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掠走的147名男子和91位守寡女人

论史近现代 2025-01-12 00:04:15

被掠走的147名男子和91位守寡女人

来源《世界通史》

1960年,福建省东山县的铜钵村发生了一件让村民们大跌眼镜的事情。

在村里头,家喻户晓的黄姓媒婆在给人说媒的时候,让村民陈巧云用扫把给打了出来,这可是铜钵村这位资深媒婆从业以来第一次吃闭门羹。

为了挽回面子,她自然要在村里说道说道,让村民们给评评理。黄姓媒婆长篇大论,总结起来只有一点,那就是陈巧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而陈巧云的举动也似乎太过偏激,就算不同意媒婆说媒,那也不至于拿扫把打人啊,难道这说媒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给有夫之妇说媒,不挨打才怪呢!但是,作为铜钵村的资深媒婆,陈巧云有丈夫的事情,媒婆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媒婆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偏偏要给已经有丈夫的陈巧云说媒呢?

媒婆给陈巧云说媒时,陈巧云与黄亚嵩已经结婚15年。但是,陈巧云与黄亚嵩实际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还不到6年。

1950年的一天,黄亚嵩突然离开了家,从此音信全无。

黄亚嵩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这还得从1950年5月10日的那个深夜说起。

那天晚上,正在熟睡的黄亚嵩突然被一阵非常猛烈的敲门声给惊醒了。他很不情愿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去开门,没想到门外是一队拿着枪的士兵。

黄亚嵩一下子被吓得睡意全无,门口的士兵对他说:“跟我们走,上头要查户口。”之后,推推搡搡就把黄亚嵩给带走了。

不就查个户口吗?还至于要出动军队?而且时间偏偏还选在大半夜,难道被抓走的黄亚嵩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这天晚上,这个村子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1950年5月,新中国成立刚刚半年,全国大部分地区已经解放,国民党军队在东南沿海一带垂死挣扎。

残军退至福建沿海的东山岛时,将岛上能抓到的青壮年男子全部集合,强行让他们加入国民党军队。

在这一次国民党抓壮丁的行动中,东山岛上17岁到55岁的男人共有3945人被强行掠走,而其中以陈巧云所在的铜钵村“受灾”最为严重。

当天晚上,国民党军队以查户口为名,深夜将铜钵村全村青壮年男丁147人囚禁在村里的黄氏祠堂中。

在被抓的这147名男丁中,像黄亚嵩这样已婚的男子总共有91人。这也就是说,在铜钵村有91个女人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丈夫。

黄亚嵩等人在铜钵村黄氏祠堂被囚禁了大半夜后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被国民党兵强行押上了军舰,准备前往台湾。

