的设计也给苏联航母提供了一定借鉴。从冷战初期的苏联航母方案，到“基辅”级（1143型）航母，都有一些“齐柏林”号的影子，比如航母自备较强的反舰能力，外形较大的舰岛等等。

但是，“齐柏林”号攻击试验的一些重要经验却遭到忽视。比如，航母甲板上放置的炸弹，爆炸时破坏力一点不输给空中炸弹。然而“基辅”号航母却将整排的大型反舰导弹放在甲板上，明显是自备的火药桶。（作者：陶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