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周阳,是个滴滴司机。
我跟外人都说做滴滴司机只是过渡一下,不愿承认我现在只能找到这种工作了。
妻子林婉对我很不满,因为我没有稳定工作让她有点丢脸,目前开滴滴的收入也很低。
但这些不是她可以正大光明出轨的理由!
半夜十二点,我送完最后一趟客人,准备往家里赶的路上,意外碰见了林婉从一家KTV出来。
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六七个男女,其中一个地中海发型,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亲密地搂着林婉的腰,那只咸猪手都伸到了她的胸上……
我看到这一幕,一下就血气冲到脑顶了,哪个男人也受不了这场面。
“你手放哪呢!别碰我老婆!”我下车,直接就冲着林婉和秃顶男人来了。
秃顶男人很识趣地松开了搂着林婉的手,但他脸上依然笑嘻嘻的。
“呵呵呵!哥们别冲动,我们就是同事聚会。”
我瞪了一眼秃顶男人,强行将林婉拉到了车上。
林婉脸色很难看,像是我坏了她什么好事一样。
她挥手啪的一声甩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我被这个耳光给扇懵了。
“你知不知道那男人是我们部门经理!”林婉怒道。
我不满道:“经理又怎么样!他揩我老婆的油,我不揍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你要是揍了他,倩倩工作的事怎么办?!你能帮她解决吗?你自己都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一天到晚跑滴滴,除开成本,也没见你挣几个子!”林婉说道。
倩倩是我们的女儿,今年刚十八岁,中专毕业,学的酒店管理,死活读不进书。不愿考大学,那就只能找工作了。
我硬气道:“她有手有脚,又年轻,找份工作很难吗?我朋友就有开宾馆的,到时候叫她去面试,我只要打个招呼,她百分百能应聘上!”
林婉把一万块钱买的迪奥皮包甩到了我头上,怒道:“你朋友开的宾馆又小又脏乱差,只有大妈才会去那上班!只要我跟张经理的关系搞好了,倩倩就能进文旅集团的编制,文旅集团是国企,下属还有一家五星级酒店,你朋友那破宾馆有可比性吗?国企五星级酒店里进出都是什么人?非富即贵!你朋友那破宾馆里进出都是黄毛和小太妹,能接触到的人的层次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婉骂得我哑口无言,以前我收入高的时候,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在这之前我是一家塑料制品工厂的销售主管,工厂效益不好倒闭了,我也失业了。
四十多岁的年纪要重新找到好一点的工作不是易事,我尝试过跟朋友一起创业,结果没两个月就失败了,只能先开着滴滴。
虽然林婉是文旅集团的正式员工,但在那时候她的工资远不如我高。
现在我落魄了,她就把我踩到脚下,无情地羞辱我!
回到家,林婉先去洗了个澡,从卫生间出来后,她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蕾丝边内衣,看料子应该不便宜,可能是丝绸材质。
林婉的身材很好,凹凸有致,虽已年近四十,风韵反而更足。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件内衣,不便宜吧。”我问道。
“要你管,又没花你的钱。”林婉撩了撩长发,躺到床上。
“你买这么贵的内衣不穿给我看,那穿给谁看。”我说道。
“少自作多情了!你配吗?你还是想想怎么赚到下个月的房贷吧!我们的房贷就还剩两年了,别就在这节骨眼上,还不上房贷,房子被银行收走!”林婉冷冷道。
我努力笑了笑,伸手扒了扒林婉的肩膀,想要亲热一番。
“我们房子买得位置好,在市中心,就算卖掉也有几百万,担心什么呢。”
我不说这事还好,一说林婉更加生气了。
她一把拍掉我的手,怒道:“别碰我!你还想卖我们房子,你卖了房子,我和倩倩住哪?!你再碰我,就滚去沙发上睡!”
我一下兴致全无,失业的中年男人不如狗,在家已经没有一点权威了。
2.