听闻消息的陈巧云背着女儿、领着儿子跌跌撞撞往码头赶去。半路上,陈巧云用借来的一小块银锭买了一小截甘蔗,这是丈夫黄亚嵩最喜欢吃的水果。

铜钵村外的海滩上挤满了这些被抓男人的妻子与家人,哭声一片,载着黄亚嵩等人的军舰的目的地就是台湾。

台湾,其实离东山岛很近。台湾高雄距离东山岛只有不到143海里,相当于北京和天津往返一次。

军舰上,包括黄亚嵩在内的所有被抓男人都误认为,他们很快就会被释放,重新回到故乡。但是,谁都没有料到,他们脚下的那片海域成为了阻隔丈夫与妻子再次重逢的巨大屏障。

从此,铜钵村多了一个饱含辛酸的名字,寡妇村。失去丈夫的女人们,开始了漫长的守活寡、盼亲人的痛苦生活。

黄亚嵩离开的那天,陈巧云将借钱买来的半截甘蔗递到了丈夫黄亚嵩的手里。陈巧云话还没说完,眼泪早已流满了脸颊。

面对泪流不止的妻儿,黄亚嵩故作轻松地安慰陈巧云,说自己很快就会回家,让陈巧云在家里安心地等着自己回来。可是,黄亚嵩一走便杳无音信。

黄亚嵩思念着妻子,陈巧云同样也想念着海对面的丈夫。

黄亚嵩离开后的日子里,陈巧云不仅要独自抚养她与黄亚嵩的一双儿女,还要照顾家中年迈体弱的公公婆婆。

黄亚嵩在家时,家里的生活全靠黄亚嵩捕鱼维持。黄亚嵩一走,陈巧云一个女人,既拉不动渔网,也不会开船,想再靠打渔为生已无可能。

陈巧云只能天不亮就起床,磨豆子做豆腐,让家里的老人拿到街上去卖,赚点零用钱。忙活完做豆腐的事,陈巧云又要到田里去种地,这是家中的主要经济来源。

黄亚嵩离开家的这一年,陈巧云26岁。上有老,下有小,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她一个人来扛。

在长达5年多的时间里,由于长期起早贪黑,在田间地头劳作,陈巧云的腰已经无法完全直立了。尽管陈巧云如此辛苦地劳动,家里的生活也只能满足吃饱饭而已。

1950年5月10日,铜钵村黄亚嵩等147名村民被抓后,国民党先后把他们派往金门、马祖一带。进入军营的黄亚嵩等人,每天都要接受极其严酷的训练。

金门岛上距离厦门最近的地方仅有两公里。天气好时,在金门岛上甚至能望到对面燃起的袅袅炊烟。

家,就在不远方,这让金门岛上的黄亚嵩等人更加思念故乡。

很多被抓壮丁的村民无法忍受乡愁的折磨,纷纷选择了在夜间逃离部队。而他们横渡海峡、潜回故乡的工具仅仅是一个篮球或一个轮胎。

运气好的人,趁着洋流对路,折腾一宿就能游到对岸,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然而,运气不好的,一旦逃跑被抓回,等待他们的就是一颗要命的子弹。

不仅如此,在当时的国民党军队中,监控无处不在,士兵们甚至连“想家”两个字也不能随便提起,不然便会视作思想有问题而被处分,甚至招来牢狱之灾。

在金门的日子,黄亚嵩对妻儿的思念和故乡的眷恋无法言说,也不能言说,黄亚嵩只能将自己对妻子陈巧云和对家人的思念压抑在心底。

有时,黄亚嵩想家想得心痛,他就会啃点甘蔗,回忆与妻子挥别时的场景。甘蔗虽甜,可是吞下去的却全都是苦涩。

自从丈夫黄亚嵩被抓走后,陈巧云和铜钵村的很多女人都以为丈夫真的会很快回到故乡。于是,这些女人们经常会拎着一盏马灯来到海边,盼望可以在驶来的船只上看到丈夫的身影。

一旦有船只靠岸,女人们就会朝着船只大声呼喊丈夫的名字,但是,得到的回应却只有无尽的失望。

每次看着船离开码头,女人们都会失声痛哭。对于陈巧云她们而言,那些渐行渐远的船只,一次次带走的是她们心中与丈夫团聚的希望。

黄亚嵩与陈巧云隔着海峡,彼此的孤独和思念,当时双方都不了解。而陈巧云一个女人养活全家老小的艰辛,对岸的黄亚嵩更是无法想象到的。

“妻在海峡西,夫在海峡东,日日盼夫不见夫,共望海峡水。”这是曾在东山民间流传一时的歌谣,它诉说了铜钵村的寡妇们对海峡对岸丈夫的无尽思念。

1960年,离黄亚嵩被抓壮丁已经10年过去,而此时的陈巧云内心依然坚信丈夫一定会回来。

然而,铜钵村里的那位给陈巧云提亲的黄姓媒婆并不这么认为,难道这位媒婆听到了关于黄亚嵩不好的消息吗?

铜钵村里的这位媒婆确实听到了一些消息,但这消息并不是关于黄亚嵩的。

二十世纪60年代,邮递员带来的一封信打破了铜钵村的平静。这封信来自台湾,写信的人名叫黄阿庆,这个黄阿庆正是当年与黄亚嵩一起被国民党抓走的村民。

黄阿庆寄给他妻子锦菊的信中写道:“锦菊,你现在好吗?我离家已经好多年了,不知道你在家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我作为人夫,不能尽其人夫之责任,有愧,望你保重。”

这封信是第一封从台湾寄回铜钵村的信件,它打破了铜钵村的宁静,同时也重新燃起了一直默默等候丈夫的陈巧云等91位女人的希望。

黄阿庆的这封信,寄到铜钵村之后,陆陆续续又有来自台湾的信寄到铜钵村的妻子们手中,陈巧云也开始每天都跑到村口翘首以盼,等待邮差有一天能把黄亚嵩的信交到她的手里。

那么,陈巧云能等到属于自己的那封信吗?

