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然，今年28岁，大学毕业后在小城市的一家私企做文职工作。
父母的婚姻一直是我心里的刺，小时候我还不懂事，总以为家里的冷漠是正常的，等到长大后，我才明白，我妈这一辈子，几乎都是在委屈中度过的。
我妈刘玉珍，今年55岁，刚刚从当地的一家国有医院退休。她年轻时是护士，工作了大半辈子，终于可以歇一歇了。然而，她的退休生活还没开始，就被一场家庭风暴打乱了。
事情的起因是奶奶的保姆被辞退了。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家里一直请了个保姆照顾她。这个保姆在奶奶家干了五年，工资是我爸和小叔子一起出的。
这些年，我妈几乎没怎么插手过奶奶的事，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她没有太多话语权。可就在她刚退休的第二天，小叔子突然提出辞退保姆。
“刘玉珍不是退休了吗？正好回家照顾妈，这样还能省下一大笔钱。”这是小叔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话。
我妈当时愣住了，她看了看我爸，眼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可我爸却只是皱了皱眉，随即点头：“是啊，你现在也没工作了，照顾妈是应该的。”
这一刻，我看到了我妈眼里的绝望。
五十多岁了，她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本想着退休后能过点清闲日子，结果丈夫和小叔子却把她当成了免费的护工，连问她一句愿不愿意都没有。
我站在一旁，拳头握得死紧，心里涌上无尽的愤怒。我妈这一生，早就为这个家付出够多了，凭什么她退休了，就该去伺候婆婆？
我看着她低头沉默的样子，心里那根弦骤然绷紧，我知道，这一次，我不能再沉默了。
02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拉着我妈的手，声音坚定地说：“妈，你不用去伺候奶奶，她有儿子，她的儿子才是应该照顾她的人。”
我妈的手微微一颤，她抬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我知道，她是犹豫的，是习惯了隐忍的。可是我不能再让她忍下去了。
“别胡闹。”我爸的脸沉了下来，“她是长媳，照顾妈天经地义。以前她上班没时间，现在退休了，这事就该她管。”
“以前没时间，所以就请了保姆。现在怎么就突然不行了？”我毫不示弱地反问，“爸，你和小叔子一个月给奶奶请保姆的钱加起来也不过四千块，你们俩都是儿子，难道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了？”
我爸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愿意被我这样质问，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男人在外挣钱，女人管家里，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我冷笑，“那为什么男人挣的钱，不能拿出一部分来照顾自己的亲妈？非得让一个刚退休的女人，去伺候一个病人？妈已经辛苦了一辈子，凭什么她的退休生活就要变成伺候人的苦役？”
我妈拉了拉我的手，低声道：“然然，别说了。”
她还是那个习惯隐忍的女人，可我不是。我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心疼。
我妈这一辈子，真的太苦了。
她年轻时嫁给我爸，婚后没过几年，奶奶就瘫痪在床了。我爸是家里的长子，照顾奶奶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我妈头上。
那时候她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家还要给奶奶擦身、喂饭、端屎端尿。我小时候最怕的事情，就是半夜醒来，看见我妈蹲在奶奶床边，一边给她换尿布，一边偷偷抹眼泪。
可我爸呢？他从不管这些事，甚至还觉得我妈照顾得不够好。
有一次奶奶生病住院，我妈连夜照顾她，第二天早上匆忙回家给我做早饭，结果因为太累，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血瞬间染红了菜板。
我吓得直哭，可我爸却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家里家外的事都指望你，你可别把自己弄残了。”
他不是关心她，而是害怕她倒下后没人干活了。
这些年，我妈一直都是家里的“老黄牛”。她负责照顾奶奶，负责家务，负责我，连小叔子结婚时，他们家里没钱买婚房，我妈都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帮衬。
可现在呢？她好不容易熬到退休，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又要被推去照顾奶奶。
我看着对面的父亲，心里只剩下厌恶。我以前不敢说什么，因为我还没能力保护我妈，可现在我长大了，我不能再让她继续被压榨下去了。
“妈，你不用管他们怎么说，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我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看着她，“如果你想离婚，我支持你。”
这句话一出口，全场一片寂静。我爸的脸瞬间变了色，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我妈的身体也微微一震，她很快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像是被吓到了。
“我没有胡说。”我直视着我爸，“妈这一辈子已经够辛苦了，她不欠你们任何人。你们要是觉得照顾奶奶是长媳的责任，那也行，那就按照规矩来——从今天起，你去当个合格的丈夫，家务你做，饭你做，奶奶你照顾，妈只负责享福。”
“你放屁！”我爸气得脸都红了，“一个女人，吃家里的，住家里的，凭什么不干活？”
“她吃家里的？”我冷笑，“她工作了这么多年，工资全部用在家里，甚至还贴补了小叔子，她什么时候靠过你？这个家，她付出的比你多得多！她凭什么不能享福？”
我妈的眼圈红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她是舍不得这个家。她不是不想反抗，而是被压迫得太久，早已习惯了忍气吞声。可这一次，我不能让她再忍了。
“妈，你听我的话，离婚吧。”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手里有退休金，自己完全能养活自己，没必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我爸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我骂道：“你个死丫头，就知道挑拨你妈！她要是敢离婚，我让她净身出户！”
“离就离！”让我意外的是，我妈竟然突然抬起了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赵国强，我这一辈子已经够了，我不想再伺候你们一家了！”
她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爸的嘴张了张，像是没想到她真的会答应，随即冷笑一声：“你要真敢离婚，别想拿走家里一分钱！”
“家里的房子是夫妻共同财产，你没权利让我妈净身出户。”我冷冷地说。
“你——”我爸气得说不出话来，而我妈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色。
我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03
离婚的事情很快就提上了议程。
我妈没带走多少东西，她只是拿了自己的存折和几件衣服，然后就搬到了外面租的房子里。我陪着她去收拾行李的时候，她的手微微颤抖，嘴里喃喃地说：“我真的能离开吗？”
我握住她的手，坚定地点头：“能，妈，你终于自由了。”
她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离婚后，我爸气急败坏地找我，说我教坏了我妈，让她成了个不知感恩的女人。我冷笑着回了一句：“感恩？她照顾了你们一家几十年，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后来听说，我爸和小叔子轮流去照顾奶奶，可他们根本伺候不好，没多久就又请回了保姆。只不过这次，保姆的钱只能他们兄弟俩自己掏了。
而我妈呢？她的生活终于轻松了下来。她开始学画画，报了老年大学，每天去公园散步，偶尔还和朋友去旅游。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有一天，我陪她去逛街，她突然拉住我的手，轻轻地说：“然然，谢谢你。”
我鼻子一酸，笑着说：“妈，你该谢谢你自己，是你终于勇敢了一次。”
这一刻，我才真正觉得，她的人生，终于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