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以来，我们坚持将巴菲特致股东信用自己的语言翻译中文。自前天伯克希尔官网发布2024巴菲特致股东信，我们立刻启动了翻译校对工作，经过反复推敲斟酌，今天终于成文。不足之处还望多多指教。

最新年度2024巴菲特致股东信，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是，在信的开头，巴菲特撰写了他对查理·芒格的纪念叙文《芒格是伯克希尔大厦的设计师》。前日已经发在公众号上，详见链接。

【原文精译】巴菲特：芒格是伯克希尔大厦的设计师，我是建筑承包商

巴菲特2023年致股东公开信（精译版）

重仓组合变化的秘密：巴菲特致股东的信2022【解读版】

巴菲特2021年致股东公开信【全文】

2020年巴菲特致股东信（全文重点标注版）

思维导图版【2019巴菲特致股东信】精要金句

2018年巴菲特致股东的信：我们的成绩单

致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

伯克希尔有三百多万股东账户，为帮助多元、变化的股东群体更好地了解他们的投资，我负责每年给大家写一封信。

查理·芒格是我经营管理伯克希尔几十年过程中的合伙拍档，他同样希望我今年能按惯例和大家做例行沟通，并视此为对股东应尽的义务。对此，我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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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者都知道找到并满足读者的喜好将有助于吸引更多的观众。伯克希尔的目标读者是：相信伯克希尔并以继续收藏、不愿转售伯克希尔股票的投资者。他们在态度上类似于用那些积蓄购买农场或不动产的人，而不是用余钱购买彩票或买卖热门股票的人。

多年来，伯克希尔已经有了数量庞大的拥趸者和他们的继任者，他们都是伯克希尔的终身股东。我们珍视他们的存在，他们有权从公司CEO那里了解公司每年发生的好或坏的各种信息，而不是总被投资者关系负责人或顾问一贯的乐观及甜蜜糖浆迷惑。

关于伯克希尔寻找理想股东，我有幸有一位现实模版，我的妹妹伯蒂，让我来给大家做个介绍。

首先，伯蒂聪明、睿智，总喜欢挑战我的思维。然而，我们从未有过大声的争吵或友谊翻船的经历，以后也不会。

此外，伯蒂和她的三个女儿有很大一部分积蓄都投资在伯克希尔的股票上。这种股东关系跨越了几十年。

每年伯蒂都会读我写的东西，而我的工作就是预测她的问题并给出诚恳的答案。

像大多数股东一样，伯蒂了解很多会计科目，但她并没有准备去考一个CPA（注册会计师）；她通过浏览四种报纸关注商业新闻，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经济专家。能从直觉上忽略那些专家观点，她是睿智的，非常睿智！毕竟，如果她能准确预测明天的赢家，免费公开观点将吸引更多买家加剧竞争，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就像发现了一个金矿，然后把藏宝图分享给邻居们，这不合常理。

她深知人类或好或坏的行为背后都有某种激励因素存在，人性中的这个弱点可以用来观察判断人的行为目的—谁在推销，谁值得信任，总而言之，伯蒂不是一个糊涂人。

那么，伯蒂今年感兴趣的问题是什么呢？

一、经营成果、事实描述

让我们从数据解读开始。官方年度报告从K-1开始总共124页，信息量巨大，有些是重要的，有些则很琐碎。

在这些披露的信息中，K-72页是很多股东和财经记者关注的焦点：一个被标注为“净收益(亏损)”的数据。报告显示，公司2021年净收益900亿美元，2022年230亿美元，2023年960亿美元。

为什么会是这样？

根据指引，你会看到这些数据都是程序计算得来，该程序由敬业而努力的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授权、具备专业资格的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FASB）发行，并通过了德勤会计师事务所（“D&T”）的顶级专家审计。

在K-67页，德勤给出的意见是：我们的意见是，财务报表……在所有重大方面公允地反映了公司的财务状况……以及截至2023年12月31日的三年中每年的经营成果……

这个神圣权威却又一点用也没有的数据通过网络、媒体迅速传遍世界。所有相关方都认为他们都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从法律上说，这无可挑剔。

