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龄化程度的不断加深,我国也即将迈入更深程度的老龄化社会,而在老龄化的过程中,人口变老,只是老龄化社会的其中一个趋势。
老龄化社会,不仅仅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面临这样一种社会形态,某种意义上,更是所有物种都未曾经历过的。
这也注定了老龄化的不凡。
提到老龄化,就必然会提到日本,作为全球老龄化最高的国家之一,日本的老龄化程度最深,社会形态乃至人口结构也对日本的年轻人、财富结构造成了重大冲击。
因为人口结构的老龄化,日本自90年代地产泡沫破灭后,在人均GDP上几乎停滞不前,失去了三十年的日本,不仅仅意味着更多的社会资源被老人牢牢掌控,还意味着作为后来者的年轻人,已经很难有个人发挥的舞台。
年轻人开始向下流动,老人则越老越富,加速集中的不仅仅是老龄化,还有财富。
2月13日,野村研究所发布报告称,从2011年到2023年,日本富裕家庭和超级富豪的财富分别翻了一倍和两倍以上;而占全国家庭约80%的普通家庭所持有资产仅增长了42.2%。
野村研究所将“富裕”家庭定义为净资产1亿至5亿日元的家庭,而“超级富豪”则是净资产超过5亿日元的家庭。
这份报告称,日本富裕家庭和超级富豪所持有的总资产已经升至创纪录的469万亿日元,而日本普通家庭的资产增长速度则相对缓慢。
导致日本贫富差距扩大的主要原因在于日本股市的强劲表现。日本高净值家庭通常通过股票投资获得丰厚回报。此外,2023年日元贬值也推高了这些富裕家庭的海外资产升值。
反过来,对日本普通家庭而言,2023年的日元贬值,只会让自己的财富缩水或增值乏力,年轻人向下流动趋势扩大。
日本股市,成为了加速日本财富分化的加速器。
得益于2012年起推行的安倍经济学,从2011年底到2023年底,日本基准东证指数上涨两倍,尽管此后日本历任首相都呼吁要支持日本中产并更好地分配经济增长的成果,但数据显示,日本过去十多年的策略都为富人提供了更多机会,而普通家庭的收益则非常有限。
在2011年至2023年的13年时间里,日本只有三年实际工资出现增长,这也导致日本工薪一族,尤其是年轻人处境艰难,不仅强化了日本低欲望社会,拉低了生育率,也打开了社会阶层向下流动的口子。
截止2023年底,日本最富有的3%家庭持有全国家庭净资产的26%,一个曾经号称1亿中产的日本,在老龄化的影响之下,财富也开始加速分化了。
日本不是个例。在有相似老龄化的韩国,甚至乃至我们自己,也面临着类似的困境。
这个逻辑其实很好理解。
日本老年群体通过长期的储蓄、房产持有以及养老金体系已经积累了较多的财富,而日本年轻一代因为经济增速放缓,就业不稳定,反而难以积累社会资源。
日本1990年后储蓄率从35%降至20%,但老年人因为早年积累的房地产和投资收益,财富集中度反而提高,我国目前也面临着类似的问题,老年人存款比例高,而年轻人因为消费观念变化和收入增长停滞,负债率攀升。
除此之外,养老金也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日本养老金和医疗保障支出占财政比例持续上升,在2019年这个数字甚至达到34%,老龄化占用了日本太多的社会资源,而日本年轻人在承担更多社保费用的同时,却难以享受到同等的福利。
甚至于,出现了一些退休老人退休金超过年轻人月薪的情况。
日本将大量经济资源配置到医疗、养老等领域,这也间接挤压了日本的科技创新和教育投入,最终导致日本年轻人难以享受到经济增长的红利,反而被沉重的老龄化压垮。
日本年轻人生下来就面临沉重的国债,享受不到父辈们的高经济增长,留给他们的是一个老龄化加剧,社保费用增长,就业薪资增长疲软的世代,年轻人向上攀登艰难,也催生出了低欲望一代。
最终,老龄化成了日本失去三十年的“最大元凶”。
最近几年,日本的经济有所复苏和反弹,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老人开始一步步走向“终结”,一位富有老人的去世,财富的清零或遗产税的叠加,日本整个社会资源才被慢慢释放出来,年轻人才开始有了“出头之日”。
一个经济体,有高速增长时代,就一定会有相对增长放缓的时代。老年人掌握更多社会资源和财富,在现代商业化社会里,老人不仅仅掌握着财富和资源,还拥有老龄化和医疗福利等等。
随着一个经济体的增长乏力,老人越来越老,消费欲望开始减退,此时整个社会的经济增长也会陷入停滞,年轻人要想更进一步,在消费放缓,老年人不让位的情况下,年轻人也很难有出头之日。
财富集中在老年人手中会带来什么问题?
这意味着整个社会的消费力在减弱。
大前研一在《低欲望社会》一书中说,不久的将来,日本很可能将面临偿还不了债务的困境,到那个时候,受害的就是年轻一代。然而,欠下债务的并不是年轻人,而是那些已经退休、开始安享晚年的老年人正在享受着债务带来的恩惠,而巨额的债务都将留给下一代人。
东京都早在2017年的一份报告中就估计,日本大约1800万亿日元的家庭金融资产中有近70%都是由60岁以上的人持有。
日本卫生劳动福利部的数据也显示,日本60至69岁的居民人均储蓄为1340万日元,是日本社会可支配财产最多的群体。
最终,人口结构的问题变成了一个日本经济上的“死局”。除非一代占有社会资源最多的群体开始消亡,否则日本经济可能也不会有太大的起色。
今天日本经济的恢复,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一群体开始消亡的结果。
这是日本老龄化的一个新起点,但对我们而言,还是一个未曾发生,但一定会发生的未来。
好消息是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在努力改变收入分配乃至社会资源上的差异性,坏消息是,未富先老的人口结构,也必然会导致养老成本更高。
这一切,都即将或终将在不远的将来考验着我们。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