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论》(克劳塞维茨著)里有一个说法,用棋盘比喻战争是一种错误,能正确比喻战争的游戏是纸牌。战争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双方的形势也是不对等的,所以要用尽一切办法活用手上的牌,在战场上获取优势,才有获胜的可能。战场历来充满偶然性,所以存在很多令后人,甚至是当事者都大吃一惊的神操作。其中一个就是,日本战国时期,德川家康在三方原合战中所使用的空城计。
1561年,甲斐武田信玄与越后上杉谦信在川中岛爆发了第四次川中岛合战。结果,双方以平手结束了战斗。之后,武田信玄改变了外交策略,不再谋求对信浓的全境控制,转而向南发展,与织田信长、德川家康联合,消灭今川氏,控制骏河。不过,武田信玄并没有停止对东海道的扩张,德川和织田遂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1568年,领有尾张和美浓的织田信长成功上洛,拥立足利义昭继任室町幕府第十五任征夷大将军,同时独揽幕府政权,抑制义昭。不甘权力旁落的足利义昭掀起了信长包围网,联合朝仓、浅井、石山本愿寺、六角和三好等势力围攻织田。
为了打破包围,织田信长主动出击,向朝仓、浅井、比睿山延历寺等进攻。1572年,武田信玄接受本愿寺和朝仓的邀请,进攻织田和德川。武田主要目的是上洛,所以他是下了血本的,出动了大约25000人的军队。
九月,武田军入侵德川所属的远江、三河,于十月,成功控制北远江。同时,他还分兵进攻美浓,牵制织田。形势对德川十分不利,他砸锅卖铁至多也只能调动8000人。作为盟友的织田也疲于应付朝仓、浅井、本愿寺等敌人,勉强只能分出3000人援助德川。德川兵力处于劣势,织田也嘱咐德川不要轻易与武田作战,坚壁清野。
十二月,武田攻下浜松城的门户——二俣城。二俣城位于天龙川和二俣川两条河流的交汇点,占据浜松城与两个支城的中间地带。武田拿下二俣城,一方面切断了浜松城的外援,一方面确保了补给线。当时德川军已经与织田的援军汇合,兵力达到12000,但仍然落后于武田,所以德川选择固守浜松城。
武田当然无意攻城,与德川硬碰硬,于是改变策略,绕过浜松城直插三河,逼德川出城迎战。三河是德川的根本,万万不能失去三河。所以,德川只能硬着头皮出城,尾追武田军。德川原本想在三方原咬住武田军,但两军会面时,武田早已摆出鱼鳞阵,严阵以待。逃跑是来不及的,德川只好摆出鹤翼阵应对。
其实当时双方摆出来的阵型都很“神”。鱼鳞阵即是把全军排成三角形,形成密集的阵形和较大的纵深,适合兵力不足时集中兵力冲锋。鹤翼阵则是将全军排成“倒V”形,适合兵力较多的军队包围兵力不足的军队。兵力较多的武田摆出鱼鳞阵是为了速战速决,但兵力较少的德川军摆出鹤翼阵纯属就是个错误。德川想用两翼攻击武田薄弱的侧翼,但兵力太少了,中央很容易被敌军突破。
果不其然,开战后,德川军中央险些被打穿。但凭借以本多忠胜为首的、以“不要命”闻名的三河武士奋力杀敌,德川军勉强取得微弱优势。之后,武田军前后包抄德川军。德川军大败,2000多人阵亡,诸多家臣战死。在躲避武田军的追击时,德川还吓得喷粪,浑身恶臭。
德川带着少数军队和家臣逃回浜松城,而武田的大军也追了过来。凭借如此少的兵力,德川根本不可能守得住浜松城。正在德川一筹莫展、万念俱灰时,堪称德川第一智囊的酒井忠次这时给德川出了一招,就是“空城计”。
酒井忠次大开城门,点燃全城的火把,让浜松城看上去火光冲天,并在武田的追兵到达时,大鸣太鼓。武田追兵见此迟疑了起来,怀疑德川的援军已经到,凭现在的兵力打不过。于是,他们不敢贸然进攻,选择撤退。
德川家康虽然捡回一命,但已无力阻挡武田军。第二天,武田乘胜追击,连续攻破三河诸城,并于二月屯兵野田城下。然而就在这时,武田肺痨病突然恶化,不得不停止上洛,三月与德川和谈,四月病死在返回甲斐的途中。
在三方原合战中,德川家康虽然战败,但运气极其好,不仅用空城计成功骗过追兵,而且适逢武田信玄病死,得以保存三河。真不愧是,熬过战国,靠“忍”成为幕府大将军的德川家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