然而，这个数据却让我们很不舒服。在伯克希尔，我们的观点是收益应该是可以被理解的概念，伯蒂和诸位股东评估一项生意的起点。因此，我们在报告里向各位股东列明了应该被重视的“运营收益”：2021年276亿美元，2022年309亿美元，2023年374亿美元。

这两个数据之间的区别在于，伯克希尔强调的“运营收益”排除了每天波动超过50亿美元的未实现资本利得或损失。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直到2018年规则被改进，它一直都是我们的准绳。几个世纪之前伽利略就告诉过我们：不要和上苍作对。但在伯克希尔，我们很坚持。

不要误解，资本收益也很重要：我预计资本收益将成为伯克希尔未来几十年价值增长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不然，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和我这辈子一直在打理的基金一样，我把伯蒂和诸位股东的大量资金投资到市场的流通股上。

记得从1942年3月11日第一次投资股票开始，我就把我的资产都投资到了美国股市上。至今为止，一切顺利。1942年当我开动扳机的时候，道琼斯指数已经跌破了100点。至学校放假，我的股票已经亏掉了5美元。不久，情况开始出现转机，现在道指已经到了38000点。对于投资者而言，美国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大家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坐着，对市场置若罔闻。

无论如何，仅仅根据前述中的“净收益”对伯克希尔进行估值是非常荒唐的。因为这个法定数据包括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股票市场的波动。就像本杰明·格雷厄姆告诉我的：“短期内，市场就像一台投票机；长期看它就是一台称重机。”

二、我们的工作

伯克希尔的目标很简单：我们想要拥有那些优质生意的部分或全部股权，它们是社会的必需品，并具备可持续发展的特征。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一些生意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持续繁荣，其他还有一些将被证明是陷阱。预测谁将是未来的赢家和输家比你想象得要难。如果有人告诉你他知道答案，这个人要么是自欺欺人，要么是行骗的推销员。

在伯克希尔，我们特别青睐那些在未来能够以剩余资本获得高回报的企业。如果能够拥有哪怕是一家这样的企业，你就可以坐享其成，拥有无法估量的财富。甚至你未来的继承者也可以过上一辈子悠闲的生活。

我们希望我们喜欢的企业由能干且值得信赖的经理运营。不过，做出这样的判断总是很难，伯克希尔也有看错的时候。

1863年，美国第一位审计长休·麦卡洛克(Hugh Mc Culloch)给所有全国性银行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警告：永远不要指望骗子不会对你行骗。很多银行家认为自己领会了麦卡洛克的忠告，并能够解决行骗难题，我好像也这么认为。事实上，读懂一个人很难，真诚和同理心很容易伪装。麦卡洛克于1863年发出的警示，在今天同样适用。

长期以来，我们投资的公司都要同时具备以上两个必要条件，有一段时间我们有很多这样的候选项目。如果我错过了一个，实际上我错过了很多，但很幸运总有一些会冒出来。可惜，这样的日子已经远去，规模限制了我们的手脚，竞争加剧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今天，按通用会计准则(GAAP)，伯克希尔拥有美国企业中最高的资产净值记录。基于创纪录的营收数据和强大的证券市场，报告期内公司全年业绩达到5610亿美元。

2022年，标普成份股其他499家公司(美国企业名人录)的GAAP净资产合计为8.9万亿美元。(2023年标准普尔数字尚未统计，但不太可能大幅超过9.5万亿美元。)按照这个标准，伯克希尔在标普500中的占比接近6%。

我们庞大的资产规模在未来五年内实现翻番不是那么容易，通过增发股票增加资产规模是一个捷径，但是我们非常反对这样做。

在这个国家，能够真正推动伯克希尔发展的公司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们已历经市场检阅。一些我们可以给出估值，一些则不能。如果我们要出手，价格必须非常诱人。美国之外，还没有发现对伯克希尔资产布局有意义的重要目标。总而言之，（现在）我们没有找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机会。

