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三卷：长春真人西游记

前文链接：第三卷第七章

听到这个消息，杜小虎一时呆住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那两张脸是他以前非常熟悉的，此时在他看来却满是惊惧：“你们，你们说什么？”他喃喃地问道。

“老爷他殁了！”那位叫李杰的家将说道。

另一位名唤杜风的家将看着杜小虎的神情，连忙站起身来，扶住杜小虎的胳膊，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了，安慰说道：“小少爷，您要想开些！老爷临终之时嘱咐我们，他特地让我们赶到这里来，以后就守护在少爷身边！”

“不，我不用你们守着！我要你们去守护爹爹！我想让爹爹平平安安地回来！”杜小虎说着，脸上已经是泪如雨下：“两个哥哥没有了，娘也没有了，现在，现在爹爹也没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眼泪，最后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李志常、杜风和李杰三个人围在杜小虎身旁，两位家将虽然明明知道此次前来报信，杜小虎必定会伤心哭泣，但是此时看到杜小虎悲痛不已的模样，一向心硬如铁的他们也不由陪着掉下眼泪来。

尹志平闻声赶来，他抱过杜小虎，刚要安慰几句，突然觉得前方人影一闪，抬头一看，是师父已经飘身落到了山门前的雪地上。

“师父！”尹志平原本正准备安慰杜小虎，可是看到师父温和的脸庞，不知怎的他自己反倒鼻子一酸，眼泪不自主地就落了下来：“杜师兄他，他没了！”

“我知道。”邱处机说道，脸上看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他的目光落在杜小虎身上：“先把孩子抱进去吧，当心在雪地里大哭伤了身体！”

尹志平连忙把已经哭得软成一团的杜小虎抱起来，把他抱回了丹房之中，李志常则把两名家将让到了客堂。

两名家将和邱处机见礼，这才把杜大成如何阵亡的情形说了一遍。

原来，杜大成在与蒙古军作战过程中勇猛过人，再加上他领兵有方，所以打过很多次胜仗，这明显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成为对手眼中的劲敌。

在最近的这次战役中，敌人派了数倍于杜军的军队，经过三天三夜的围追堵截，最后将杜大成带领的数千人围困在了野狐岭。

眼看着敌人攻势极猛，自己手下的将士不断受伤倒下，杜大成心急如焚。

此时，杜大成已经身受重伤，在杜风等家将的掩护下，他本来已经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可是听到被围困的将士发出受伤惨叫的声音，他顿时觉得寸步难行。

他招手把杜风和李杰叫到身边，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个袋子，里面是记载敌人行军布阵的重要资料。他把袋子交给杜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妥善保管，带回去上交朝廷，这或许就是今后朝廷对蒙军进行有力反攻的机会。

而后，身负多处重伤的杜大成轻拍战马，又冲回了敌阵之中。在他身后追击不止的敌将一看他突然返回，顿时大喜过望，当即按照他的要求，放走了身陷重重包围的几十名金人兵将。

杜大成看着自己手下那些狼狈不堪的军士一个个跑出圈子，这才轻笑一声，挥刀自刎而死。

听着杜风断断续续的讲述，邱处机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明明知道，杜大成身为一国之将，在这多国纷争之时，总是难免有一天会战死沙场，可是今天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尤其看到杜小虎悲痛欲绝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会难过。

虽然上一次见杜大成的时候，杜大成已经是一副老态，可是在邱处机心目中，杜大成始终是龙门山时那生机勃勃的少年模样：他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不顾忌自己说出的话会伤到别人；虽然听多了道观之中道人的讲经说道，可是他对山外的繁华与热闹还是充满无限好奇，总想要置身于其中。

当初，是自己在山里起纷争时送走了他，因为知道军营是他最向往的地方，他在军营中也的确大展身手，成就了一番功名。这么多年，虽然经常听到他加官进爵的消息，可是又何尝不曾希望他能悬崖勒马，早日回归到清心修行的日子中来呢？

说到底，他终究不是清静修行的人。红尘于他，有着更强的吸引力。只有纵横官场与战场，他才能身心得大自在。

这样想着，邱处机一遍遍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稳定了情绪，仔细地向李志常吩咐着，要他准备为杜大成做超度。

