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闪亮星星》如何制造跨年奇观?丨对话导演陈小明、章攀

影视独舌 2024-01-03 11:28:37

《一闪一闪亮星星》成了一种跨年限时奇观。

据猫眼专业版,1月3日8时0分,电影《一闪一闪亮星星》(下文简称《闪星》)票房来到6.21亿。早在电影12月30日正式上映前,预售成绩就已突破3亿。影片如期上映后,两天斩获5.51亿元,断崖式领跑元旦档。“下雪场”制造的种种浪漫和搞笑场面,为影片更增噱头和热度。

然而,从1月1日起,《闪星》票房急降,被《年会不能停!》《金手指》《潜行》先后反超,单日票房回落至千万元级别。因情怀和仪式感而大卖,又因情怀已偿和仪式结束而急刹车,这大概是《闪星》票房划出诡异曲线的缘由。但其中一定也有创作上的原因,从两位导演对独舌的讲述中也可窥见一二。

2021年,当90后新人导演陈小明、章攀刚刚结束自己的第一部分账剧拍摄时,他们并没有预设市场反响。事实上,直到电影处女作上映,他们觉得自己仍然是“学徒”。

因为感受过相似的青春遗憾,陈小明和章攀在《闪星》不同程度地投射了自己的感性和克制;因为喜欢并擅长拍爱情题材,《闪星》有非常明确的情感向创作,取小也取巧;因为“没有安全感”,《闪星》在开机前就完成了全剧本创作,正片内容与剧本基本一致;因为是做剪辑出身,陈小明和章攀对故事流畅度、氛围感技法有着独到的见解……

导演陈小明(左)、章攀

电影保留了深受剧粉喜爱的人物设定和情感关系,将时空规则打破重来,只专注地讲张万森(屈楚萧 饰)和林北星(张佳宁 饰)的暗恋,以及暗恋得到回应的幸福。

《闪星》抛下了悬疑的包袱,将绵密细腻的墨灌进了极致暗恋的笔,写在了平行时空的稿纸上。

在平行时空做减法

为一部受众黏性极高的黑马剧创作同名电影,怎么做才合适?

启动电影版《闪星》伊始,这道难题就摆在了陈小明和章攀面前。比起人生中第一次拍电影的兴奋,担忧占据了上风。

原剧里,高中毕业时意外坠塔的张万森,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十年后林北星的生活里,看似没有关联的两个人,却因为旧时短信触发的时空循环被牵动在一起。在不断的穿越中,林北星重新认识了张万森,发觉张万森长达十年的守护和陪伴。

剧版集青春、爱情、悬疑、无限流等诸多元素于一体,既将青春、悬疑两大类型极致化,又体现出相当不俗的情感厚度。

那么,电影版应当是什么类型定位?是续写未来,还是补充前史?要更改人物设定吗?从谁的角度切入故事?触发时空循环的规则要改吗?是身穿还是魂穿,是平行时空还是莫比乌斯环……

当面临的选择太多,且每种选择都合理时,照搬剧版设定,拍个“90分钟带你看完《闪星》”也不是不行。但在陈小明和章攀的理解中,电影版《闪星》不应只是回馈剧粉的礼物,还应是一首送给“所有独自等待的暗恋”的情诗。

因而,延续原剧的人物关系、情感脉络,又保持故事的独立性,是主创团队选定的最佳方案。体现在电影中,就是将张万森、林北星的双向拯救故事改在了平行时空里。

“电影的出发点,就是它必须作为一个独立的故事存在。如果说我没看过这部剧来看电影,感觉有门槛,这肯定不行。原剧的人物设定是它的根,情感关系是茎,我们的任务就是将它移植到不同的土壤环境里,培育出不同的好看的花。”

平行宇宙很适合生发全新的故事,但需要主创清醒的架构能力。故事看似有根基,实则多了一个天然瓶颈。

“你自己创造的设定、人物,又成了你做这个故事的限制。”陈小明感慨。

再者,电影时长的限制也左右着故事的取舍。剧版是24集的体量,1080分钟足够讲爱情、玩悬疑、忆青春,但电影的艺术形式决定了它必须用最精炼的语言向观众输出最想传达的东西。因此,陈小明和章攀决定给故事做减法——极致暗恋,是能够并应当发力的突破口。

在电影里,最令观众动容的就是张万森和林北星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彼此的默契守护。不曾将这份喜欢宣之于口,却永远为对方托底,永远将对方的安危置于自己之前。这份情感的浓烈程度,无需悬疑推理、硬核奇幻的加持,一事、一镜、一瞥,观众便能见个分明透彻。

既然我们注定错过彼此,那我唯一能拥有的,就是一场跟他好好的告别。

“讲爱情本身,是我们创作电影版故事的第一驱动力,一切都是为了情感服务的。平行宇宙、时间循环的机制如何触发,也没有推理,而是直接摆在这里。创作时如果发现某场戏对情感层次的推动不大,就会把这场戏拿掉。我们把其他东西都做了减法,就是为了好好讲张万森和林北星的爱情。”陈小明解释道。

成全一场永不BE的告别

电影最微妙之处在于,张万森和林北星都不是“干净”的人。

剧版里,穿越者只有三十而立的林北星,张万森是纯粹的18岁高中生,而林北星则随着真相浮现逐渐成长,从起初的开朗社牛变得悲伤沉稳。

看电影时观众会发现,影片前半程虽然都在以张万森的视角走近、守护林北星,一起在演唱会做志愿者,一起在书店搬书,一起雨中漫步,但林北星却似乎有心事,还总是似是而非地回避与张万森更进一步的了解。