当年,台湾还保持着戒严态势,想要把信直接寄到大陆根本不可能,必须要先把信寄到新加坡或香港等地,就地更换新信封,再用当地的地址寄到大陆。最慢的时候,一封信能花上将近半年时间。

可惜的是,陈巧云等了一年都没有等到黄亚嵩的来信,陈巧云很失落。但是,面对村民的好心询问,陈巧云总是强打精神,乐观地认为丈夫黄亚嵩肯定写过信给自己,这信也许在运输途中遗失了。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这是陈巧云在自我安慰,村民们也都没有说破陈巧云心中隐藏的不安。

黄亚嵩是遭遇不测了吗?所以才不写信,还是黄亚嵩另有别的苦衷?

陈巧云不愿意去直视心中的疑问,她有时甚至不想收到来信,因为同村人的经验告诉她,收到的信里并不一定都是好消息。

铜钵村村民林秀真通过其他村民的来信,终于得到了丈夫谢进文的消息。然而,这个消息却令她悲痛欲绝,谢进文在被国民党抓走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也就是有了这样的例子,陈巧云内心矛盾起来。一方面,她迫切地想知道丈夫的音信;另一方面,她又害怕传来丈夫已经离世的消息。

陈巧云一面盼望着能收到丈夫的消息,一面她又害怕收到的是坏消息。

然而,就在陈巧云内心纠结之时,上门提亲的媒婆却用另外一种方式委婉地告诉陈巧云:“黄亚嵩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陈巧云,你可以不必再等。”

思前想后,陈巧云决定不再逃避,她打算给生死未卜的黄亚嵩写封信。

这一天,陈巧云来到了村民黄镇国的家里,希望他能代自己给黄亚嵩写一封信。

起初,陈巧云只是哭,她有很多的话想在信里对黄亚嵩说,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后来,陈巧云在信中说道:“阿嵩,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很担心你,你在台湾还好吗?如果你现在已经成家,你要告诉我,让我高兴。因为你老了,在外面需要有人照顾,我希望有机会你能带着她回家看看。”

寥寥数语,蕴含的是十多年的牵挂。

在信中,陈巧云对于自己的艰难生活只字未提,所有都是对黄亚嵩的关心和牵挂,甚至陈巧云在信中还说道,如果黄亚嵩有了新的伴侣,她也愿意忍痛割爱……

像这样的内容,几乎都出现在了铜钵村的女人们写给海峡对岸丈夫的信里,那陈巧云她们为什么会纷纷在信中提起丈夫在台湾另组家庭的事情呢?

照片中这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绽放着灿烂笑容的女孩名叫林招玉,她和陈巧云一样,在1950年失去了丈夫黄韵奇。

黄韵奇被抓壮丁时,林招玉29岁。当时,她与黄韵奇育有一个还不会叫爸爸的男孩儿。

自从黄韵奇1950年被国民党抓壮丁后,林招玉就开始信佛,每天都要祈求菩萨保佑丈夫平安归来。

1982年,台湾开放赴大陆探亲之前,林招玉的丈夫黄韵奇由海外转到福建,悄悄地回到了铜钵村。

1950年,林招玉与黄韵奇分开时,两人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再重逢时,两人已是脸颊布满沧桑的老人。

林招玉,几十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然而,这个结果却是苦涩的。

在1969年时,独自在台湾漂泊了19年的黄韵奇眼见回乡无望,在友人的劝说下,他和高雄姑娘张锦玲结婚,婚后两人育有三个孩子。

当年,被掠走的铜钵村男人,在台湾另组家庭的并非只有黄韵奇一个人。那么,陈巧云的丈夫黄亚嵩是否和黄韵奇一样,也另组家庭了呢?黄亚嵩不写信回家的原因,是否跟他在台湾另组家庭有关呢?