无论如何，管理伯克希尔的过程总是很有趣。积极的方面，经过59年的业务整合，公司已经通过参股或全资拥有了多元化的业务组合，综合而言，它们比美国绝大多数公司的前景都要好。基于运气和勇气，过往的无数决策中已经涌现了少数巨大的成功。今天公司有一批长期管理者，他们从不考虑跳槽，并将65岁作为人生新的起点。

伯克希尔的发展受益于其恒定且清晰的目标。我们强调善待员工、社区和供应商，但谁不希望这样做呢?我们将永远忠诚于我们的国家，我们的股东。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是，虽然你们的钱和我们的钱已经融为一体，但它并不属于我们。

有了关注的目标，加上目前多元的业务组合，伯克希尔应该比一般的美国公司做得好一点，更重要的是，公司经营中的资本永久损失的风险要更小。当然，任何表现更好一点的想法都是奢求。这种保守愿望在伯蒂全身押注伯克希尔时还没有实现，但现在已经变成现实。

三、我们并不神秘的武器

偶尔，市场或经济会导致基本面良好的股票和债券被严重错误定价。的确，市场会也必将会出现毫无征兆的失灵甚至失去功能，就像1914年间的4个月和2001年其中几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如果你认为现在的美国投资者已经比较淡定了，那就看看2008年9月发生了什么吧。高度发达的通讯和奇幻的技术发展促成了世界范围内的短暂瘫痪。自从这种苗头出现以来，我们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这种短暂的伤痛未来不会经常发生，但它们一定还会发生。

伯克希尔有能力快速应对主要得益于公司巨额的资金优势和确定的业绩表现，这将给公司带来为数不多的规模性机会。相比我们早年的时候，证券市场的规模尽管已经大了很多，今天市场的参与者既没有比以前更加理性淡定，也没有比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受过更好的教育。无论什么原因，市场中出现了比我们年轻时更加疯狂的赌徒行为。这个赌场现在渗透到了很多家庭中，每天诱惑着人们。

永远不要忘记金融周期的一个事实，华尔街喜欢狂热的市场。他们希望客户赚钱，但让客户疯狂的是狂热。因为只有在市场狂热的时候，任何愚蠢的概念都会得到市场的吹捧，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但总有人会。

有时场面也会变得不可收拾。政客们被激怒，罪大恶极的诈骗者携款离场却不受惩罚；你隔壁的朋友变得穷困、困惑甚至有时充满了复仇怒火。他得到了一个教训，道德已经被金钱糟蹋在地。

永远不要冒资本永久性损失的风险，这是伯克希尔永恒不变的投资原则。得益于美国顺风车和复利规则，我们在所经营的领域，现在是将来也是，都将给你带来丰厚的回报，前提是如果你能在一生中做出几个好的决策并避免巨大的错误。

相信伯克希尔可以应对前所未有的金融灾难。这种能力我们不会放弃。当经济危机发生时，就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伯克希尔会将作为资产为国家发挥功能，就像2008-2009年那样，伯克希尔以微薄之力帮助美国浇灭了金融火灾，而当时有很多公司有意无意地参与了放火。

我们的目标是现实可行的。伯克希尔的优势源自其尼加拉瓜瀑布一般持续不断的、庞大的多元化收益，这里的收益是指扣除利息成本、税收和大量折旧及摊销费用后的(伯克希尔禁止用“EBITDA”计算收益)。

即使国家遭遇长期的全球经济危机，恐怖和瘫痪，我们也能以最小的现金实现持续运营。

当前伯克希尔没有派息计划，股票回购公司拥有100%的自由裁量权。年度债务到期日不是那么重要。

公司持有的现金和美国国债头寸远远超过了传统观点认为必要的水平。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伯克希尔拥有大量的现金都是日常运营中产生的，公司没有依赖商业票据、银行贷款或债券市场等任何渠道。我们不会预测经济危机的到来，但我们总是为之做好了准备。

