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岭南的一个小村子里,有个叫赵富贵的后生。他家境贫寒,父母早早就离世了,只留下他守着家中那几亩薄田过活。
这赵富贵啊,模样虽说不上俊朗非凡,可身材高大,面容憨厚,心地也极为善良。
每日里,他都是扛着锄头,在田间辛勤劳作,从晨曦微露忙到夕阳西下,一心就盼着能把日子过好,能娶个媳妇,成个家。
邻村有个女子叫林氏,那可真是生得一副好模样。身姿婀娜似弱柳扶风,面容姣好如春日桃花,尤其是那双凤眼,轻轻一瞟,就能勾去人的魂魄。
林氏的家境也不宽裕,她见赵富贵为人老实勤劳,想着跟着他虽说不能大富大贵,可也能图个安稳日子。于是,经人说媒,林氏便嫁进了赵家。
刚成婚那会,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倒也和美。赵富贵对自己这如花似玉的媳妇疼惜得不得了,家里有啥重活累活,从不让林氏沾手;有了好吃的,也是紧着林氏先吃。
林氏呢,也还算贤惠,每日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洗衣做饭,侍奉丈夫。
可这日子啊,就像那村边的小河,有时平静,有时也会起波澜。村里有几户人家靠着做生意发了财,新盖的砖瓦房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家中的女眷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加身。
林氏每次看到,心中就满是羡慕与不甘。她常常站在自家破旧的茅屋前,望着远处那些崭新的宅子,眼神里的渴望愈发浓烈。
这一天,林氏去镇上赶集。集市上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林氏正穿梭在人群中,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上好的绸缎嘞,各位娘子小姐快来看看哟!”
林氏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家绸缎庄前,摆满了一匹匹色彩鲜艳、质地柔软的绸缎。那绸缎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仿佛在向她招手。
林氏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绸缎,心里满是喜爱。就在这时,绸缎庄的老板钱有财走了出来。这钱有财啊,体态微胖,油头粉面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狡黠。他一看林氏站在自家绸缎前,眼睛顿时一亮。
“娘子,可是看中了哪匹绸缎?”钱有财笑眯眯地问道。
林氏微微红了脸,轻声说:“这绸缎好看是好看,只是太贵了,我可买不起。”
钱有财哈哈一笑,说道:“娘子如此美貌,若是穿上这绸缎做成的衣裳,定是比仙女还要动人。若是喜欢,不妨拿一匹回去,就当是我钱某送与娘子的见面礼。”
林氏一听,心中一惊,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我与老板素不相识,怎能平白无故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
钱有财却不以为然,凑近了林氏一些,压低声音说:“娘子不必客气,我见娘子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仿佛是前世的缘分。今日这绸缎,就当是我与娘子结缘之物。”
林氏被钱有财这一番话弄得心里小鹿乱撞,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夸赞过。她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钱有财,只见他穿着华丽的绸缎服饰,手指上还戴着一枚硕大的金戒指,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再想想自己家中的贫寒,和眼前这个出手阔绰的男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从那以后,林氏的心里就像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在钱有财的甜言蜜语和金钱诱惑下,渐渐生根发芽。她开始对赵富贵变得冷淡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体贴。
“你看看你,每日就知道在那田里刨土,能刨出个什么来?人家隔壁家的男人,都出去做生意了,赚得盆满钵满。你再看看咱们家,这都穷成什么样了!”林氏对着刚从田里回来,满身疲惫的赵富贵埋怨道。
赵富贵一脸无奈,放下锄头,轻声说:“娘子,我只会种地,这做生意的事,我一窍不通啊。咱只要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哼!等到头发白了也别想!”林氏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
赵富贵望着林氏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娘子变了,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林氏对赵富贵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她常常无故发脾气,索要钱财去买那些昂贵的胭脂水粉和漂亮衣裳。赵富贵辛苦劳作所得的那点微薄收入,根本满足不了她的欲望。
“给我些钱,我要去镇上买些东西。”林氏双手叉腰,对着正在吃饭的赵富贵说道。
赵富贵面露难色,说:“娘子,家里的钱都用来买米买盐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了。”
