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内加尔的首都达喀尔，昨天是等待签证的第七天，下午得知中国人A顺利下签。我们开始认为马里大使馆所谓的签证要经马里首都巴马科审批，但因系统问题无法提交是套说辞——

他只是在等我们给钱。

就像中国人A说的：你们还是尽快给钱吧，把他们弄烦了更下不来签证。

我给等了六天的中国商人B发信息，问他是不是我们之前给钱的姿势不对。B已经在非洲十年了，他是个老油条，他说他谈钱的时候办公室没有其他人，也没有摄像头，但他们不要。

可是A给钱就下签了。

呵呵，我们在非洲二十年都没见过不要钱的小黑，他们只是又当又立。冈比亚的朋友提醒我。

昨天文章下也有人留言说在非洲的华人无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是故意在卖惨。真好笑，可能这就是他嘲笑我没调研就来非洲的后果吧，我去问B，你明天塞钱吗？

我不塞。

我没料到B这么说，在非洲半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骨气的人，在非洲都讲花小钱办大事。

我问了，他说不要，如果他要钱干什么端着？我是个商人，我这几天住宿都近两万，但钱得换来服务吧。还要怎么给这个钱？

你牛逼。

不是牛逼的事儿，明天我不但不给钱，他们要是不出签证，我还要把护照和钱都要过来。在毛塔我上过机场黑名单，总之跟他们硬刚。

……

每个人都教我遇事低头的非洲，终于有人说不惯着他们。

太有性格。

但他有客户在入境时安排警察接应，我没有，所有在非洲的人都提醒我要去塞钱。

可是为什么我问了几次他们都不要？

他们就是又当又立，就像上学的时候去问老师要不要红包，老师肯定说不要，但……

我和建初在非洲的旅行路上被迫学着人情世故，大家在群里教我们如何把钱团在手心，如何握手，如何推搡几次把钱推过去。

在非洲没见过不收钱的小黑，朋友说。

第二天，建初一个人带着钱去马里大使馆。我没去，虽然我比建初外向，但我实在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他十一点就到了，说人多。

十一点的时候，B也在那里。

巴马科的系统被修复了，大使馆收到一份有十六个名字的传单，是这一周以来第一批办理签证的人，B在上面。

B也没有高兴，他说没有签证照样能进马里，昨天他就买好机票了。

建初进去问人家为什么在我们之前办理的人也出了签证，人家表示同情，但仍让等待。等待。我们已经等八天了。

我在群里喊建初去塞钱。

建初说人多，对方不会要。

建初一直等到中午一点休息，那里只剩下他。可办公室里有三个工作人员，进去太尴尬了，要么再等等，等他出来。

建初开始磨叽，说要么再等一天，毕竟之前问过能不能办理加急，签证官已经说不能了。

群里所有人都告诉他勇敢一点，进去塞钱。

二十分钟的沉寂。

建初终于在群里冒泡，他说一进去握手，签证官没反应过来，低头看到钱，笑笑推给他，随即他握上去另一只手，右手两万，左手两万，这次签证官变得一脸严肃，让他等待，说不是钱的事。

他出来说没戏。

塞钱真的是一门学问，你要在塞钱的时候说一些什么，让对方有尊严的收钱。

群里人开始笑，原来塞钱这么不容易？

我翻译了一段话让建初再进去拿给签证官，大意是已经等了八天，让他帮帮忙，我们知道比我们后交的都拿到签证了。

他让等领导，但把我们的护照材料都翻了出来，说今天就能出签证。

长出一口气。

原来是给错人了。

他们把材料传真巴马科，那边批了就能贴签证，让建初在外面等待。

评论区有人说这样不好，不要这样。但你要走的路上有拦路虎，不这样做就过不去。在外走路，就要具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能力。

何况非洲的政府部门通常就是这样的，贪污的毛病不是人民惯出来的，而是一个国家的问题，需要他们国家自上而下的改革，或者自下而上的革命。旅行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坑里了解规则，遵守规则，有些能够抗衡，但在大使馆遇到的真的没办法抗衡。

等了半个小时，下午四点多，建初被迎进去——巴马科发来了拒签的消息，因为马里局势动荡，不支持摩托车旅行。

我在申请表的旅行方式上写了摩托车。

那一刻心里毫无波澜。

马里大使馆退掉了前后两次的签证费用。

没关系，过一个月再回达喀尔申请马里签证，下一次做个飞机预定单吧。有没有人知道陆路去马里能否在边境塞钱办理签证？如果知道烦请告知，谢谢！

其实在马里约了玩乐队的朋友一起过年，这个月去塞内加尔南部参加Kora音乐节和丰收节，再回达喀尔办理马里签证。

有人说你们出门不调研吗？

旅行和商业不一样，旅行是出来玩的，出来玩就是每天面对未知，这世界毫无定数，对旅行者而言也不需要定数，只是游走。

也有人问那这样玩不觉得糟心吗？

人生本就是顺其自然，如果不能认清顺其自然的意味，那怎么活、怎么过都容易感到糟心。

八天无意义的等待，但没关系，下次再来，感谢安慰，感谢赞赏，支持我们再走一天路，带你看到最真实的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