财务上极端的保守主义是我们对公司所有股东的承诺。

在大多数年份里，应该是过分的，不必要的，说这就像是给像堡垒一样的建筑上了防火保险的政策。

伯克希尔不想让伯蒂和任何信任并把积蓄委托给我们的人遭受永久的财务损失—就长期而言，资产缩水总是不可避免。

伯克希尔将长盛不衰。

四、舒适的非控股业务

去年我提到了伯克希尔长期部分持有的两家公司—可口可乐和美国运通。

他们都不像我们对苹果的头寸那么大。每家只占伯克希尔公司资产的4-5%（按GAAP净资产计算）。但他们都是有意义的资产，也显示了我们的思考决策思路。

美国运通起始于1850年，可口可乐于1886年从亚特兰大的一家药店起飞。伯克希尔不喜欢新人。多年来，两家公司都尝试向不相关的领域做延展，结果都没有成功。过去（绝对不是当下），两家都有一段经营不善的历史。

但每家都在其核心业务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并在各地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业务重塑。同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产品实现了全球“旅行”。现在可口可乐和美国运通卡都成为了全球知名的品牌，它们的核心产品也是家喻户晓，对液体饮料的消费和对金融服务无可争议的信任是我们这个世界永恒的必需品。

在2023年，延续过去20多年瑞普式的沉睡风格（译者注：文学作品中瑞普沉睡了20年。），我们没有买卖任何一家可口可乐和美国运通的股票。为了奖励我们的“不作为”，去年两家公司提高了收益和派息。事实上，我们在2023年通过持有美国运通所获收益远远超过了当年收购美国运通时花费的13亿美元。

2024年美国运通和可口可乐都会增加分红（美国运通的股息率将达到16%），我们对两家公司的持股也将保持不变。我能创造出比这两家公司更好的全球性业务么？伯蒂一定会说：不可能。

2023年虽然伯克希尔对两家公司的股票没有进行任何买卖，但股东们通过伯克希尔间接持有的可口可乐和美国运通的份额提升了一些，这主要是因为伯克希尔的回购行为。类似的回购提升了股东通过伯克希尔所拥有每一项资产的权益。对这个显而易见却又常常被忽略的事实，我还是要提出自己的意见：所有的股票回购都应该首先考虑价格。低于业务内在价值的回购是明智的，溢价的回购行为则是愚蠢的。

可口可乐和美国运通的投资案例带来的启示是什么？当你发现了一桩伟大的生意，一定要拿住不放。耐心总有回报，一桩伟大的生意会帮你对冲掉很多平庸却不可避免的决策。

两项重要的投资

今年我想重点说明两项预期将无限期投资的项目。和可口可乐、美国运通一样，他们不会动用公司太多的资源，但这两笔投资非常划算，我们在2023年增加了持有份额。

直到2023年底，伯克希尔拥有西方石油公司27.8%的普通股，还拥有公司的认股权证，这意味着未来超过5年的时间里，我们可以选择以约定的价格大幅增加我们的股份。尽管我们喜欢这些股权和期权，但我们对收购或掌管西方石油没有兴趣。

我们尤其喜欢公司在美国布局的大量石油和天然气资产，还有公司在碳捕获方面的领导地位—尽管这项技术的经济性还没有得到验证。此两项非常迎合我们的国家利益。

就在不久以前，美国还非常依赖外国石油，碳捕捉也没有重要的支持者。事实上，1975年时，美国的石油产量是800万桶/天，这个水平远远满足不了国家的需求。二战期间经过战争动员美国曾在能源领域占据优势地位，现在这个国家已经倒退到严重依赖外国的地步，能源供应的稳定性面临挑战。未来的石油产量预期进一步下降，而需求还在增加。

很长时间以来，石油产量不断滑落直至2007年的500万桶/天，悲观的论调似乎得到了验证。与此同时，美国在1975年建立了一个战略石油储备 (简称“SPR”)以应对能源自给方面的挑战，当然这只能缓解远未消除。

