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岁的父亲,靠捡垃圾凑足路费来到烈士陵园“儿子,爹来看你了”

胜晨聊历史故事 2025-01-27 09:04:40

2018年4月5日清明节,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麻栗坡县烈士陵园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一个耄耋老人,满脸泪痕,一边烧纸一边摆放贡品。“泉伟,让你等了34年,别怪我们。”老人泣不成声。

身后一众家人跟着哀号起来。老人扑扑袖子,仔细擦着墓碑上的红星和“任泉伟烈士”几个字。“哥,我来看你了,别恨我!”老人身旁一个50多岁的男子伏地哭泣。

男子是任泉伟烈士的弟弟,老人是烈士父亲,今年89岁,叫任承水,他捡了34年垃圾才凑足路费凭吊亲子。

激烈的战斗

1979年3月16日,对越自卫反击战以我军胜利宣告结束,然而越南当局并未罢休。依靠苏联的支持,与我军继续在边境对战,不余遗力在边境地区挑起长达十年争端,并且暗中伺机蚕食我国领土。

1981年我军相继收复法卡山、扣林山。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云南军区开始筹划下一步收复老山、者阴山的行动。这时19岁的任泉伟,得知征兵消息后,摩拳擦掌,当即报名,1964年3月他出生于山东省济宁市邹县一户贫困的农户家庭,17岁就走上社会,干过泥瓦匠与工人。

他自小有一个参军的梦想,当村里发布征兵通知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父母并不希望儿子远离家乡,况且家中还有一个在上小学的弟弟,母亲身体不好,经济负担很大,经过与家里的协商,他答应三年退伍就回来。

全家也不知道他会去南疆,任泉伟边安慰家人边收拾行李,出发的当天,村里杀猪宰羊,为新兵践行。父母看着任泉伟一身戎装与胸前的那朵大红花,心里杂陈,践行后,任泉伟与其他新兵一起向亲人告别,隔着车窗挥手致意,谁承想这一别就是34年。

望着远行的车队慢慢变成芝麻大小的黑点,夫妇二人这才依依不舍回家。任泉伟千里迢迢来到南疆,成为第14军40师118团2营4连战士。

南方优美的景色对于北方人来说十分新奇,他每天都要参加训练,与战友们的关系非常好,可随着前线战事吃紧,训练强度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任泉伟经常在训练中受皮外伤,咬牙坚持下来。

在他参军两个月后,1984年4月28日收复老山的攻坚战开始,敌军并不死心,在大片阵地丢失的情况下,依据前期构筑的工事,仍然负隅顽抗,给我军造成较大伤亡。

任泉伟如旋风一般冲在前面,却被射来的子弹压得抬不起脑袋,山上碎石间喷吐火舌与敌军叽里呱啦的叫骂声交织在一起。气得任泉伟咬牙切齿,他把子弹缠在身上,决定豁出性命消灭这股敌人,趁着对方火力间隙,他拼命冲锋。

这时后方战地记者敏锐抓拍到他的身影,那张照片后来被命名“万弹勇士”,任泉伟一路冲杀,干掉了几个敌人,剩余敌人更加疯狂,他的勇猛一下子将敌人火力吸引过来。敌方架起迫击炮,对着任泉伟的方位一顿狂轰滥炸。

片刻间任泉伟躺倒在炮火之中,当场壮烈牺牲,年仅20岁,班长抱着他的尸体号啕大哭,他成为老山战场上第一个牺牲的英雄烈士。此次战役我军成功收复被占之地,打击了敌人嚣张气焰,清点伤亡后包括任泉伟在内,共计有178名战士壮烈牺牲。

不久部队派人将烈士证书、抚恤金及阵亡通知书送到千里之外的家乡时,任承水夫妇正在田间辛苦劳作,二人得知噩耗如五雷轰顶,哆哆嗦嗦地接过战士们递上的材料,年轻战士敬礼后难以言表,转身离去,夫妇两人相拥号啕大哭。

他们不敢相信亲手养育20年的儿子,居然短短入伍两个月就没了,妻子当即晕倒,被送进医院,抢救过来的妻子,终日以泪洗面,村支书、左邻右舍都来劝说。“泉伟是英雄,为国家牺牲,”村支书抹着眼泪向大家说,任泉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

