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间故事:老牛报恩

托塔李天王女士 2025-03-28 11:14:14

青河湾十年九旱,庄稼人靠天吃饭。民国二十三年的春荒特别厉害,地里干得裂开巴掌宽的口子,连耐旱的高粱都蔫头耷脑的。村里人饿得眼睛发绿,集市上的牲口贩子却发了横财——人都没吃的,谁还养得起牲口?

那日清早,陈三攥着婆娘临死前留下的银簪子去赶集。他本打算换半袋糙米熬粥,却在牲口市看见个稀罕事:一头老水牛跪在屠案前,铜铃大的眼睛里扑簌簌往下掉泪珠子。牛贩子的砍刀明晃晃举着,周围挤满了等着买新鲜牛肉的食客。

"且慢!"陈三鬼使神差挤进人堆,"这牛我要了。"

牛贩子斜眼打量他破旧的衣衫:"二十块现大洋,少一个子儿免谈。"

陈三的手在袖子里摩挲着银簪。这簪子是他娘留给媳妇的聘礼,媳妇病重时都没舍得当。可那老牛突然"哞"地长叫一声,前蹄在地上刨出个"田"字形的坑。

"十八块,连这根银簪。"陈三咬牙递出簪子时,听见周围一片哄笑。谁都知道,这年头买头快死的老牛,不如买二斤肉实在。

老牛跟着陈三回家时走得特别慢。它左后腿有些跛,灰白的鼻环磨破了皮,露出粉红色的嫩肉。陈三从井里打来半桶浑水,老牛却用鼻子把木桶往他跟前推。

"喝吧,老伙计。"陈三掬了捧水浇在牛背上,"往后咱爷俩搭伙过日子。"

说来也怪,自从老牛来了,陈三家那三亩薄田突然变了样。往年种啥死啥的盐碱地,这年秋天竟收了五担谷子。村里人都说陈三走了牛屎运,只有他注意到,每回犁地时老牛总往田角那棵歪脖子枣树下多走几步——后来他才发现,那底下埋着前朝人留下的贝壳,最是改良盐碱地的好东西。

老牛通人性。夏日晌午它会在树荫下给陈三扇耳朵赶苍蝇,冬天夜里就卧在茅屋漏风的那面墙根挡寒气。有次陈三发疟疾,昏沉沉躺在炕上三天水米未进,醒来时看见老牛嘴里叼着个破瓦罐,里头游着两条巴掌大的鲫鱼。

最惊险的是第三年芒种那天。陈三赶着老牛在东坡犁地,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皮。老牛突然停下活计,鼻孔张得老大,不住地用蹄子刨陈三的草鞋。

"咋啦?"陈三抹了把汗,"想偷懒?"

老牛竟一口咬住他衣领往背上甩!陈三还没回过神,就听见远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隆声。只见北山豁口处翻起丈把高的黄浪,碗口粗的树被冲得像麦秆似的打转。老牛驮着陈三箭一般冲向高处的坟岗子,身后洪水已经吞没了整片田地。

那夜陈三抱着牛脖子哭得像个孩子。他后怕呀,要是当初没买这头牛,现在早成了龙王庙里的枉死鬼。

洪水过后是百年不遇的大旱。井底只剩脸盆大的一洼泥汤,村里人开始挖草根剥树皮。老牛也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走路时骨架"咔咔"响。有天半夜,陈三被牛角轻轻顶醒。老牛叼着他裤脚往外拽,一直拽到后山乱石岗。

月光下,老牛用前蹄在一块青苔石旁反复踏着。陈三搬开石头,底下竟渗出清亮的水珠!他赶紧喊来村民,大家挖到五尺深时,一股甘泉喷涌而出。这泉眼后来成了青河湾的命脉,至今还在流淌。

可老牛却在那年冬至走了。那日特别冷,屋檐下的冰溜子有一尺长。陈三给牛棚铺了厚厚的干稻草,老牛却挣扎着走到泉眼边,最后舔了舔陈三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村里德高望重的李秀才说,这牛是天上奎星下凡来渡劫的。大伙凑钱打了副柏木棺材,就葬在泉眼旁。下葬时,陈三把当年那根赎回的银簪放进棺材,又剪下一绺头发系在牛角上。

守孝三年间,陈三在牛坟旁搭了间草庐。奇怪的是,每逢初一十五,总有人看见个穿蓑衣的老汉在坟前添草料。有胆大的后生想凑近看,那身影就化作一阵风散了。倒是泉眼边的野草特别肥,村里的牲口吃了格外壮实。

后来陈三活到九十九岁无疾而终。临终前他叮嘱子孙,要把他葬在老牛旁边。如今青河湾还流传着个规矩:每年冬至喂牲口时,都要先盛一碗新磨的豆浆泼在地上,嘴里念着:"老牛老牛,三爷给您送热汤啦。"

说来也怪,凡是照这规矩做的人家,牲口都不爱生病。有年两个不信邪的愣头青偏不照办,结果他们家的驴子当晚就踢坏了马槽。老辈人说,这是老牛在教后生做人的道理哩。

现在去青河湾,还能看见那眼被青石砌得方方正正的"义牛泉"。泉边石碑上"恩重如山"四个大字已经模糊了,倒是旁边不知谁刻的牛蹄印,被一代代孩子的手摸得锃亮。放牛娃总爱把柳条编的帽子挂在碑上,说这样牛群就不会走散——准是老牛在天之灵还帮着照看这些徒子徒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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