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信号最好的地方,老李拿着破手机让孙子回来过年,孙子说家里有佩奇就回来,什么是佩奇啊听不见,回家后老李第一时间打开新华字典,什么佩戴配种配偶,就是没有佩奇的身影,他跑到村口问放假的小学生,什么叫佩奇知道吧,看着村里的大喇叭,老李脑子里马上来了新想法,对着大喇叭就喊道,问下大伙谁知道佩奇是个啥,不停地喊着,就连村里的牛马都听得不耐烦。
村头的老张好心告诉他,佩奇是网络女主播,老李却急眼了,我这孙3岁啊你弄这东西,你这就不懂了,说不定是她粉丝呢,小卖部的黄淑芬说,我这有个佩奇洗洁精要不要,什么东西这是,铁柱说佩奇应该跟跳棋差不多,更离谱的要数开摩的张二蛋,说佩奇是他丈母娘,拉着老李叫去看,一番折腾全乱套了。
老李越来越迷糊,孙子口中的佩奇到底是个啥,晚上吃饭时,老李的小舅子,终于支了一个靠谱的招数,他们家老三的媳妇去北京当过保姆,见过大世面,她肯定能晓得啥是佩奇,老李放下手中的酒杯,三更半夜直奔老三家。
正赶上两口子在研究昆子结构,人家不开门,他就在门外盘问,老三媳妇,佩奇是什么东西啊,猪,什么猪,他有病赶紧快告诉他,是个小猪红色的,佩奇是假的,动画片儿里的小猪,老李哪里看过动画片,还好有高人指点迷津,老三媳妇晃晃手里的鼓风机,长得就跟这个似的。
老李自信满满,这个好办,他拿着家伙事一顿敲敲打打,一遍又一遍,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齐聚一堂都在准备年货,唯独老李一个人在院子里叮叮咚咚,从早到晚一刻不停,除夕夜这天老李被窗外的鞭炮声惊醒,拉开窗帘邻居家的孩子都回来了,老李洗了把脸开始忙活起来。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独自一人过的第几个春节了,他一个人打扫院子,一个人包饺子,电视上播放着子女们过年回家的新闻,他看着心里堵得慌,起身就把电视关了,傍晚他受不了村子里的鞭炮声,裹上一件大衣迎着寒风来到山顶,再次拨通了儿子的电话,你什么时候带孩子回来啊,不回来了,喂喂,一个没人搭理的老头,一个报废的破手机,一段孤独的回家路。
突然间一束光照亮了前方的路,爹,你这是不回来么,我这不就来接你到我那过年去嘛,我不去,哎呀你那个电话我打了好多次都打不通,那我那里过年顺便你换一个新的,不买我嫌贵,你上车说话呀,我回你家拿东西去。
大年三十老李终于和家人团聚,他不坐下来吃饭,一包接着一包往外拿东西,去山里采的新鲜蘑菇,村口摘的大枣还有在家敲的核桃,最后是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宝贝玩意,那是给小孙子带的礼物,注意前方高能,一个少女粉色赛博朋克,独家定制版的小猪佩奇霸气地出现在餐桌上,这是一个独居老人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礼物,这下老李也终于明白了啥是佩奇。
那只充满喜感的粉红小猪,坚硬的外壳下,是长辈和晚辈两代人的隔阂,也是爷爷老李对孙子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