二人点了点头,强装镇定,待众人走后,家里的气氛依旧压抑,沉闷,任泉伟的弟弟此时才上小学,父母不敢把哥哥牺牲的真相告诉他,只说哥哥在南方为保卫国家打仗。

妻子过于思念儿子,精神开始出现问题,整天神神叨叨,有时候会晚上跑出去,任承水要一边照顾妻子,一边看护孩子,他只得趁私下无人躲在院子的柴房里哭泣。那天他从柴房里出来,看见小儿子站在门外,一言不发,他预感到,小儿子已经知道真相,但二人相对无言。

日子一天天地过下去,妻子抑郁成疾,身体越来越差,由于任承水家中贫困,种地挣不到钱,也没什么手艺,只得四处打零工,捡废品度日。妻子临终前叮嘱任承水将来一定要去看看儿子,她要死了,再也没有机会,到时把她的照片带上就行,任承水听罢号啕大哭,后悔“放走”儿子。

那时年轻人结婚早,妻子托人给大儿子找对象,正准备相亲,大儿子却突然要去当兵,为这事妻子还和他吵过,任泉伟生性耿直,正派。任承水尊重儿子的选择,于是去做妻子的思想工作,儿子这才“脱身”,因此他一直认为是大儿子的离世与自己有很大关系。

他非常想去看大儿子,阵亡通知书上写着大儿子被葬在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麻栗坡县烈士陵园。从山东到云南足有两千多公里,况且家里原本就贫困,加上妻子生病治疗及小儿子上学开销,弄得自己债台高筑,他想去找政府帮忙,可始终开不了口。

接下来的日子里任承水将全部精力放在还债与抚养小儿子的身上,他打零工、捡垃圾,一点一点地攒钱,还债,供小儿子上学,再继续攒钱直到攒够路费的那一天。工友提醒他:“你大儿子是烈士,有困难你应该去找政府,大活人总不能白死吧。”

“政府也给了些钱,国家困难,咱就不给国家添麻烦了。”任承水回答。工友一脸鄙夷,转身走了,嘀咕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始至终,无论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没有向政府开过口,直挺的身板开始变得弯曲,直至近似佝偻。

生活将他紧紧束缚,他没有片刻的空闲,一直在打工捡垃圾,翻修老房子,给小儿子娶媳妇,带孙子,一直忙个不停,他时常拿出全家福,眼眶湿润,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往日。

现在他的钱已经攒够了,但对于大儿子的埋葬处始终不了解,这时孙子辈已经长大。新时代的年轻人主动果决,孙子找到当地政府,把大伯的情况一说,特别是自己的爷爷为了看大伯,靠捡垃圾攒34年的路费之事,立即引起上级部门的重视。

当地政府及退役军人事务局派人亲自登门,望着简陋的房屋,为这么多年老人因贫困没能看望烈士儿子感到深深歉意。在上级部门的帮助下,老人全家坐飞机于2018年清明节来到云南,并在当地人员查找下,获知任泉伟的墓碑铭牌是6台47号,一阵寻找,终于来到烈士墓前。

老人望着墓碑上那颗大大的红星,如同当年出征时大儿子胸前的红花,一样引人注目,眼泪如滚落的珠子砸在地上。他发现大儿子的坟墓十分干净。周围的杂草有被拔去的痕迹,还有枯萎的鲜花,任承水猜想肯定是战友或者上级人员来祭奠过。

小儿子把买来的花圈和鲜花布置好,当地人员为了满足老人的心愿,特批他在焚烧香烛之前。全家人哭成一片,孙子看到从未谋面的大伯,想到他英勇的事迹,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泉伟,我来看你了,你妈走得早,我把她也带来了。”

老人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黄的全家福,在腾起的袅袅青烟中化为灰烬。“咱们家条里件比你走的时候稍微好了一些,有吃有喝,你弟弟还有侄子们都来看你了,政府还派人接待我们,一切费用都是政府替咱们花的,国家没有忘记你。”任承水老人泪流满面。

他在大儿子坟前点了三根烟,撒了白酒。望着陵园里成片的烈士坟墓,老人感慨万千。片刻后他让小儿子带着人先回去,他想单独和大儿子“聊聊”小儿子点点头,嘱咐他注意安全,领着全家在陵园外面等他。

“泉伟,我想把你带回家,可我年纪大了,要不了多久就会与你们团聚,以后我恐怕来不了了,你等等我,在那头照顾好你妈。”

之后任承水老人的事迹开始在互联网上流传开来,不少网友送来祝福,并对任泉伟在内的烈士表示敬意,当地政府逢年过节会送上慰问金及礼品,叮嘱任承水要注意身体。一家人的生活稳定而平淡,用老人的一句话说,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已经了了,自己死而无憾。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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