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根生,今年三十三岁。前段时间,我被公司裁员了,成了失业人员。正当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面试,重新找工作的时候,一份很好的工作机会,忽然来到了我的面前。
那天下午,我去了一家小公司面试,面试官就是老板,他拿着我的简历看了许久,忽然问了我一个跟工作无关的问题:“你以前是不是住新华大道的后巷道?”我条件反射般点头,我在那里住了很多年。
见状,老板笑了,他让我明天就来上班:“好好干,我们的公司刚起步,你没准可以干到股东呢!”
一番话让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知道了我以前的家庭住址就给了我一个工作呢?
回到家我把这事跟妻子一说,她让我去找母亲问问:“没准他是你爸妈的远房亲戚呢?他认出你来了,你没认出他而已。”
于是,我跟母亲说了这事,又描述了一下对方的外貌:“他叫李文华,看起来不到30岁,你知道他是谁吗?”
母亲想了许久,忽然一拍大腿:“是他,李文华!额头有道疤是吧?准是他!没想到啊,你们还能遇上。”
我妈听说李文华给了我一个工作以后,唏嘘感叹,说起了过去。在母亲的絮叨之中,我也想起了往事。
当年,因为父亲在县城找了工作,紧接着母亲就带着我也搬到了县城。我们就租在新华大道后边,因为那里离菜市场近,离我当时就读的小学也近。
后巷道住了很多户人家,很多都是因为孩子要上学,或者是父母来城里谋生才租房的,大家情况类似,所以平时相处得格外和谐。
有时候,谁家煮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或者是从老家回来带了特产,都会给关系比较近的邻居分享。
我妈也一样,她是一个很热心肠的人,经常帮助邻居。特别是对住在我们隔壁的黄阿姨,她是丧偶女人,带着自己的独生女租在小小的单间房。黄阿姨工作忙,时常顾不上自己的女儿。
有时候,黄阿姨工作加班,到饭点都还没回来,我妈就会让我去叫她的女儿来家里吃饭,还会让我教她女儿写作业。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一家三口一晃就在那里住了10年了,那10年来,有很多老邻居搬走,空下来的房子一下子又有人住了进去。
隔壁的黄阿姨再婚了,她带着女儿搬到了男方家里,新住进来的便是李文华母子三人。
当时我17岁正在读高三,而李文华才刚刚满10岁,正在读小学三年级,但他看起来却比我们还要成熟,从不跟巷子里的孩子一起玩,因为他有一个不一般的家庭。
李家是女人上班养活全家,家里的男人整天只知道喝酒打牌,夫妻俩感情也不好。
自从李家一家三口搬进来后,我们巷子里时常听得到吵架的声音,大多都是男人吼骂,女人哭喊,整天闹得鸡犬不宁。
一开始,我妈跟其他邻居都会去劝架,却反过来被男主人拿扫帚驱赶,次数多了,李家夫妻再吵架,大家只当听不见。
每当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把房门跟窗户关上,谁也不忍心看李文华蹲在门口哭泣。
因为李家动静太大,母亲怕他们影响到我复习,打算让我在寒假过完后,就搬到学校住宿。可没想到李家的闹剧却在年二十九提前落幕。
年二十九,我跟母亲正在家里擀面皮包饺子,又听到了李家两口子的吵架声。李家男人把妻子要用来过年的钱偷走了,还输光了,又回来问妻子要钱,女人哭得很伤心,大吵大闹。
李家夫妻这一次的吵架,非常激烈,甚至还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连李文华都哭嚎了起来,因为李家男人动粗了。
“死兔崽子别拦着我!让我打死她!”
“不要啊,不要打我妈妈。”
一阵动静过后,重重的关门声响起,透过窗户,我看见李家男人气急败坏地出门的背影。
看样子,他出完了气,又出门喝酒了。
“看见没,嫁错人毁一生,那个李阿姨也是造孽,离婚不就行了吗?”母亲煮着饺子,嘀咕了两句。
没一会,我父亲下班到家了,我们吃起了香喷喷的饺子。谁都没工夫去关心别人家的家事。
李家阿姨却突然敲响了我家的门,她眼睛红肿,脸上带伤,塞给我妈一个信封,让她转交给房东。
“张大姐,这是上个月我欠房东大哥的钱,你帮我转交给他,顺便告诉他,我不租了。”李阿姨说,她要带着儿子走。李文华站在他母亲身后,脸上同样有伤,额头还绑了纱布。
看样子,丈夫这一次对儿子动粗让李阿姨觉醒了,她要逃。
我妈连忙接过了信封,又邀请他们母子俩进来吃饭,李阿姨却拒绝了,她说要回去收拾行李,准备连夜买火车票。跟我妈道完谢,她转身进了自己家门,收拾行李去了。
我妈见状,连忙转身回厨房,她拿了一个搪瓷盆,装满饺子,又盖好盖子,用一块毛巾包了起来,装在了塑料袋里,出了门,进了李家。
我只记得李阿姨对着我母亲千恩万谢,左手拎着饺子,右手拖着行李箱,带着儿子趁着夜色走了。
一晃十多年过去,这一幕早被我忘了,如今如果不是母亲提起,李文华弱小的背影,我是怎么都不可能把他跟意气风发的年轻老板联想起来的。
看来,李文华有出息了,不到30便当了老板。
“以后啊,你在他家公司好好上班,也别仗着当年那点情分,知道没有?”这话不用母亲说,我也知道。
那碗饺子,李文华已经用一个工作机会还完了,我不好好上班,那就是对不起我母亲的善心。
当年,李阿姨带着李文华走了以后,李家那个男人发疯了好几次,骚扰我们这些邻居,想要问他们母子二人的去向。
所以我们一家三口很快搬走了,后来听说,李家男人赖了半个月,因为没钱交房租,终于被房东赶走了,他的去向也从此再没人知道。
福往者福来之,只有做好事才会有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