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生命如草芥的人间恶魔。——编者。

记忆

横田次郎是半个中国通，基本不用翻译人员就可以跟东北方言区的人对话，他假惺惺地装作关心，装模作样地给吴老爷子检查了身体，测了体温，量了血压，还用听诊器检查了肺部呼吸和心脏跳动，并且作了认真的记录，还耐心地聊了一些当年治病时的情况。

然后让吴老爷子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密室，吴老爷子为了不埋没高家的好处，也就主动地配合。

在密室里，横田次郎给他注射了麻醉剂，在助手的配合下剖开胸部，挖出了吴老爷子的心脏，装在一个玻璃瓶子里。

然后给吴老爷子揩净血迹，穿好衣服。走出密室时说：

“麻药的劲还没过，老爷子还得睡一会儿，先不要惊动他。”然后他就急匆匆地带着来人连夜离开了查干花。

横田次郎亲自抱着那个玻璃瓶子坐在车中间，好像抱着十世单传的男婴，尽管他已经连续一天一夜没睡觉，小眼睛还是瞪得滴溜圆，仿佛怕别人抢走他怀抱中的宝贝一样。

回到郭旗街，他草草地吃了口饭，就赶往火车站，当天就到了新京。

他的上司上角利一已经从郑家屯迁到新京，机构名称仍然还叫“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实际上早已跟铁路系统脱离了关系，完全变成了特务组织，这个名称不过是狗肉馆门前挂着的羊头罢了。

横田次郎一进屋就兴奋不已地喊：“重大突破！重大突破！

中国人用草药治疗鼠疫的奥秘终于有可能被我攻破了！

您看，这是一个年近80岁男性的心脏，这里还有一包中草药，他4年前染上鼠疫，就是用这样的草药治好的。看不出这中草药有这么神奇的疗效。”

上角利一这个特务头子的神经是极不容易被激活的，他平时总是绷着脸冷若冰霜，使下级官员摸不透他的情绪，这次倒是例外地兴奋了一回，激动得从靠背椅上跳起来，双手接过了横田次郎手中的瓶子，目不转睛地端详了好半天。

突然尖声叫道：“这颗心脏怎么至今还在颤动？”

横田次郎也定睛一看：“真的！也许从活人胸腔中取出来的心脏都是会动的吧？”

这颗心脏离开人体已经超过16个小时，从科学的角度讲，是不应该会动的，两个特务怎么会看到颤动呢？

一种可能是他们的视觉误差造成的，是他们捧着玻璃瓶时的手在颤动；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感觉到了被杀害的中国人冤魂不散，仍然迸发着愤怒的反抗力量。

许多像“杯弓蛇影”、“关公显圣”之类的传说，大都产生于当事人的心理错觉，他们又把虚幻的东西说得活灵活现，于是就成了出神入化的故事。

不过，从横田次郎口中开始流传的瓶中心脏颤动这则故事，着实在日伪人员中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致使有些作恶多端的人造成梦魇。

上角利一为什么对这颗心脏如获至宝呢？

这是由日本帝国主义残酷杀害中国人民的整体计划决定的，您听一听他下面说的话就明白了：

“横田君，还得辛苦你一趟。我们关东军驻哈尔滨的731部队正在研制细菌武器，已经进入活人实验阶段。如果细菌武器研制成功，我们战胜中国人就轻而易举了。

你现在有了这颗活人心脏和这包草药，一定会对我们的实验有很大的研究价值。你马上就亲自送去，当面向他们报告，一定会得到重大奖赏的。”

横田次郎也是立功心切，又经上角利一这么一煸惑，也不知天高地厚了，虽几经辗转，也顾不得休息，通过特务机构在新京车站的内线，当天晚上就坐上了开往哈尔滨运货车的守车。

在守车里，尽管有哼哈二将跟随，他还是亲自抱着那个瓶子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