林婉下班越来越晚,我为了守着她,都故意不开晚班车了。
她每次回来,脸上都红彤彤的,带着一些酒气。
我问她去干嘛了,这么晚回来。
她都是白我一眼,说她陪领导吃饭了,让我别多嘴,她要安静休息。
倩倩最近在朋友的奶茶店打工,经常晚上十点钟才回来。
回来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动弹了,就玩手机。
“爸,我明天不去奶茶店干了。”倩倩眼睛盯着手机,对我说。
“为啥?”我问道。
“太累了,工资又少,还没前途。妈不是说要找关系,带我进文旅集团吗?他们国企八小时上班,还有双休,工资按时发放,比奶茶店强多了。”倩倩嘟着嘴说道。
我一听又是林婉找关系这事,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你想进文旅集团,去考就是了,他们每年都有社会招考。”
倩倩白了我一眼说道:“你是不知道还是跟我瞎白活,文旅集团社招最低门槛是本科,我只有中专学历怎么考。当初学酒店管理也是你们说的,说以后能进文旅集团下属的五星级酒店。”
我说道:“你要是当年中考努力一点,考上了普高,你也不用读中专了。”
倩倩烦躁道:“不跟你说了,说了也没用!”
家里两个女人都对我爱答不理的,倩倩是受到林婉的影响,听到林婉天天骂我没用,她也潜移默化觉得我没什么用。
我心情郁闷,不想管这两个女人了,之后我跑网约车跑到下午五点就不跑了,把车停在小区楼下,走路去找黄浩喝酒。
黄浩开的宾馆离我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叫红月亮宾馆。
宾馆只有十几个房间,因为位置比较好,在市中心的三岔路口,天天都客房爆满。
我抓了一提易拉罐啤酒,还带了一些下酒的凉菜,和黄浩两个人就在他宾馆一楼的厨房里摆了一张小折叠桌吃着。
宾馆的生意很好,黄浩不能随便离开。
我们两个大男人挤在小厨房里喝酒,几乎占掉了这厨房一半的面积,转个身都有困难。
我咕噜咕噜灌下一瓶酒后,眼泪就出来了。
“哥们,我没想到四十岁之后日子会过得这么难……”
黄浩拍了拍我肩膀,安慰道:“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困难都是暂时的,谁没有个低谷期呢,熬过来就好了。”
我又喝下一口酒:“我老婆可能出轨了……”
“不会吧,我记得以前林婉挺规矩的。”黄浩也有点慌了。
“呵呵!规矩?她都是演的,我收入高的时候,她就演贤妻良母。现在我收入比她还低,她就原形毕露了。你说夫妻关系到后面腻味了,是不是就变成了利益关系?”我苦笑道。
黄浩还是和事佬的态度,说道:“不至于不至于,好好跟嫂子谈谈,几十年的夫妻又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利益关系能绑在一起的。”
我没再说什么:“喝酒吃肉……”
喝到了晚上十二点,我醉醺醺的起身准备回家,黄浩想扶我回去,
我摆了摆手道:“喝了几瓶啤酒而已,还不至于认不得道。”
我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小区,在离我家楼下还有几十米距离的地方,我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张经理,就送到这吧。”林婉的声音。
“真不好意思,把你的裙子撕坏了,下次一起逛街给你买条新的。”张经理的声音听着很欢快。
“你开心就好,不说了,拜拜。”
我闪到路边的灌木丛后,一辆黑色的大众辉昂从我面前开了过去。
林婉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上了二楼,就在她掏出钥匙刚打开门的时候。
我冲到她身后,怒喊一声:“你跟那胖子去干嘛了?!”
林婉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都掉到了地上。
“你要死啊!一惊一乍的!”林婉瞪了我一眼。
我一把将她推进屋里,关上门,在灯光下看清了她下身穿着一条宝蓝色的紧身长筒裤。
这种长筒裤在洗浴城足浴城很常见,是那里女员工的制服。
我记得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穿了一件白色的包臀短裙,白天她都没回家,这短裙是怎么换掉的?
“你的裙子呢?”我喝了酒后,情绪明显更激动了。
林婉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裙子,我这一天都穿长筒裤。”
“你是不是跟那个经理做了?!”我质问道。
“说什么呢!天天在这问来问去,有意思吗?!”林婉不耐烦地一把甩开我。
我今天有点上头,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林婉。
我抓住了林婉的胳膊,像铁钳一样牢牢控制住她。
“你今天不坦白交代,别想睡觉!”我说道。
林婉面目狰狞道:“交代?交代什么?我就和张经理做了,你又能怎么样?你想打我吗?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有你好看的!”
