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吩咐给袭人体面,以后赵姨娘有什么,她也要相同待遇,变相给了袭人贾宝玉准姨娘的地位。
袭人平时与姑娘·们关系都好,宝钗、湘云和黛玉等,都先后去给她道喜。
不过薛宝钗先行一步去了怡红院,结果却引出不小的争议。具体有两点:
一,大中午怡红院都在午睡,薛宝钗直闯贾宝玉卧房找袭人。
二,袭人借口离去,薛宝钗却独自留下,守着午睡的贾宝玉绣鸳鸯。
这两件事现在来说不是大事,放在封建社会的森严礼教之下,就难免被人诟病。
那么,薛宝钗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贾宝玉房中行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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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本要约黛玉去藕香榭,黛玉说她要洗澡,宝钗便自己拐去了怡红院。
这个细节说明她也不是临时起意,颇有迫不及待给袭人道喜的意思。
宝钗为人周全,与袭人关系也好,这样的“殷勤”倒也是人之常情。
后面史湘云也约了黛玉过来,便说明众人都认可袭人被王夫人晋升的事。
但薛宝钗错在不合适的时机做了不合适的事。
比如怡红院静悄悄地在午睡,她要退出去才好。
袭人离去,她也不应该和贾宝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趁机告辞才是。
但薛宝钗“不去”有问题么?其实能有什么问题!
薛宝钗从十三岁来贾府到住进大观园时,已经好几年。
薛姨妈一来就宣扬“金玉良姻”之说,贾府也早都传开。
贾元春之前赐节礼,更将宝钗和宝玉的一样儿。王夫人支持金玉的意思也明确。
尽管薛宝钗个人觉得没意思,在宝黛二人之间,自己不想成为“插足”之人。
但就像第二十七回,她追扑两只玉色大蝴蝶,明显是作者仿效“梁祝”与马文才故事。谁说马文才就不能对祝英台用心?
林黛玉与贾宝玉有情,也不影响薛蟠一见她“酥倒”。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脂砚斋也说“情字万不能禁绝者”。
薛宝钗被金玉之说潜移默化影响,对贾宝玉渐渐生情,是必然之事。
她平日隐忍情愫,在背人时下意识表露出来,正是这个年纪“怀春”少女最美好的情怀。
林黛玉可以与贾宝玉谈恋爱。
薛宝钗也有权利暗恋贾宝玉。
当然,暗恋二字多少有些表述轻率不全面,只是说明其中意思。
薛宝钗会在袭人去后,接替她坐在贾宝玉床头绣鸳鸯肚兜,本身就是情不自禁。
她肯定没想到此举会被林黛玉和史湘云隔着窗户看见。
而她此时的片刻“随心所愿”,也是常年在贾府不去,顶着压力和非议周旋后的难得轻松,又是何其珍贵。
曹雪芹在写这段情节时,明显给了薛宝钗最大的善意。
袭人刚被王夫人晋升准姨娘的地位,是给了她与贾宝玉的姻缘承诺,相当于口头“订婚”。
袭人此时正在给贾宝玉绣鸳鸯戏荷肚兜,便有姻缘合和之意。
但袭人因薛宝钗到来,说要出去走一走,是要去方便。
她的离去将位置腾给薛宝钗,宝钗接过袭人的“鸳鸯肚兜”刺绣,实际是曹雪芹暗示袭人最终外嫁蒋玉菡,薛宝钗如愿嫁给贾宝玉实现金玉良姻的事实。
袭人离去,林黛玉和史湘云都只是隔窗观望,注定她们与贾宝玉有缘无分。
曹雪芹如此落笔明确,就是昭告读书人,金玉良姻的结果。
哪怕贾宝玉在梦中说出:“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是金玉姻缘,我偏说是木石姻缘!”
这话着实扎了薛宝钗的心,但无损金玉良姻确定的事实,也无损薛宝钗绣鸳鸯时的一腔温柔。
道德礼教是束缚人的框架。却不是必须严格遵守的行为准则。
在大的框架之下不错,便已是难能可贵。
即便是薛宝钗也难免会有偶尔的“离经叛道”。
人无再少年,少年人之所以珍贵,就在于会“犯错”,不怕“犯错”。
一些微小瑕疵,反而显得人性鲜活。
薛宝钗扑蝶和绣鸳鸯这一段,恰恰是她最美好的两段描写,且看且珍惜。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