“对于张万森和林北星来说,那是一段‘偷来’的时间。”章攀这样形容前半段故事的甜蜜时刻,“看似是以简单的暗恋故事切入的,其实是一种假象。”

“张万森来到这个时空,他觉得有机会了却爱人遇难的遗憾,所以他是充满希望的;而林北星是穿越了很多时空才来到这里,她深谙时空规则,既无法将爱人的名字宣之于口,也无法真正挽回爱人的生命,某种程度上她在这个时空做的事是无意义的,所以她是绝望和苦涩的。她只能在完成使命的间隙,偷偷地享受来之不易的爱情。”

这种微妙的感觉在荧光海滩那场戏达到了顶峰。

夜半的荧光海边,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各怀心事。林北星提议玩假话游戏,张万森说的都是“我学习不好”“我没有一米八”这种一听就是假话的玩笑,林北星却说,“我其实有超能力”“我一点都不想去看那场演唱会”。

“林北星背负着整个时空规则,故事又不从她的视角进,前期对她的展示很少。”章攀很心疼林北星,“那时(荧光海滩)的林北星意识到,自己离这个时空的张万森已经太近了,她很想说点什么,但她又不能说,内心的矛盾感达到了一个高潮。所以我们设计了这个假话游戏来说真话。”

为了让观众深切感受到人物此时的内心情绪,这场戏也没有配乐,只有轻柔的海浪、人声、和静谧的心跳。

“这场戏我们从头到尾都没从正面拍。你感觉到他们背对着你,又隐约背对着对方,好像就是有事,但你又说不出来。”如果仔细观察张万森会发现,他的情绪一直被林北星牵着走,林北星一笑,他就笑,拉扯感油然而生。

“其他很多戏我们也都采用了这样的处理方式,把微妙的情绪包裹进一个或漂亮、或奇观的场景里,就会有一种特别的化学反应。”陈小明谈道。

剧本里有一个特别克制的结尾。张万森和林北星在海边对视,一会哭一会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故事就落幕了。但与演员多番讨论后,大家一致认为,这个故事到最后“根本克制不了”。

“到了这个点,我不可能原地不动,我站不住,我必须得跑过去抱住他(她)。”当两个人经历了多重时空的疲惫,突然发觉自己不是单方面付出,对方也在为自己做相同的事时,这种情感是克制不住的,“大萧(屈楚萧)和佳宁对角色的理解,应该是比我们俩要深刻的。”

演员对角色的深刻理解和生动诠释,成全了角色的心愿。张万森虽然是行动派,但在感情上是十分被动的,他只敢以朋友的身份徘徊在林北星身边,从不敢表达喜欢。

但屈楚萧认为,当两个人紧紧相拥、浓烈的爱意再也掩藏不住时,张万森应该主动、勇敢一次,于是有了最后的落泪吻。

“亲上去的时间点也是大萧提出的想法,林北星知道一切后一直说对不起,但他不想听她说对不起,于是在那个时刻,他直接亲了上去。”章攀解释道。

“一切为了爱情”

陈小明与章攀的大学专业都不是导演,甚至与艺术相距甚远,只是出于热爱学了剪辑。章攀试着当过编剧,大四时写了几个剧本后,就没信心了。上一次没信心的时刻,是在高中作业本上写满自创歌词。

“有时候职业的选择是受过伤害的。”章攀腼腆地笑。这一次,他为电影写了一部分台词,还为主题曲《藏在你的名字里》作了词。

炙热的人永远纯粹,讲故事也是纯粹的。在讲故事上,陈小明和章攀都不贪心,抛开奇幻、悬疑、青春等辅助元素后,《闪星》是一部十分纯粹的爱情片,取小也取巧。

“虽然男女主都是18岁,但到了电影其实已经有一点脱离校园了,因为它讲的是毕业暑假的事。电影的标签也是爱情大于青春,你也能看出来,国产青春片应有的标准元素我们都没有,只是在讲两个人的爱情。”章攀谈道。

陈小明从技术方面总结了这种克制的减法,“它是很纯粹的情感向创作,无论在视觉镜头、音乐、还是草蛇灰线的设置上,都是为了细腻情感叙事。纯粹炫技的东西一概不要。不断做减法,切口越小越好。”

电影落幕时写道,“每一场独自等待的暗恋,都会在另一个时空里得到回响。”如果说剧版的故事让人念念不忘,是因为总有角落被人遗忘;那么影版的故事则让人不留遗憾,在平行时空里弥补了学生时代的执念。

当林北星意识到说出张万森的名字就是结束穿越的密码,每一次穿越见到的都是长相相似却又千差万别的张万森,守护和陪伴的意义并不总是在此刻、此地时,这个故事才有了被重新书写的可能,她也可以了却遗憾,对青春里的他好好告白。

“《闪星》的故事离现阶段的我们很近,它蕴藏的纯爱悸动,对我们来讲也好像刚过去没几年,感触仍然很强。”陈小明和章攀坦言,下部作品也在着手准备中,无论拍什么爱情故事,都会为观众代入和共情角色提取相对大的情感公约数,“我们(在作品里)要的东西不多,也很明确,只想把感情这件事讲明白,讲好。”

【文/赵简一】

0 阅读:8

影视独舌

简介:此用户有点懒,还没有正式介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