感谢上帝，2011年页岩油开始具备经济性，我们对（外部）能源的不正常的依赖关系也结束了。现在美国的石油产量已经超过了1300万桶/天，从此OPEC的上风不再。

西方石油公司本身每年在美国的石油产量接近于SPR的全部库存。如果现在国内的石油产量还在500万桶/天的水平，我们将高度依赖外国能源，这将让我们紧张不安。在这个产量水平，如果外部能源供应遇到挑战，SPR那点库存将在数月内用光。

在Vicki Hollub的领导下，西方石油公司正在为国家和股东做着正确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油价在未来一个月、一年或十年的走势。但Vicki 知道如何把石油从岩石中分离出来，这项不寻常的能力，正在造福国家、利好股东。

此外，伯克希尔将继续持有五家大型日本公司的长期股权，它们高度多元化的运营方式与伯克希尔本身相仿。

去年，我和格雷格•阿贝尔(Greg Abel)前往东京与这五家公司的管理层做了交流，回来我们增加了对这五家公司的持仓。

伯克希尔现在分别持有这五家公司约9%的股份。（提示：日本公司计算流通股的方式与美国不同。）伯克希尔向每家公司承诺，未来对它们的持股不会超过9.9%。我们对5家日本公司的投资总额是1.6万亿日元，到年底它们的市值合计是2.9万亿日元。

然而，近年来日元走弱，我们年末未实现收益，按美元计算为61%，即80亿美元。

格雷格和我都认为我们无法预测主要货币的市场价格，也无法雇到有这种能力的人。

为了对冲风险，伯克希尔用1.3万亿日元债券的收益为其在日本的大部分头寸做了融资。

这种债券在日本受到了热烈欢迎，而且我相信现在伯克希尔持有以日元计价的未偿债务比其他任何美国公司都要多。日元走软为伯克希尔带来了19亿美元的年终收益，根据GAAP规则，这笔收益将在2020-23年按期确认收入。

在某些重要的方面，伊藤忠、丸红、三菱、三井和住友均遵循着股东友好的政策，比美国的传统做法要好很多。自从我们买入日本资产开始，这五家公司都以诱人的价格进行了回购，减少了发行在外的流通股数量。

与此同时，相比美国的惯例，这五家公司的管理层对自身薪酬的要求远没有那么激进。需要注意的是，这五家公司用于派息的资金只有收益的1/3。它们的留存资金大多用于加强自身的业务，小部分用于回购股票。与伯克希尔一样，这五家公司也对发行股票不感兴趣。

对伯克希尔的附加好处是这些投资或将为我们带来与全球五家管理良好、受人尊敬的大型公司合作的机会。他们的利益远比我们广泛。从他们的角度看，日方的CEO们深知伯克希尔拥有巨量的流动性资源可以随时满足合作伙伴，无论他们的需求有多大。

我们于2019年7月4日开始买入日本股票。鉴于伯克希尔目前的规模，通过公开市场购买建立头寸需要很大的耐心和长时间的“友好”价格水平。这个过程就像让一艘战舰转弯，要慢慢来。这是我们最大的劣势，在伯克希尔早期我们可没有这样的问题。

五、2023年的记分卡

每个季度，我们都会发布一份新闻稿，简要报告总结运营收益（或亏损）数据，格式和下表类似。以下为全年业绩概要：

在2023年5月6日举行的伯克希尔年度股东大会上，我展示了当天凌晨发布的第一季度业绩。接下来，我对全年的情况做了一个简要展望：

(1) 2023年，我们大部分非保险业务收益将会下降；

(2)我们最大的两家非保险业务BNSF和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BHE）将会以良好业绩对冲上述业绩的下滑，2022年这两家公司的营业利润对伯克希尔的贡献超过30%；