“你……”我举起了手掌。
这时,倩倩穿着睡裙揉着眼睛从次卧走了出来。
“你们这么晚不睡觉,吵什么啊。我好不容易睡着就被你们吵醒了……”
我看到女儿来了,头脑稍微理智了一些,放下了手掌。
林婉鄙夷地冷哼了一声,转身去卫生间洗澡了。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看到旁边侧身睡着的林婉,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我看到她的脖子处有两道明显的齿痕。
谁咬的她脖子,那个张经理吗?
我一夜都没睡好觉,老是做梦。
梦见昏暗的包厢里,七彩氛围灯在旋转,林婉和张经理举杯对饮,两人笑得很肆意很油腻。
酒酣耳热之际,张经理野性大发,猛扑了过去,刺啦一声,短裙撕裂了……
3.
倩倩顺利入职了文旅集团下属的龙腾国际酒店。
虽然只是当个服务员,但她说她是正式工,酒店还有劳务派遣的员工,她还是要高一个档次的。
我心里一点都不痛快,因为这是自己老婆靠献身男上司换来的工作。
开网约车正好有个客人要去龙腾国际酒店,我也顺道去看看倩倩工作怎么样。
进了酒店大堂,我一眼扫过去没看到倩倩,打她电话也没接。
我只好去问前台小姐:“请问周倩在不在你们酒店?”
前台小姐一脸懵:“周倩?你是问客人还是什么?”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女员工提醒道:“周倩就是前两天刚入职的一个小姑娘。”
前台小姐想起来了,哦了一声说:“她应该在洗衣房干活。”
我往酒店后面走去,在一条走廊尽头处看到了一间挂着洗衣房牌子的房间。
刚靠近门口,我就听见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
我一把推开门,看到倩倩独自蹲在洗衣房的角落哭泣,周围都是成堆的脏床单脏被套。
“你哭什么?有谁欺负你了吗?”我关心地问道。
倩倩抬起头,看到是我,像是找到了倾泻的出口一样,哭诉道:“爸,他们骗我,我以为来这里是做迎宾接待的工作,但他们把我当保洁大妈用,天天让我洗床单被套。”
说着,她用手指捏起一条白色床单的一角,那床单上有一块红色的血污,还散发着刺鼻的男性荷尔蒙气味。
“你看这床单脏死了,我都不愿用手碰,怕上面有病菌!我甚至都还碰到过床单上有屎的!”倩倩崩溃地抱怨道。
要知道她在家里可是小太妹一个,很少做家务,现在来五星级酒店上班反而成了保洁阿姨,她肯定受不了。
我将床单踢到一边,说道:“这种工作有啥好的,不做也罢。”
我刚想将倩倩带走,门口突然来了两个穿着酒店员工制服的中年女人。
这两个女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扫视了一眼我和倩倩,嘴里还磕着瓜子。
“周倩!床单还没洗完吗?”其中一个三角眼女人厉声询问道。
“太多了,还在洗……”倩倩回道。
我转头问倩倩:“她们是谁?”
倩倩弱弱地说道:“客房部的柳主管和胡主管。”
柳主管应该就是那个三角眼女人,胡主管是旁边那个尖脸女人,跟她们的姓氏一样,一个像蛇一个像狐狸。
柳主管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道:“今天这些床单没洗完,你别想回家,通宵都得洗完!”
胡主管捏起一条洗好的床单看了看,说道:“洗得不合格,重洗!”
倩倩不满道:“这不洗得挺白的吗?为什么要重洗?”
胡主管指着床单上一块略微有点泛黄的痕迹说道:“谁说挺白的,这不是污渍吗?!”
倩倩据理力争:“这污渍又不是今天才有的,是长年累月留下的,根本洗不掉,只能淘汰掉换新床单。”
“谁掏钱换新床单?我不管这些,没洗干净就是没洗干净!拿起重洗!别洗烂了,洗烂了就从你工资里扣钱罚款!”胡主管将那条床单扔到倩倩身上。
倩倩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柳主管冷笑道:“哭有什么用?哭得再厉害你也得把床单洗完了!”
