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鐵西區的李子

丰田章男将于4月离任丰田社长（可理解为CEO），转而担任会长（可理解为董事长）。社长一职由雷克萨斯负责人佐藤恒治担任。

外界普遍认为丰田章男离开权利核心退居二线的原因，是对纯电动转型路线的抗拒与保守。个人觉得，事实未必如此。

“移动出行公司”

丰田章男在卸任发言中说，“以佐藤新社长为中心的新团队的任务是将丰田全面转型为移动出行公司。”时间回溯到2018年CES，丰田当时发布了自动驾驶小巴e-Palette，宣布将在东京奥运会上投入运营。当时丰田就已经明确了自己的计划：从汽车制造商转型成为移动出行公司。

丰田转型计划的真正核心从来不是纯电动，而是成为移动出行公司。而丰田章男辞任社长的根本原因，也绝不是纯电动，是向移动出行公司转型的不顺。同样在卸任发言中，他说：“我感受到自己的极限，无法让丰田超越‘汽车公司’这一定位。”

CES上的丰田章男与e-Palette | 图片来自“Car Watch”

丰田章男没能做到的、丰田所定义的“移动出行公司”又是什么呢？看看丰田在东京奥运会上布局的车型就明白了——

e-Palette纯电动自动驾驶小巴，用于运动员、教练及相关工作人员在场馆与奥运村最后一公里的通勤；

基于e-Palette的无障碍自动驾驶小巴APM；

LQ纯电动自动驾驶车辆，作为火炬传递列队车辆、马拉松比赛先导车队；

氢燃料电池乘用车Mirai、氢燃料电池巴士Sora、氢燃料电池叉车等车辆，进行通勤、物资搬运等工作。

“移动出行公司”真正的核心，是自动驾驶。毕竟那就是毫无疑问的未来汽车形态。至于驱动方式，纯电或氢燃料电池，丰田并没有下定最终决断。借助东京奥运会的举行，丰田希望展示出成熟的自动驾驶成果，以及丰富的能源驱动方式。那就是其作为“移动出行公司”的初次登场。

可惜，那次登场并不是很顺利。在东京奥运会之后，e-Palette、LQ等车型均鲜有新消息出现，丰田的自动驾驶技术也鲜有新进展公布。

“2022”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丰田转型的进展十分缓慢，但丰田章男的地位仍是稳固的，因为丰田在燃油车市场的表现太好了。2020、2021年，丰田连续两年力压大众拿下全球销量冠军（2022年也是大概率），2021年净利润3.09万亿日元，仅次于奔驰位列全球第二。在中国市场，不仅丰田车型在各级别市场有杰出销量，且夺回了各级别市场心心念念的定价权，雷克萨斯还进入了极强的畅销周期。

然而歌舞升平之中隐藏着变数，国内疫情二次爆发，东欧战事引发能源危机，风云突变的2022年成为丰田章男卸任的直接原因。4至9月，丰田全球净利润1.17万亿日元，同比减少23%；在中国市场，丰田全年销量194.06万台，相比2021年下降0.2%。这一下，丰田的根基，燃油车市场也受挫了。

与之相比，bZ4X市场表现并不算什么，从整体的战略上来说，暂时来看丰田对它的期待并没有太高。

然后就纯电了？

丰田章男卸任，转型不顺是根本原因，燃油车根基被动摇是直接原因。至于纯电，至少从丰田内部来看，重要程度未必有多大。不少人认为新人社长佐藤恒治上任后，丰田公司将会坚定纯电路线。其实，确定性也并不高。

首先，前文中说过，丰田章男在卸任发言中说过：“以佐藤新社长为中心的新团队的任务是将丰田全面转型为移动出行公司”，这一路线与丰田章男担任社长时丰田的转型路线完全一致。

其次，佐藤恒治宣布继任后说，丰田章男是去年底时向他透露过接班的想法。那么我们想想，去年底时丰田章男还做了什么？再一次公开唱衰纯电：“汽车行业从业人员大部分是沉默的大多数，这些人一直都想知道，电动车作为单一选择是否真的可行？但他们不敢大声说出来。”

丰田章男、佐藤恒治、内山田竹志（现会长，即将退休、由丰田章男继任）

此外，外界认为丰田将坚定转型纯电的另一个依据是2021年底丰田章男发布的新能源计划：350亿美元用于电动车研发、2030年前推出30款电动车、年销350万辆电动车等等……

可那并不是丰田第一次发布激烈的电动车计划了。同样是在2018年CES上，丰田章男就说过：“到2020年初，我们将在全球范围内推出10多款电动汽车，到2025年，雷克萨斯和丰田的每款车型都将是电动的，或者将会有电动选项。”但丰田章男对纯电车型的抗拒一如既往。

归根结底，丰田在能源选择上，仍坚持着纯电只是选项之一的思路。它们真正确认的转型方向有且只有一个，就是“移动出行公司”。

野心没有对错，只有大小

丰田为什么就是不确认纯电，而是一口咬死了要做“移动出行公司”呢？

其实也容易理解。丰田有千万量级的全球年销量，是全球规模最大的汽车公司，梭哈在纯电且不论风险，即便如愿完成，也还是那个全球最大、年销千万辆级别的丰田。梭哈的回报是维持现状，换谁也不愿意。

转型做“移动出行公司”就不一样了。拿下移动出行这块市场的话，今后公共交通工具也是丰田的，Uber、滴滴的市场也是丰田的，丰田现在的市场还是丰田的，那就是纯粹增量了，而且增量的规模大到难以预测。

这么一对比，丰田的转型意图就很清楚了。

当然，我们看到过太多诺基亚式的故事。但还是那句话，从丰田内部来看，它们并不认同未来就一定是纯电的，更何况即便去年利润下滑，它们也仍然是世界上最赚钱的汽车公司之一，还亲眼见证了大众坚定转型的受损——那又是丰田之前三年所向披靡的因素之一。

作为保守的日本企业，丰田想要转型，难度一定是远远超过大众、福特等等欧美企业的，担任丰田的社长，要有巨大的魄力和精力拉着这家公司向前进。丰田章男拉不动了，就换一个人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