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红楼梦》精妙的结构一样,曹雪芹对于贾宝玉感情的设计同样精妙,为他设计了世俗的看上去举案齐眉实际上却冰冷无情的金玉良缘,就是和薛宝钗的姻缘;也为他设计了心心相印的灵魂伴侣的木石姻缘,就是和林黛玉的知己之情。前者为人所艳羡,后者为人所向往,读者在理解宝玉情感世界时,难免很羡慕他。
黛玉或者宝钗?是贾宝玉最向往的女子吗?仅从文本看,她们都不是,贾宝玉终极向往的女子,小说在第五回,依然给出了答案,那就是秦可卿。
一、秦可卿对待贾宝玉的态度贾宝玉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秦可卿,是他在宁国府游玩累了之后秦氏为他安排午休。
秦氏先领他去正室、后去书房,均不合宝玉心意,于是秦可卿提议干脆就去自己的卧室吧,这时有老嬷嬷说宝玉是小叔叔,去侄儿媳妇屋里睡觉不合规矩,秦可卿没有丝毫犹豫,说宝玉就是个孩子,或许还没有自己的兄弟高呢。于是,宝玉就进了秦可卿那香艳无比的卧室,睡在了那张寿阳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上,于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内做了一大场春梦。
贾宝玉先前的绛芸轩和后来的怡红院,都是奢华无比的屋子,但最好的午觉,最心满意足的一觉,应该还是在秦可卿的卧室里的这一觉。此时的贾宝玉的确如秦可卿所说,不过一个孩子,但是,秦可卿对待他的态度,却不似大人对待小孩子,而是非常的尊重他,宝玉不喜正室的严谨,她马上明白宝玉为什么不喜欢,而且她也很明白宝玉喜欢的是什么,更知道,自己的卧室最合宝玉的心。
很多读者认为这是秦可卿“淫”的表现,说她有勾引宝玉之嫌,这样就太看低秦可卿了,也将她邪恶化了。秦可卿绝不是这样轻薄的女子,而是她特别敏感于对方的需求,而且她也能满足对方的需求,她这是一种体贴、一种高情商智商的表现。也就是说,秦可卿是一个高共情能力的人。
她有没有将贾宝玉视为一个男人?笔者认为没有,这就是她的行事方式,力求最好最周到。此时,她心目中的爱人是贾珍,对于宝玉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屁孩,她根本不可能去想男女特殊的关系。
但是,秦可卿的这一行动,对于宝玉来说,却是一种深刻的体验,这体验中除了香艳、暧昧,还有一个女性极致的温柔和女性魅力。这个冲击对于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宝玉是有震撼性的。
二、秦可卿予以贾宝玉的性启蒙秦可卿是卧室和秦可卿的态度,直接启发了宝玉的成熟开关,他一睡去,就见可卿(警幻仙子)引导他入了太虚幻境,让他领略千红一窟、万艳同悲,让他看金陵十二钗女子之命运册籍,最后,还将自己的妹妹可卿(兼美)许配给了他,令其二人即日成婚,而且,二人还行了男女周公之礼,贾宝玉第一次做男人的感觉,说白了,是秦可卿给他的,当然,作者在这个问题上幻化了,将其分身为兼美,其实还是可卿。
当宝玉误入迷津时,他大喊“可卿救我!”就说明一切了。
宝玉是在女儿堆里长大的,他与黛玉一眼万年,她心理上也依赖袭人、晴雯等,他也曾对宝钗心生爱慕之心,他敬慕妙玉、湘云,包括邢岫烟、薛宝琴、二丫头、红衣女子等等,但是,只有秦可卿,成功勾起了他作为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欲望。问题是,读者一点要清楚一点,就是他从感情上讲,对现实里的秦可卿并没有任何的想法。
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秦可卿可谓女人中的极品,也许就两性关系来说,秦可卿才是男士荷尔蒙的终极幻想。
三、秦可卿给予贾宝玉的性幻想宝玉睡醒离开秦可卿卧室并离开宁国府后,甚至意犹未尽,他在袭人的诱导下,再一次回味梦中和兼美的云雨之事,然后拉袭人再一次领略云雨情。这个感觉说白了是秦可卿给他的,成为他人生里的第一,很可能,也成了唯一,因为他虽然事实上收了袭人,但袭人和可卿的韵味当然迥然不同。否则,贾宝玉在后来的感情道路上不至于太过苛刻。
宝玉和黛玉是精神之恋,是知己之恋,从来没有逾越界限,而且,宝玉对林妹妹可能是过于尊重,他从来没有过男性荷尔蒙爆发而引起的非分行为。
宝玉和宝钗是世俗之恋,二人的结合是家族利益的需求,宝玉对于宝姐姐只有尊重,连多余的想法也很难萌生。二人最终不过是无性婚姻而已。
再如袭人、麝月、碧痕等丫鬟,不过是宝玉兴之所至的意识行为而已,谈不上有感情的成分。
只有秦可卿,才是从男人的生理需求方面,令宝玉回味的那一个,能给予他性幻想的,也只有一个秦可卿。当然,是梦里“可卿”。
秦可卿:兼具宝钗的鲜艳妩媚,又有黛玉的风流婀娜,因此才“兼美”啊!
本文作者:屏山品红楼
参考原著:《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图片来源:87央视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