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贵州省镇宁县认识一位学校的老师,听他说他爷爷的故事立刻吸引了我。
老爷爷生在解放前,新中国成立后上的学,60年大家都吃不饱饭时参军入伍,娶大地主的女儿,超期服役分配工作,退休后领高额退休金安享晚年,80多岁无疾而终,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有福气的人。
下面进入正题。
老爷爷出生在1940年,上面有一个姐,下面有4个弟弟,全家8口人。在那个年代,生活应该很辛苦。但他有一个搞教育工作的父亲,靠给当地一户大地主家当私塾先生,让全家人的生活过得比一般人好。
解放后,这个大地主不识时务,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张委任状,被委任为一支反共救国军的团长。上峰给他许愿,说成功后许他一个省主席干,大地主以为祖坟冒青烟了,光宗耀祖的时刻到了,就跃跃欲试。他的手下就是以前的家丁,也就百十来人,但上峰给的编制是一个团,空降了一个副团长来指导思想教育和军事指挥,大地主是正团长,但啥也不懂,脑壳里想的是当了省主席后如何威风。
他把家中的几十支破枪拿出来和解放军作对,有一天去伏击解放军的一个班,那些家丁根本就不懂打仗的要领,更不懂什么战略战术,最后被这个班一个冲锋就全军覆灭,副团长当场归西,正团长大地主被俘,最后被镇压了。
后来私塾先生教的那群地主子女被扣上地主崽子的帽子,失去了上学资格,也间接导致私塾先生失业,但好在政府给每一家都分配了土地,全家人靠种地,私塾先生也不例外,一家人温饱不成问题。
教了半辈子书的私塾先生比一般人都明白,读书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有多么重要。那时候普通人觉得读书除了废钱没有多大用处,有的家庭只让男孩读书,不让女孩上学,觉得女孩长大都要嫁人,再去花钱读书,相当于帮了别人。
私塾先生高瞻远瞩,不但让爷爷读书,还是去30多公里外的县城上学。私塾先生就是县城学校毕业的,知道那里的教学质量。
这样爷爷就住在城里的亲戚家,从小学读到了初中。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爷爷结婚了。爷爷在上初中二年级时满十六岁,私塾先生自作主张要他娶地主家的姑娘。
那个讲究成分的年代,地主崽子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戴上这顶帽子不要说读书了,找工作娶媳妇嫁人都成问题。但私塾先生反其道而行之,主动让自己成分好的儿子去娶一个成分不好的地主子女。
一开始,受过教育的爷爷不想这么早就结婚了,而且对象还是人人嫌弃的地主后代,想不干。
私塾先生大怒:别不知足,要不是时代变了,人家会愿意嫁给你?人家以前是啥家庭?住的是走马转角楼,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放在以前,不要说嫁给你了,连正眼都不会看你一眼。
就这样爷爷从学校回到乡里娶了奶奶,但结过婚后又仍然会到县城上学。
到爷爷读初三时,命运发生了转变。当时的昆明军区来县里招12个兵,分别在县城中学和一所农村中学招,因为是技术兵种,要求兵员必须有初中以上文化程度。
爷爷觉得自己结过婚,媳妇又是地主成分,根本就不敢去报名参军,只想毕业后回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但他有个同学想去,报名的那天架不住同学的要求,要爷爷陪他一起去武装部报名。
两人到了武装部后,招兵的军人一看爷爷长得特别健壮,就劝说爷爷把名也报上,当然能不能验上还两说。爷爷禁不住劝,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了名,心想反正报了也白报。到了体检通知书下来后,结果大跌眼镜,和他一起来的同学的左手食指短了一节,说是小时候砍猪草是砍掉的,体检不合格。本来是陪人来报名的爷爷,却意外应征入伍。
我问:当时政审能过关吗?奶奶的成分不好。
答:我问过爷爷,当时他也不知道是咋个过的关。
到了送别的那一天,私塾先生和奶奶来到武装部,看到穿着没有带领章帽徽的军装的爷爷,私塾先生扶了扶眼镜,自己细心培养的儿子怎么就会成了军人?人的命运啊真的难以揣测。看来回去后要买一本《渊海子平》来看一看,研究研究。奶奶看着自己的穿着军装的丈夫只是泪流满面,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周围的朋友有很多是退伍军人,常常听他们聊当兵的故事。我所知道的他们当兵的地方几乎都在山沟沟里,个别人能在县城里。但爷爷当兵的地方是省城,是大城市,在城市化率不高的时代,城市和农村就是两个社会,农村人走进大城市,就像走进了花花世界。爷爷在大城市里当兵,过着大城市里的生活,这一当就是8年,属于超期服役。
再插一句,爷爷当兵的那一年是60年,那是什么年代大家都知道。正是众人吃不饱饭的时候,爷爷来到了部队,军粮那可是足量供应的。在那时候部队伙食谈不上好,但绝对能吃饱,单单就凭吃得饱这一条,很多人打破脑壳都想当兵。
爷爷当兵的第3年就开始领工资了,他说退伍的那一年能领到54元的工资。我查了一下,60年代的猪肉是7角8分钱一斤,大米是2角3分钱一斤,小学的学杂费是2块5毛钱一个学期,中学的学杂费是5块钱一个学期,看一场电影只需要花费5分钱。54块钱的工资养一家人绝对没有问题,爷爷在部队里吃穿都不花钱,工资都寄回家里,在当时农村家庭每个月有54元的收入,日子绝对过得很好。奶奶虽然是地主成分,但有军人家属这块牌子,生产队也不敢为难她。
爷爷当了8年的兵后,因为超期服役被安排到地方政府上班。奶奶在农村务农同时抚养4个孩子,爷爷在城里工作,虽然半工半农没有双职工的收入高,但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
后来4个孩子长大后有两个参加工作,加上爷爷一家人有三个吃公家饭的,在村里是独一家。
爷爷工作到60岁后退休回到农村养老。我好奇地问一句,爷爷的退休金是多少?
答:9千多不到1万。
在农村能有近万元的收入,这样的日子好不好过?大家自行脑补。
爷爷在农村悠哉悠哉过了20多年,就在去年8月份的一个晚上,80多岁的爷爷吃着猪脚,喝着小酒,看电视到十点过钟,洗漱完毕后上床睡觉,就再也没有醒来。
标准的无疾而终。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有福气的人,一生没有劳累过,大家过粮食关的时候没有饿着,因为有军人党员的身份躲过历次运动,一个农村人因为当兵得到一份旱涝保收的工作,子女有出息,退休后拿着高额退休金,活到80多岁最后无疾而终。
大家在生活中还碰到过什么很有福气的人?说出来分享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