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临近下班，诊室里孙医生正在整理病历。这时，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发福、走路摇晃的男人。
"孙医生，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女人一开口就红了眼眶，"我老公天天喝酒，怎么说都不听。最近更是变本加厉，每天不醉不归。您看他现在痛风发作，疼得路都走不了，可还是要去喝..."
孙医生示意两人坐下，目光落在男人肿胀的脚踝上。那处皮肤发红发亮，像是要撑破一般。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男人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腕，孙医生的手指轻轻搭上去。脉象弦滑而数，肝脉尤其明显。他又看了看病人的舌苔，厚腻发黄，典型的湿热内蕴之症。
"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口干口苦？晚上睡不好，容易发脾气？"孙医生问道。
男人愣了一下，点点头："是有点..."
"你这是长期饮酒导致的湿热内盛，已经伤及肝肾了。"孙医生收回手，"再这样喝下去，不仅痛风会越来越严重，肝肾功能也会受损。"
"医生，您说得对！"女人急切地插话，"他最近记性越来越差，有时候连昨天的事都记不清..."
男人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懂什么？我喝酒是因为...因为..."他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赶快戒酒吧！”
男人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内心却翻涌着剧烈的挣扎。
"戒酒？"他在心里冷笑一声，"说得轻巧。"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画面：酒精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快感。那种微醺的感觉，仿佛能让他暂时忘记生活的压力，忘记工作的烦恼，忘记妻子的唠叨。酒精就像是最好的朋友，永远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可是..."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肿胀的脚踝上，那里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昨晚的放纵换来的是今早的剧痛，他甚至无法正常走路。
"也许...也许这次真的该戒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但很快，另一个声音就压过了它："戒酒？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没有酒的日子有多难熬吗？那种空虚，那种焦虑，那种...痛苦。"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戒酒时的煎熬。那种感觉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让他坐立不安，让他想要发疯。
"再说了，"他自我安慰道，"痛风发作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等不疼了，少喝点就是了。"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酒柜里那瓶珍藏的白酒，那是他上个月买的，还没来得及开封。光是想象那醇厚的香气，他的喉咙就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可是..."孙医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酒精正在侵蚀你的肝肾，你的大脑..."
他想起最近总是记不住事，有时候连昨天吃过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脾气，明明不想发火，却控制不住自己。
"也许...也许真的该戒了？"那个微弱的声音又出现了。
但就在这时，脚踝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疼痛像是一把火，烧毁了他刚刚萌芽的决心。
"去他的！"他在心里怒吼，"痛就痛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与其忍受戒酒的痛苦，不如一醉方休，痛了再说！"
孙医生看着男人躲闪的眼神，缓缓开口："你听说过'酒痴'的故事吗？"
男人疑惑地抬起头。
"从前有个酿酒师，名叫陈三，他酿的酒远近闻名。他酿的'醉仙酿'，色泽如琥珀，香气馥郁，入口绵柔，回味悠长。每逢开坛，十里八乡的酒客都会慕名而来，酒坊门前常常排起长队。"
"陈三有个毛病，就是太爱喝酒。每天清晨，他都要先喝上一碗自己酿的酒，说是'品酒'，其实就是为了解馋。到了中午，他又要喝，说是'提神'。晚上收工后，更要喝得酩酊大醉，美其名曰'放松'。"
"渐渐地，陈三的酒量越来越大。从最初的一碗，到后来的一坛，再到最后的几坛。他的妻子劝他少喝点，他却说：'我是酿酒师，不喝酒怎么知道酒的好坏？'"
"有一天，陈三照常品酒，却发现酒的味道不对。他以为是酒出了问题，连忙检查酿酒的材料和工序，却找不出任何问题。他又尝了尝其他酒，发现也都变了味。"
"陈三慌了神，连忙请来几位老酒客品尝。老酒客们都说酒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可陈三却尝不出任何区别。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
"原来，长期酗酒已经严重损害了他的味蕾。他再也尝不出酒的醇香，只能感受到酒精的刺激。渐渐地，他连最基本的酸甜苦辣都分不清了。"
"失去了味觉的陈三，再也酿不出好酒。他试了一次又一次，可酿出来的酒不是太淡就是太苦。酒客们纷纷离去，酒坊的生意一落千丈。"
"陈三不甘心，开始疯狂地喝酒，希望能找回从前的味道。可越是喝，他的味觉就越差。最后，他连酒的好坏都分不清了，只能靠酒精的浓度来判断。"
"酒坊倒闭的那天，陈三抱着酒坛痛哭流涕。他终于明白，是酒精毁了他的一切。可惜，为时已晚。"
孙医生说完，诊室里一片寂静。男人的手微微发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我真的会变成那样吗？"
孙医生从抽屉里取出一面小镜子："你看看自己的眼睛。"
男人接过镜子，镜中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白泛黄。
"这是肝火旺盛的表现。如果你继续喝酒，下一步可能就是肝硬化，甚至是肝癌。"孙医生顿了顿，"你妻子这么关心你，你忍心让她一个人承担这些吗？"
女人终于忍不住嚷起来。男人看着妻子憔悴的面容，又看看自己肿胀的脚踝，沉默了许久。
"孙医生...我...我想戒酒。"
孙医生露出欣慰的笑容："好，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我先给你开些清热利湿、滋补肝肾的药，你要按时服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戒酒。"
他提笔写下药方：土茯苓、萆薢、泽泻、车前子...一边写一边叮嘱："这些药可以帮助你排出体内的湿热，但如果你继续喝酒，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男人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孙医生，谢谢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