(3)我们的投资收益将会有实质性的增长，相比往年稀薄的收益，伯克希尔持有的巨额美国国库券头寸回报现在终于有了大幅增长。

(4)今年保险可能会做得很好，因为承销收益与宏观经济相关性不大，除此之外，财险价格有所提高。

结果，保险板块的发展如我们所料。然而，BNSF和BHE业绩却出现了偏差。怎么回事？让我们分别来看。

铁路业务

铁路对美国经济的未来至关重要。无论是从成本，燃料使用量还是碳排放强度看，铁路都是重型材料远距离运输最有效的方式。短途运输卡车最灵活有效，但还有很多商品必须要经过几百甚至几千英里才能送达客户。国家日常运转离不开铁路，而且这个行业是资本密集型的。的确，和美国的大多数行业相比，铁路行业就是靠资本堆起来的。

覆盖北美的六大铁路系统中，BNSF是最大的一家。BNSF拥有23759英里的铁路主干线，99条隧道，13495座桥梁，7521台机车，另外资产负债表上还有700亿美元的其他固定资产。

但我估计，以上系统的重置再造至少需要5000亿美元和几十年的时间。

为了维持当前的业务水平，BNSF每年必须的开支都要超过折旧费用，无论是哪个行业，这样的现实对业主来说这都很糟糕，更何况是资本密集型的铁路行业。

自14年前收购以来，BNSF在GAAP折旧费用以外的支出总额已达到惊人的220亿美元，即每年超过112亿美元。哎哟！这个差额意味着，BNSF支付给其所有者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息将会大大低于BNSF公布的收益，除非我们提高铁路公司的负债。但我们不打算那样做。

相对于收购价格，伯克希尔获得的回报尚可接受，尽管低于预期，尽管房屋价值重估方面的贡献微乎其微。这一结果对我和伯克希尔董事会来说并不意外。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够以重置价值的一小部分收购BNSF公司的原因。

北美铁路系统每天承载着大量煤炭、谷物、汽车和进出口货物运输业务，看似兴旺的背后，这种单向长途运输经常给回程的铁路带来收入挑战。极端天气条件经常妨碍轨道、桥梁和设备的使用，洪水可能是一场噩梦。对我们来说，这些都在预料之中。虽然我一直舒适地坐在办公室里，但铁路运输必须要在户外进行，这意味着许多员工要艰苦努力、有时甚至危险的条件下工作。

日益严峻的问题是，越来越多美国人开始逃离铁路运营中艰难、孤独的工作环境。工程师们还必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在美国3.35亿人口中，一些孤独或精神失常的美国人会选择躺在100节火车的前面自杀，异常沉重的火车在一英里或更远的距离内根本无法停下。你愿意做那个无助的工程师吗？在北美，这种悲剧每天一起；这种情况在欧洲更为常见，而且我们也将一直面对。

铁路行业的工资谈判最终可落入总统和国会手中。此外，美国铁路被要求每天运送许多铁路行业宁愿避开的危险物，但“公共承运人”的角色定义了铁路的责任。

去年，BNSF的盈利随营收下滑的幅度超出了预期。

尽管燃料成本也有所下降，但薪资上涨了，华盛顿公布的数据显示，工资涨幅远远超出了该国的通胀目标。这种差异可能会在未来的谈判中再现。

尽管BNSF运输的货物和资本支出比北美其他五大铁路公司中的任何一家都多，自我们收购以来，它的利润率也和其他五家公司一样下滑。但我相信我们广阔的服务领域是首屈一指的，我们的利润率还有提升的潜力。

我为BNSF对国家的贡献感到特别自豪，也为那些在北达科他州和蒙大拿州冬天在零在户外工作的人感到骄傲，是他们保障了美国商业动脉畅通。

铁路在正常运行时不会引起太多关注，但是若出现了问题，它将立即引起全美国的注意。相信，一个世纪后，BNSF仍将是国家和伯克希尔的重要资产。你可以放心。

能源公司

年内我们的第二个收入下滑更严重的公司是BHE。该公司的大部分大型电力公用事业业务以及广泛的天然气管道的表现与预期基本一致。但一些州的监管环境变化引发了无法盈利甚至破产的担忧（这还是加州最大的公用事业公司的运营情况，夏威夷目前也面临着同样的威胁）。尽管电力公司曾被认为是美国最稳定的行业之一，但现在，在这些司法管辖区，公司的收益根本无法预测，资产评估也是问题。