由于陈巧云不知道黄亚嵩的收信地址,她只能寄给在台湾的铜钵村其他的村民,让他们代为转交给黄亚嵩。

半年以后,陈巧云收到了黄亚嵩的回信。在回信中,黄亚嵩告诉陈巧云,自从1950年被抓壮丁来到台湾,当了十几年的兵,后来和铜钵村同乡一起退伍。

可是,由于台湾实行戒严,退伍后的黄亚嵩无法返回故乡,他只能先在台湾留下来,等待回家的机会。

信中,黄亚嵩还向陈巧云解释了一直没写信回家的原因。退伍后,黄亚嵩多次提笔写信给陈巧云,但最终都搁置了,这是因为他的心里有一层抹不去的顾虑。

黄亚嵩担心,如果陈巧云在这十多年中等他无望,已经改嫁,那么写信给她,岂不是打扰她的新生活。

然而,黄亚嵩并不知道,在铜钵村,包括他妻子在内的91个女人在丈夫音讯全无的十多年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改嫁,而且这些女人哪怕最后得知丈夫在台湾有了新的家庭后,也都没有改嫁。

自从陈巧云收到黄亚嵩的来信,陈巧云每天都要去黄镇国家里一趟,她让黄镇国再给她念念信中的内容。

黄亚嵩的这封信最后被陈巧云背得滚瓜烂熟,但是陈巧云发现,她之前一直想知道的有关黄亚嵩是否重组家庭的事,黄亚嵩一直都没有提起。

难道黄亚嵩一直在逃避回答,是真的已经在台湾另组家庭了吗?陈巧云一直想解开这个疑问,终于在1987年有了答案。

二十世纪80年代,台湾老兵想回家的呼声早已经无法压制。

1987年,很多和黄亚嵩有着相同遭遇的老兵走上街头,呼吁早日开放两岸交流的通道,这在尚且处于戒严状态的台湾而言,可以说是一次冒险的举动,但同时也反映出了台湾上下人心所向。

1987年7月14日,蒋经国终于做出了回应:“台湾解严,允许台湾老兵回大陆探亲。”对于台湾戒严的解除,大陆方面给予了积极肯定,并倡导早日实现两岸沟通。

对于身在铜钵村的陈巧云而言,她并不清楚海峡那边发生了怎样曲折的故事,但从身边人们的言谈话语中透露出了一个信息,他的丈夫黄亚嵩回家的日子或许不远了。

1987年10月15日,《台湾地区民众赴大陆探亲办法》公布,潮水般的人群涌向了申请处,黄亚嵩也排在了申请的队伍当中。

1987年12月,第一批返乡老兵踏上归家路,将近40年的海峡坚冰终于逐渐消融,老兵们终于迎来了亲人相聚的这一天。

而身在台湾的黄亚嵩和在铜钵村苦等他归来的陈巧云也在分别了37年后,终于在1987年年底相见了。

这一年,陈巧云63岁,黄亚嵩71岁。1987年年底,黄亚嵩终于回到了他阔别37年的故乡铜钵村。

那天,陈巧云特意起了大早,出门买回来一筐甘蔗。在回来的路上,她还特意摘下了一朵花插在了自己的头上。

铜钵村的年轻女人们,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用花打扮一下自己。而听说丈夫要回来,陈巧云的心情比过年还要激动。于是,她也用花来打扮一下自己。

甘蔗的味道是甜的,黄亚嵩特别喜欢吃甘蔗。37年前,那个离别的夜晚,陈巧云递给黄亚嵩一小截甘蔗。37年后,他们的离别结束了,陈巧云想再给黄亚嵩一截甘蔗。

距离丈夫回来的时间越近,陈巧云的内心就越是忐忑。她不知道,这次丈夫是一个人回来还是出双入对,她更不知道丈夫是否能够一眼就认出自己,毕竟已经37年没有见过面了。

中午时分,重逢的时刻终于来了。陈巧云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陈巧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思念了37年,盼了37年的丈夫黄亚嵩此时正站在门外。