“没有?你怎么不去抢啊!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连点钱都没有!”林氏愤怒地将手中的筷子一摔,饭菜洒了一地。
赵富贵默默地低下头,捡起地上的筷子,心中满是苦涩。他不明白,曾经那个温柔的娘子怎么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而林氏这边,与钱有财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密切。他们常常在镇上的偏僻角落偷偷幽会,钱有财总是给林氏带来各种礼物,林氏在钱有财的甜言蜜语中越陷越深。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离开这个穷地方啊?”林氏依偎在钱有财的怀里,娇嗔地问道。
钱有财抚摸着林氏的头发,说:“宝贝,别急。等我想个万全之策,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林氏抬起头,看着钱有财,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可她不知道,一场致命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原来,有一次赵富贵在翻修自家茅屋时,偶然在墙角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块色泽奇异的玉佩。这玉佩看起来年代久远,赵富贵虽不知其价值,但林氏却在钱有财面前提起过,钱有财以为是稀世珍宝,便起了贪心,认为只要除掉赵富贵,不仅能得到林氏,还能将赵家的“财富”据为己有。
这一天晚上,赵富贵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林氏一反常态,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又拿出一壶酒。
“相公,你整日辛苦,今日娘子我特地为你准备了好酒好菜,你可要多吃点。”林氏一边给赵富贵倒酒,一边温柔地说道。
赵富贵受宠若惊,心中满是感动。他哪里知道,这酒里早已被林氏下了蒙汗药。
赵富贵喝了几杯酒之后,便觉得头晕目眩,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他便趴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林氏见赵富贵已被药倒,便悄悄出门,去给在村外等候的钱有财发了信号。钱有财带着一根绳索和一把剪刀,偷偷潜入了赵家。
此时,屋内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曳不定,墙上的影子晃来晃去,仿佛张牙舞爪的鬼魅。钱有财看着昏睡中的赵富贵,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一想到林氏的美貌和赵家的“财产”,便鼓起了勇气。他拿起绳索,套在赵富贵的脖子上,用力勒紧。
赵富贵在昏睡中突然感到呼吸困难,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钱有财正勒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挣扎,却因为药力的作用,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你……你们……”赵富贵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钱有财见赵富贵醒来,心中更加慌乱,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几分。赵富贵拼命挣扎,双手乱抓,在钱有财的脸上和手上划出了几道血痕。钱有财吃痛,心中一怒,拿起桌上的剪刀,朝着赵富贵的腹部狠狠地刺了下去。
赵富贵的鲜血顿时如泉涌般喷了出来,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钱有财看着赵富贵的尸体,吓得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林氏走进来,看到赵富贵的尸体,也有些害怕,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林氏问道。
钱有财定了定神,说:“把他的尸体拖到后院枯井里,就说他外出未归。”
于是,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将赵富贵的尸体拖到了后院枯井边,推了下去。随后,林氏将家中的血迹清理干净,又把赵富贵平时穿的衣服和鞋子拿到村外烧掉。
第二天,林氏故作镇定地对邻居们说,赵富贵天不亮就出门了,说是去镇上找个活计,可能要过些日子才回来。邻居们听了,也并未起疑。
可赵富贵的好友孙二虎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知道赵富贵一向老实本分,不会突然不告而别。而且,他前几天还和赵富贵商量着一起开垦一块荒地,赵富贵当时也没说要出去找活计啊。
孙二虎心中越想越不对劲,他决定去县衙报案。
县衙的李县令接到报案后,带着仵作来到了赵家。仵作在赵家前前后后查看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线索。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林氏在一旁哭诉着,说孙二虎是故意诬陷她,想破坏她的名声。李县令见此情形,心中也有些偏向林氏。
“你说赵富贵失踪了,可有证据?”李县令质问孙二虎。
孙二虎着急地说:“大人,我与赵富贵相识多年,他绝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请大人一定要仔细调查啊!”
李县令皱了皱眉头,说:“本县令已经查看过了,并无异常。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扰乱公堂,休怪本县令不客气!”