我瞧着这两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就来气,怒道:“你们两个未免欺人太甚了!她是服务员,又不是保洁阿姨,凭什么让她干洗床单的工作!”
柳主管打量了我一下,说道:“你是哪个?”
我说道:“我是倩倩的父亲!”
两个女人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很猖狂。
“你就是那个被老婆戴了绿帽的男人吧!哈哈哈!”
我有些诧异:“……你们认识我?你们知道我老婆名字?”
柳主管笑道:“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老婆叫林婉,是文旅集团有名的交际花。为了把你们女儿送进文旅集团,你老婆可非常卖力,跟好几个领导有染,哈哈哈!”
胡主管跟着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周倩是怎么进来的,文旅集团今年社招最低学历是本科,周倩一个中专学历也敢混进来,让她做保洁已经不错了。就她那水平接待客户,那还不把客户得罪了,来我们酒店住的不是有钱人就是官员,怠慢了一个,就有她受的了!”
我没想到林婉找关系的事已经在他们公司人尽皆知了,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最晚一个知道林婉出轨的人。
柳主管一脸鄙夷地说道:“一家人都是垃圾寄生虫!女人是个破鞋,男人是个窝囊废,生出来的女儿也是弱智,连床单都不会洗!”
我仿佛被电流击中一样,浑身颤抖起来。
这两个女人恶毒的语言就像刀子一样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不会一直温文尔雅,情绪到了临界点的时候,就是火山要爆发了。
倩倩先忍不住了,流着眼泪朝柳主管扑了过去。
“我不许你骂我家人!”
倩倩想抓柳主管的头发,但她的身子板太瘦弱了,没抓着头发,反而被柳主管猛地推倒在地上。
“造反了你!小逼崽子还敢跟老娘斗!”柳主管恶狠狠地骂道。
她居高临下瞪着倩倩,抬起了穿着高跟鞋的脚想再踹倩倩一脚。
啪的一声!
她的腿还没踹下去,就被一个巴掌甩翻了。
我挡在倩倩前面,脸上的表情冷得像花岗岩,刚才那一把巴掌就是我甩出去的。
“敢打我女儿,你就是在找死!”我语气冷静,但怒气就像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汹涌。
胡主管见同事被打了,想找回场子,但她刚靠近也立马吃了我一个嘴巴子。
我的手是断掌纹,老话说断掌纹的男人扇人特别疼。
两个女人捂着火辣辣的侧脸,咬着牙,一脸愤恨不甘。
我一米七八的个头,一百六十斤的体重,从小在农村跟人打架,要真论打架的话,我也不怂!
这两个中年女人就算一起上,我也有把握把她们打趴下!
柳主管手指着我,怒道:“你有种就等着,看我们怎么收拾你!胡主管,去把小陈小刘叫过来!”
胡主管赶紧跑去叫救兵了。
倩倩抓着我右手臂说道:“爸!我们快走吧,她去叫保安了,我们这里的保安都是练体育出身的……”
“呵!晚了,今天你要是不自扇一百个耳光赔罪,别想走出酒店大门!”胡主管得意的声音传来。
她带来了两个帮手,都是年轻力壮的男生,穿着黑色的保安制服,腰间别着甩棍,气势很足。
我当然有感觉到压力,赤手空拳的状态下我不可能打得过两个壮年男性,更何况他们还是练过的。
柳主管看到救兵来了,挺直了腰板,得意道:“这个王八蛋扇了我们两个耳光,小陈小刘你们要让他看到打我们的代价是什么!”
两个年轻保安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咄咄逼人地向我靠近。
我眼角余光瞥见洗衣机旁边有一个空酒瓶,连忙抓起空酒瓶,往墙壁上敲了一下。
啪的一声!酒瓶敲碎了一半。
我抓着有着锋利边缘的半支酒瓶,丝毫不退让,反而怒气更盛!
“谁不怕死就上来!我反正活了半辈子也活腻了,我看你们是不是也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