一个多世纪以来，为保障业务发展，电力公司以对各州承诺固定股本回报率（有时会因为业绩出色提高额外红利）的方式筹集了巨额资金。按照这种方式，扩产所需的大量投资得以聚集，尽管项目落地还需要几年的时间。这种前瞻的运作方式反映了一个现实：公用事业发电和输电资产的建设往往需要很多年才能完成。BHE在西部广泛的多州输电项目于2006年启动，距离完成还有几年时间。最终，它将服务于10个州，服务面积占美国大陆的30%。

即使人口增长和工业需求超出预期，得益于这样的发展模式，公立和私营电力系统发展都还算正常。对监管机构、投资者和公众来说保留一定的“安全边际”似乎是明智的。但现在，原来大家满意的固定回报协议在一些州被撕毁，投资者开始担心这种情况可能会蔓延。气候变化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担忧。地下输电可能是必需的，但在几十年前，谁愿意为这种建设高昂的投资付费呢？

伯克希尔对已经发生的损失做了充分的估计。这些损失源自森林火灾，现在森林火灾的频率和强度开始上升，未来如果对流风暴变得更加频繁，火灾频率和强度可能还会继续增加。

BHE因森林火灾造成的最终损失要多年以后才能知晓，我们也将据此明智地做出未来在脆弱的西部各州的投资决策。其他地方的监管环境是否会发生变化还有待观察。

其他电力公司可能也在面临类似于太平洋燃气电力公司和夏威夷电力公司一样的生存问题。以没收的方式解决目前的问题对BHE显然不利，但是这家公司和伯克希尔本身的结构有能力承受意外情况。我们的保险业务中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我们的基本产品是风险承担，这种情况总是会发生。伯克希尔可以承受财务上的风险，但我们不会明知故犯花冤枉钱。

无论伯克希尔怎么样做，如此下去，公用事业的最终结果将是悲哀的：某些公用事业对美国公民的储蓄不再具有吸引力，行业并将被迫转向公共电力模式。

内布拉斯加州在20世纪30年代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全国各地都有许多公共电力运营。最终，选民、纳税人和用户将决定他们更喜欢哪种模式。

当尘埃落定，美国的电力需求和随之而来的资本支出将是惊人的。我没有预料到，甚至没有考虑到监管模式对发展的不利影响，因此我和BHE的两位合伙人犯下了一个代价昂贵的错误。

保险业务

关于问题就说到这里。我们的保险业务去年表现异常出色，在销售额、浮存金和承保利润方面都创下了纪录。财产意外保险（“P/C”）成为伯克希尔繁荣增长的核心。

我们已经在这个行业干了57年，尽管我们的业务量增长了近5000倍--从1700万美元增长到830亿美元，但未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除此之外，经历痛苦，我们学到了一些经验，那就是应该避开什么类型的保险业务和什么类型的人。最重要的教训是，我们的保险人可以是瘦的、胖的、男的、女的、年轻的、年老的、外国的或国内的，但他们绝不能是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的乐观主义者，无论他们的生活质量有多好。

财产意外保险业务中的意外总是负面的，它们可能发生在6个月或1年保单到期后的几十年。该行业的会计准则就是为这一现实问题设计的，但估计误差可能是巨大的。如果遭遇江湖骗子，核查工作经常既费时又费钱。伯克希尔总是试图准确估计未来的损失赔付额度，但通货膨胀—无论是货币还是“法律”方面—都是一个未知数。

保险业务我已经讲过很多次（这里不再赘述），新人请直接参阅年报第18页。在这里，我想强调的是，如果没有阿吉特·贾因在1986年加入伯克希尔，我们的地位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在那个幸运的日子之前，除了1951年初开始与GEICO永结连理的美好经历，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荒野中游荡，努力建立我们的保险业务。

