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芝赤着脚,在地板上轻盈地走动,吸尘器发出嗡嗡的低鸣,像一只慵懒的猫。
六十三岁的年纪,她的脚踝依然纤细,皮肤白皙,透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娇嫩。
很难想象,这个女人大半辈子都在机关大院里做着枯燥的会计工作。
艳芝是家里的老幺,父亲是盛京小有名气的画家,虽然在那个年代,画作并不值钱。
她从小被娇惯着长大,没吃过什么苦。
八十年代,父亲被返聘回省书画院,临退休前,硬是把艳芝安排进了文化部门。
楼上,洪老太太慢悠悠地品着茶,手里盘着一串核桃,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老吴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她对艳芝说,“就一个字,赖!赖在这儿就是胜利。”洪老太太年轻时,人称“小嫂子”,在盛京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她精明强干,开过饭店,帮人平过冤假错案,如今潜心研究易经,打算年底收徒开班。
她看中了艳芝,想让她当自己的左膀右臂。
老吴这几天心不在焉。
早上洗漱完,一声不吭地下楼,在小区门口遇到了站岗的保安。
“首长好!”年轻的保安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老吴摆摆手,“别滴,啥首长,叫老吴就行。”他心里装着事,72岁的大连秀姐给他发短信,让他去解释清楚,这让他坐立不安。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早市,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秋菜。
一车白菜堆得高高的,一个白菜帮子差点把他绊倒,手机也飞了出去。
一个年轻的媳妇儿捡起手机递给他,“大爷,你咋好几天没来喝豆腐脑了?”是豆腐脑摊的老板娘。
老吴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好几天没来了。
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下肚,他想起了干休所组织的老干部旅游,三天,不让带家属。
一个念头闪过,或许可以借此去大连。
回家路上,老吴碰到了经常一起遛弯的老李头。
“老吴,你这是咋了?脸色这么差?”老李头关切地问。
老吴摇摇头,“没啥,没啥。”他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使劲想了想,刚才跟谁说话来着?
又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我刚才喝豆腐脑了吗?
洪老太太这些年,生活上的琐事都由小陈负责。
小陈是当年洪老太太的司机,武警出身,踏实肯干。
九十年代,洪老太太的“洪记一品”饭店在盛京也是赫赫有名,接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年,小陈年轻气盛,对洪老太太有过非分之想,却被洪老太太巧妙化解,后来还把老干部的外甥女介绍给了他。
洪老太太深知秀姐的厉害,特意叮嘱艳芝,“密切注意老吴的短信,有情况马上告诉我。”老吴不玩微信,和秀姐联系都靠短信。
他大大咧咧的,经常把手机丢在沙发上就去睡觉了。
这天晚上,艳芝在客厅看电视,看到了老吴的手机。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来,输入老吴的生日,手机解锁了。
一条条短信映入眼帘,艳芝的手指颤抖着,翻到了秀姐那条短信,赶紧截图发给了楼上的洪老太太。
“有没有那女人的地址?”洪老太太几乎是秒回。
“没有。”艳芝回复。
“不可能,你往前翻。”
艳芝的心跳得厉害,手一抖,手机摔在了地上。
卧室里,老吴猛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