令陈巧云惊喜的是,门外只有黄亚嵩一人,他并没有带回一个台湾太太。其实,黄亚嵩在台湾37年来一直都过着单身生活,没有重新组建家庭。

在台湾的那些年里,黄亚嵩始终认为自己是有家室的男人,不管身处何地,他都要为大陆妻子和孩子负责。

之前,黄亚嵩之所以在给陈巧云的信中回避这个问题,是害怕陈巧云担心他老无所依,在台湾无人照顾,徒增烦恼。

37年前,黄亚嵩与陈巧云分别时,陈巧云正值青春年华。再见面时,黄亚嵩看到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纵然容颜已变,但黄亚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妻子。黄亚嵩没等陈巧云说话,就一把将陈巧云拥在怀里。

黄亚嵩抚摸着陈巧云的满头白发,喃喃地说道:“孩子他娘,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老了?”

37年,思念都变成了皱纹与白发。阔别家乡37年后,黄亚嵩再回到家中,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当年在军舰外为自己送行的只有妻子和一对年幼的儿女,可现在迎接他的还有未曾谋面的孙子和重孙。

铜钵村的91个寡妇,像陈巧云这样一生都没有改嫁。对她们而言,家庭的残缺固然痛苦,但是一旦改嫁,这个家就彻底不复存在。

漫长的等待,让守活寡的女人们生活在巨大的痛苦和阴影当中,她们更愿意给自己一些希望,她们相信丈夫会回来,家人终会团聚。

分离37年后,黄亚嵩终于结束了漂泊的生活,可以和家人一起吃上一顿团圆饭,照一张团圆照了。

此刻,被家人围绕着的黄亚嵩或许在感到无比幸福之后,又回想起了自己在台湾那一万多个孤孤单单的日子。

1991年,黄亚嵩正式回到铜钵村中定居,和妻子陈巧云共同生活9年后病逝。

将近40年的等待,虽然只换来了9年的相聚时光,但在铜钵村,像陈巧云这样的女人是幸运的,因为黄亚嵩回来时还是单身。

铜钵村有一半以上的女人,虽然等来了自己的丈夫,可也等来了丈夫的台湾太太。

在台湾重新组建家庭的黄韵奇,台湾太太十分贤惠,孩子聪明懂事,他在高雄的晚年生活也过得十分安定。

然而,黄韵奇心里一直对在东山老家等他30多年的结发妻子林招玉心怀愧疚。1990年3月,黄韵奇将林招玉接到高雄,给她办理了定居台湾的手续。

林招玉在台湾居住期间,黄韵奇带林招玉四处游览,希望以此尽力弥补他对妻子的亏欠。

黄韵奇的台湾太太张锦玲对林招玉也十分敬重,几个孩子更是亲热地称林招玉为妈妈。

尽管黄韵奇的新家庭对林招玉热情对待,可是住了4个月之后,林招玉以住不惯为由,坚持要回东山县铜钵村老家。

黄韵奇再三挽留,依然没能说服林招玉留下。其实,黄韵奇知道,林招玉的住不惯是一种托词。等待自己30多年的林招玉何尝不想守在丈夫的身边,与丈夫团聚呢?

可是,她又不愿意继续打扰黄韵奇在台湾这一家人的生活,毕竟此时的黄韵奇已经不再只属于林招玉一个人了。

如今,黄韵奇与林招玉都已相继去世,遵照黄韵奇的临终嘱托,黄韵奇的台湾太太张锦玲依然关心着东山老家的亲人们,两边的子女也常有来往。

1950年,71年前的那个夜晚,国民党残余大势已去,带走了全村的青壮年男丁,也带走了91个女人的日夜思念。

陈巧云是这些女人中幸运的一个,她的等待有了团圆的结局。然而,其他女人有的等来了丈夫的死讯,有的却等来了丈夫的台湾太太。

一海之隔的距离,虽然割断了两岸亲人的联系,但是割不断血浓于水的亲情。

0 阅读:2
论史近现代

论史近现代

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