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怕兄弟过得苦 更怕兄弟开路虎”是不少普通的人的心声,也是历史上很多翻云覆雨权臣们的最大苦恼,它在某种程度上是普世真理。
关于这一点,司马懿家族有很深刻的体会。司马懿家族能篡位离不开和众多豪门的支持,问题是这些人家是受到过司马家族的恩惠,但他们不但早就开上了路虎,家中的仰望、劳斯莱斯也不少,并不把司马家族的拉拢放在心上。司马懿临死前,王允的侄子王凌成了司马家族的挑战者,王凌是司马家的旧相识,王凌和司马懿的哥哥司马朗是很好的朋友,司马懿也在政变之后安排了王凌担任司空和太尉,两人见面可是兄弟相称的。
司马家的烦恼可不只是王凌家族,司马家的亲家诸葛诞(诸葛亮的族人,司马懿的儿子司马司马伷就娶了诸葛诞的女儿,建立东晋的司马睿就是司马家和诸葛家联姻的结果)也不是他家能收买的,因为诸葛诞同样有曹爽的关系,得到的路虎也不少。司马家族篡权的过程就是不断和自己收买不了的家族PK,最后获胜的过程。他们虽然获胜,却没有赢得众多名门的真正敬畏,司马家族对荀家、琅琊王家(王祥也是八公级别的大佬)等名门也只能尽量收买。
司马家族累世高官,尚且降服不了旧世家,赌徒出身的刘裕自然也不能。刘裕成了北府军名将后,到谢家拜访,谢安的孙子谢浑就对他爱理不理,还是谢家旁支出身谢裕觉得不能冷落了帮自家复仇的刘裕(刘裕替谢混杀了杀父仇人),让刘裕在府上“坐小孩那桌”吃了顿饭。谢裕、谢晦后来都跟了刘裕,成了刘裕的创业兄弟,但他们还都是谢家的子弟,家里有上千平方公里的超大庄园(谢灵运一个庄园就有500平方公里),家里早就不把陆虎当回事。刘裕对他们来说只是实现人生抱负的工具(比如击败谢混这个嫡系),他们生活不依靠老刘给的工资,对老刘的忠心也很有限。老刘死后,谢晦就杀了老刘两个儿子,差点让老刘家的江山易主。
相比之下,赵匡胤的运气就好多了,他的老兄弟都是家里没路虎的普通上班族。在赵匡胤没发迹前,他和兄弟聚会,还要找曹彬要公家的免费酒水(当时酒水专卖,曹彬就是管这个的),并不嫌弃公家酒水档次不高,非要喝麦卡伦和路易十三等进口货(东汉时期就有了进口葡萄酒)。赵匡胤和老兄弟们也很“没出息”,曹彬表示公家的酒不能给、他可以自掏腰包买酒后,就乐得找不着北,赵匡胤也因此记住了曹彬。也正是因为老赵的兄弟们都不是顶级豪门出身,他当上了皇帝后,就用好酒好菜好待遇换取了老兄弟们的兵权。
朱元璋的老兄弟们则是另外一回事了,老朱是真见不得兄弟开路虎的人,他直接屠榜了。到了近代,袁世凯掌权时可以随意支出六位数的银元收买各路军头,但他买不动段祺瑞、冯国璋等人,因为这些人已经有了足够的地盘和收入来源(不一定是真把钱放在自己家,比如老段就动辄用陆军部的钱给自家的仆人发工资),这些军头们盼着老袁去世、退位,好让自己上位,些许金钱收买他们真不放在心上。
权臣要上位就要打造以自己为核心的利益分配模式,如果遇到一些早就有巨额财富的兄弟,那还真的不好办,他们是真不想看到自己兄弟开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