为了杜大成，邱处机安排尹志平、宋道安、赵道坚三位弟子一起做高功。这是很高的规格，在平时的法事中，有一位这样规格的高功上场，就已经足以让斋主满意。

李志常细细地记下了邱处机的嘱托，虽然没说话，但是他心中很惊讶邱处机给杜大成的待遇。

李志常和杜大成不熟，他只知道那位地位显赫的大将军和师父、尹师兄他们关系很好，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遵从师父的嘱咐，然后又忙着为杜风和李杰两个人安排住处。

杜风和李杰跟随杜大成征战沙场多年，因为一直在各地奔波，所以都没有成家立业，他们一向是把杜府当成自己家的。此时杜大成一死，他们二人何尝不知道这就是为将之人的宿命？眼看着金朝势危，两个人都知道，就算他们再回疆场也难有什么作为。

他们自从上次陪杜大成来这儿之后，就知道杜将军已经把全部家当和孩子都托付在这道观之中。此时再来，杜大成已然不在，看到杜小虎，两个人就觉得心中又有了着落一般，于是就陪杜小虎在这儿住了下来。

后来随着道观中每天晨钟暮鼓，杜风和李杰两个人都陪着杜小虎一起出家，做了道士。这是后话。

超度法会上，邱处机始终陪着杜小虎跪在三位高功的身后，好像此刻超度的是他重要的亲人。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邱处机也经常陪伴在杜小虎身边，就像平常人家的爷爷对待孙儿一样，不时劝解上杜小虎两句。

杜小虎到底是将门之后，难过了几天之后情绪终于有所好转。他知道了父亲阵亡的前因后果之后，满脸恨意地对邱处机说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为爹爹报仇！”

邱处机看着那张满是仇恨的小脸，愣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你父亲一定不想让你去为他报仇。”

“为什么？”杜小虎不解地看着邱处机。

“你父亲对你唯一的希望，就是让你好好活着。”邱处机说道。

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雕梁画栋的主殿，那里曾经是自己家的正屋。在那里，母亲也曾经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要好好活着！”他早就体会到了母亲的心意，现在，他也把这样的期待传递给更年轻的一代。

虽然邱处机没有见到杜大成最后一面，但是他想，杜大成临终时的唯一念想，一定就是杜小虎。他对杜小虎唯一的期盼，肯定就是保全自己，好好活下去。

“我不信！”杜小虎拼命摇头，努力忍住眼睛里的泪水：“爹爹一定希望我杀光坏人，为他报仇！”

邱处机轻轻摇摇头，杜小虎怎么会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势力。杀光坏人？这只是孩子天真的想法！在敌对一方眼中，他父亲又何尝不是罪大恶极的坏人！他又曾经造成多少像他一样的孩子失去至亲，让多少家庭失去唯一的依靠！

现实就像是一部活灵活现的《道德经》，可是其中的话语自己一时却无法向杜小虎讲说清楚。

邱处机只好对杜小虎说道：“你如果不信我的话，不妨亲自问问你杜叔他们，你父亲可曾提过让你报仇的事？”

此时，杜风二人的话显然对杜小虎更有说服力。他相信，经历了战场厮杀之后，杜风和李杰知道如何去劝解孩子。

杜小虎就将询问的目光看向杜风和李杰：“叔叔，爹爹希望我给他报仇，对不对？”

看着杜小虎的满脸泪水，杜风和李杰不约而同地摇头，说出来的话斩钉截铁：“没有！将军受伤之后，我俩一起守护在他身边，一直到他离开，他从来都没说过要让少爷你报仇！”

杜风看了看邱处机，想了想又说道：“正如老道长所说，将军他最希望的，就是小少爷你能好好活着！”

“可是这样活着，我岂不是太窝囊！”杜小虎愤愤地擦去眼角的泪水，突然一拳狠狠地砸在面前的石头桌面上：“手刃仇人，难道不是最痛快的事？”

杜小虎的手打在石桌上当然很疼，疼得他直咧嘴，可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终有一天，我要手刃仇人，给爹爹报仇！”

邱处机看着杜小虎此时的神情，活脱脱就是当年杜大成的样子。他伸手握住杜小虎的手，疼惜地看了看，再抬起头来看杜小虎，本来很想问上一句“疼不疼？”可是一转念却又闭了嘴，站起身来，背着手转身走了。

刘仲禄就是在这时候第三次来到了滨都宫，他想邀请邱处机远赴成吉思汗之约。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