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杰

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八团的干部车，这样一来，我不得不在建水住一天，等明天接干部的车来了，我再搭车去曲江。这不仅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而且让本来就不多的银子，造成“非战斗减员”，这是让我最心疼的事情。

办完了住宿手续，兜里只剩下六块4毛钱，靠这点儿资金要想在昆明生活一个星期，即使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也比登天还难啊！我漫无目的在建水大街上闲溜，强行打发无聊的时间。

野战军老兵退伍时间比二炮早半个月，大街上到处可以看到用扁担担着行李和各种土特产品没有领章帽徽的军人，如果不是胸前挂着各种立功奖章，你根本看不出来，这些都是打过仗的军人，在他们稚气未消的脸上，有些人看上去就是个娃娃，实际年龄绝对超不过二十岁。

同一地区不同部队的老兵退伍，一般会采用错峰复员，这样做一是可以有序返乡，不必造成车站拥挤，再有就是避免军人干仗。

哪个单位都会有一些喝高的、兴奋过头的、悲伤难过的、没有达到目的的，各种情绪相遇，难免会有碰撞的时候，话不投机大打出手的事情经常出现，因此老兵退伍，不同军种不同单位会采用时间差方式，以避免不愉快事情的发生。

白天在建水还好打发，大街上经常能遇到熟人，这儿转转，那看看一天也就过去了。

天刚擦黑儿，我就开始忙乎了，四处打听八团的干部车来没来？生怕错过蹭车机会，好在建水县城不大，从南到北总共没有几百米，干部车具体停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街道上就看我在来回的奔跑。

忙活到晚上八点半，我依然没有看到八团干部车的影子，我垂头丧气地走回旅馆，打算再住一晚上，等明天蹭生活车去曲江。

也该着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刚走进旅馆，正好遇到八团电影组的北京兵袁明明，他经常来建水取电影片子，我就像看到了救兵一样，赶紧上前打听八团的干部车走没走？

“干部车还没来呢，你要想去八团，就跟着我好了，我一会儿也坐干部车回曲江。”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事情变化的如此之快，让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 2006年拍摄曲江沙坡，原808团所在地旧址。

顺利地来到八0八团，吃喝一切有了着落，心里总算踏实了，那种没吃没喝在大街上穷溜达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过去，在文艺作品中总能听到一句台词：“家中太穷了，后来村子里来了部队，我就去吃粮当兵了……”

解放前当兵，都是没吃没喝的穷苦人，只要跟着部队走，就一定饿不死。如今，我算是体会到了这无奈的滋味，人在穷困潦倒一无所有时，能有口饭吃是多么幸福啊！

在八团无忧无虑的闲逛了两天，忽然感到了一种乏味，八团的老乡各自都有自己的工作，谁也不能出来玩，刘光宇现在也老实了，每天按时起床，正点去厨房做饭。

前不久，他的父亲来过一次部队，把他惹的祸摆平了，在他当仓库管理员的那段时间里，葡萄糖水被他喝掉好几箱，卫生队发现后，把他调离了岗位，让他去炊事班负责买菜工作。

手握现金的棍儿胆子更大了，他用买菜款买了一台四个喇叭的录音机，整天提了着到处转，高兴的不亦乐乎，年底结算时，司务长找他要公款他没有，只好让家里过来解决。

棍儿的父亲来到部队以后，不仅把窟窿补上了，临走时还给他留下不少零花钱。为了让这个倒霉孩子少在云南惹祸，棍儿的父亲决定把刘光宇调到北京总站工作。

得知自己要回北京，棍儿现在特别勤快，每天起早贪黑的去食堂做饭，卫生队的领导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棍儿只盼调令早日来到，他好立刻进京。

▲ 图为原808团四大队10连北京战友刘景毅在沙坡留影

为了补充川资的不足，我向粮草充足的棍儿说：“你能不能借我10元钱？等报销了路费，我马上给你寄来。”

棍儿悄悄跟我说：“指导员已经私下同意，让我也去昆明玩一圈，不过指导员有言在先，如果被抓，可千万不能把他出卖了。我说：‘您就放心吧！’等明后天，我们团有托运老兵行李的车去昆明，到时咱俩就一起蹭车去，根本不用花一分钱路费，到了昆明，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你还借什么钱啊？”

我听了这消息也非常兴奋，棍儿在部队八面玲珑，先后在报训队、303医院卫训队、808团卫生队等，各个单位都待过，认识的人海了去了，跟着他去昆明错不了，用他的话说：“到了昆明，我脚面水平躺，你就擎好吧！”

作者简介：北京人，1964年出生，祖籍辽宁丹东，网名“北京老兵”。1982年10月入伍，1984年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1985年进入广州解放军体院学习。1987年考入北京大学分校学习新闻，1990年在央视体育部实习，参加过亚运会的转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