自从加入伯克希尔以来，阿吉特的成就得到了众多才华横溢的保险高管的支持。大多数媒体和公众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和长相。然而，伯克希尔的经理人阵容清单之于P/C行业，就像库伯斯敦荣誉之于棒球一样。

伯蒂，你可以为自己拥有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P/C业务的一部分而感到高兴，该公司目前在全球范围内运营，拥有无与伦比的财务资源、声誉和人才，他们在2023年大放异彩。

六、奥马哈的神奇之处

欢迎参加伯克希尔2024年5月4日的年度会议。

在舞台上，你会看到三位经理，他们现在承担着公司的主要运营责任。你可能会想，这三个人有什么共同之处？

当然他们看起来不太像。让我们深入挖掘。

格雷格·阿贝尔（Abel），他负责伯克希尔的所有非保险业务，从各个方面来说，他都很优秀，已经准备好成为伯克希尔明天的首席执行官。格雷格在加拿大出生和长大，喜欢打曲棍球。在20世纪90年代，格雷格在奥马哈住了6年，离我只有几个街区。然而，那时我却从未见过他。

阿吉特·贾因（Ajit Jain）在印度出生、长大和上学，大约十年前，和他的家人住在奥马哈，离我家只有一英里左右（自1958年以来，我一直住在那里）。阿吉特和他的妻子廷库在奥马哈有很多朋友。现在他们已经搬到纽约多年，那里是再保险业务的重要市场。

查理将缺席今年的会议。他和我都出生在奥马哈，离我们五月聚会的地方只有两英里远。在最初的十年里，查理住在距离伯克希尔公司长期办公地点约半英里的地方。我们的童年都是在奥马哈的公立学校度过的，奥马哈的童年给我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然而，我和查理直到很久以后才相见。

（一个可能会让你惊讶的脚注：查理一生经历了美国45位总统中的15位。人们称拜登为第46位总统，但这个数字将格罗弗·克利夫兰计算为第22和第24名，因为他的任期不是连续的。美国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国家。）

转到公司层面，1970年，伯克希尔从待了81年的新英格兰乔迁奥马哈，抛却一切烦恼之后，伯克希尔开始在新家绽放。

“奥马哈效应”的最后一个标点是伯蒂，没错，伯蒂早年成长与奥马哈的一个中产社区，几十年后，她成为了美国最伟大的投资者之一。

你可能会想，她把所有的钱都投在伯克希尔后就坐着不动了。但事实并非如此。1956年成家后，伯蒂在财务上活跃了20年：买债券，投基金（有1 / 3的资金投在公开持有的共同基金），交易股票。她的潜能一直没有被发现。

1980年，她已经46岁了，没有哥哥的敦促，伯蒂自发决定要做些改变—只保留共同基金和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在接下来的43年里，她就再没有做任何新的交易了。然而在此期间，她却变得非常富有了起来（即使在做了估计有九位数的慈善捐赠后）。

数百万美国投资者本可以效仿她的思路—其中就有她小时候在奥马哈时不知何故吸收的常识。伯蒂行事谨慎。她每年5月都会回到奥马哈充电以重新获得活力。

那么，奥马哈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么？

是奥马哈的水吗？是奥马哈的空气吗？还是因为什么奇怪星象？就像造就牙买加短跑运动员、肯尼亚马拉松运动员或俄罗斯国际象棋专家的情况。

我们必须等到未来由AI解开这个谜底么？

保持开放的心态。

5月到奥马哈来，呼吸这里的空气，喝这里的水，跟伯蒂和她漂亮的女儿们说声“你好”。

谁知道呢？这没有任何坏处，而且，无论如何，你都会玩得很开心，还会遇到一大群友好的朋友。

一个重头戏是，我们今年推出了新版的《穷查理宝典》。拿起一本，查理的智慧将改变你的生活，就他像改变了我一样。

2024年2月24日

沃伦·E·巴菲特 董事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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