说完,李县令便下令将孙二虎打了二十大板,赶出了县衙。
孙二虎心中不服,他坚信赵富贵一定是遭遇了不测。他不顾身上的伤痛,决定前往州府申诉。
州府接到孙二虎的申诉后,决定派经验丰富的王县令前往复查此案。
王县令来到岭南村后,并没有急于去赵家查验。他先是在村里四处走访,询问村民们关于赵富贵和林氏的情况。村民们纷纷表示,赵富贵为人善良,夫妻二人之前关系也算和睦,可最近林氏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常常和赵富贵吵架。
王县令心中有了些许头绪。他又来到了赵富贵家附近的客栈,决定在这里住下,以便深入调查此案。
夜晚,王县令坐在客栈的房间里,桌上的烛光摇曳不定。他反复思索着白天了解到的情况,总觉得这其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不知不觉间,王县令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梦中,王县令看到一个满身鲜血的人站在他的面前。那人的面容模糊不清,但王县令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和愤怒。只见那人缓缓抬起手指,指向一个方向,随后便消失了。
王县令猛地从梦中惊醒,他清楚地记得,梦中那人手指的方向,正是赵富贵家的后院。
王县令心中一动,他立刻起身,带着衙役们直奔赵富贵家的后院。在后院的枯井边,王县令停了下来。他命衙役们将枯井中仔细收查一番,果然在井发现了尸体。
当赵富贵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时,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但仍能看出腹部的伤口和脖子上的勒痕。
王县令仔细地查验着尸体,突然,他在赵富贵的指甲缝中发现了一些丝绸碎片。王县令心中大喜,他知道,这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线索。
王县令拿着丝绸碎片,心中思索着。这丝绸碎片质地精良,定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他决定从镇上的绸缎庄入手,展开调查。
衙役们来到钱有财的绸缎庄,只见店内绸缎琳琅满目,伙计们正忙碌地招呼着客人。衙役们表明来意后,伙计们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紧张的神色。经过一番排查,有伙计认出,这丝绸碎片正是他们庄上的上等货。
王县令又派人跟踪钱有财,发现他与林氏暗中幽会,两人常常在幽会时窃窃私语,商量着如何应对官府的调查。
王县令见时机成熟,便下令传讯钱有财与林氏。
公堂之上,钱有财与林氏故作镇定。
“钱有财,你可知罪?”王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
钱有财连忙跪下,说道:“大人,小人不知何罪啊!”
林氏也跟着哭诉道:“大人,民妇冤枉啊!民妇一直在家中守着,从未做过任何坏事。”
王县令冷笑一声,拿出丝绸碎片,说:“这丝绸碎片,可是从赵富贵的指甲缝中发现的。而这丝绸,正是你钱有财绸缎庄的上等货。你作何解释?”
钱有财看到丝绸碎片,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体微微颤抖。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林氏看到钱有财的表情,心中也明白了一切。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大人,是我一时糊涂,被钱有财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才犯下了这弥天大罪。求大人从轻发落啊!”林氏哭着求饶道。
钱有财也磕头如捣蒜,说:“大人,都是我的错,是我贪图林氏的美貌,起了歹心。求大人开恩啊!”
王县令看着他们,心中满是愤怒。他说道:“你们二人,为了一己私欲,谋害他人性命,简直是丧心病狂!钱有财,你因奸杀人,本县令判你斩首示众!林氏,你谋害亲夫,判你凌迟处死!”
听到判决,钱有财和林氏如遭雷击,瘫倒在地。
而那个糊涂的仵作,因为疏忽失职,被杖责八十,革职为民。孙二虎因为坚持正义,官府给予了他一笔奖励,以表彰他的勇敢。
这起岭南奇冤,终于真相大白。村民们得知真相后,纷纷感叹善恶终有报。这也让人们明白,贪婪和私欲会让人陷入无尽的深渊,而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在这之后,岭南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每当村民们路过赵富贵家那早已荒废的茅屋时,都会忍不住想起这起令人唏嘘的奇案,告诫自己和后人,要坚守本心,莫要被外界的诱惑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