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 年十月,历经一整年的激烈战斗,唐军成功夺回都城长安。唐肃宗在欣喜之际,迅速安排人手前往成都,恭迎已然退位的太上皇唐玄宗返回京城。
在唐肃宗接连两次催促之后,当年十二月,唐玄宗踏上归程,返回了那座他已阔别一整年的长安城。
在返回京城的途中,道路两旁站满了欢迎的百姓。这热烈的场景令唐玄宗一时有些恍惚,那些欢呼与簇拥,好似把他拉回到了往昔繁华鼎盛的开元盛世时光。
唐肃宗领着一众文武官员,于咸阳的望贤宫静候。自马嵬坡之变发生后,这便是他们父子的首度相见,此次重逢意义特殊,承载着诸多过往与复杂的情感。
听闻唐玄宗的车驾抵达,唐肃宗赶忙前去迎接。他把唐玄宗迎至望贤宫的城楼之上,接着毫不犹豫地褪去龙袍,换上大臣常穿的紫袍,恭恭敬敬地为唐玄宗行拜舞之礼。
拜舞这一礼节源自北魏,彼时是皇子向父皇行礼的方式。唐肃宗这么做,其目的在于向唐玄宗传达,自己甘愿以臣子自居,明确表明唐玄宗作为父皇的尊崇地位未变。
唐玄宗不敢有丝毫懈怠,马上走下前来,双方都悲从中来,泪水潸然。唐玄宗还极为贴心地把黄袍给唐肃宗披上,唐肃宗先是一番推辞,最后才勉勉强强穿上了黄袍。
随后队伍朝着长安进发,行进途中,唐肃宗提出要亲自给唐玄宗牵马执鞭,唐玄宗没有答应,坚决让唐肃宗骑马前行,这一场景就好似群臣面前上演的一出“父慈子孝”的戏。
抵达长安之后,相关仪式宣告完结,表演的戏目也已落幕。接下来,亟待考虑的便是该如何为太上皇妥善安排一处合适的住处。
客观来讲,唐肃宗与唐玄宗之间父子情分淡薄。不过,既然唐玄宗已然退位,没了权力,那在待遇方面就理应提升。于是,唐肃宗便把唐玄宗安置在了其往昔喜爱居住的兴庆宫。
另外,长久伴于唐玄宗身侧的陈玄礼、高力士等人仍被留用,安排他们继续承担侍奉唐玄宗的职责,为其提供相应的服侍服务。
在住处得以妥善安置后,娱乐活动也被提上日程。唐玄宗钟情梨园戏曲,过往的梨园弟子皆被召集来。曾与他一同娱乐消遣的玉真公主等人物,也都继续留在身边相伴。
与李渊在前期遭受软禁的情况不一样,唐玄宗当下拥有行动自由的权利,还能够时常外出,借此放松身心、舒缓情绪,享受自由自在的时光。
如今的唐玄宗,从各方面来看,除了手中的权力已然旁落,在其他诸多方面与往昔相比并无太大差异,生活状态等大体维持着以往模样。
唐肃宗这么做的目的在于,让老父亲能安心地当太上皇。只要老父亲愿意交出权力,便会给予其各方面最高规格的待遇,使其能在安稳的环境中度过余生。
唐玄宗真会就此甘心吗?他本就不是能安分守己之人。在一段安逸稳定的日子里优哉游哉度过之后,他便开始做出一些逾越常规、不合常理的事儿了。
就像唐玄宗常常在长庆楼驻足,看着往来百姓。百姓一见到玄宗尊容,大多会跪地叩拜、高呼万岁。玄宗见到这般情形,便让人下楼给百姓分发酒食。久而久之,前来跪拜的百姓日益增多。
唐玄宗偶尔与百姓会面,回味往昔荣光倒也无妨。然而,他多次召见并赐宴像郭英乂这类手握实权的将军。郭英乂当时掌控着禁军,要知道,若有人企图发动政变,禁军可是必须掌控的关键力量。
此外,自剑南前来的官员抵达京城后,唐玄宗持续对他们进行款待。
这些举动,使得唐肃宗内心隐隐生出不安之感,仿佛有一块石头悬在心头,让他难以全然放松,开始对当前的状况多了几分忧虑。
虽说唐玄宗如今上了年纪,且变得昏聩,但他毕竟君临大唐长达四十年。其能力与智慧无可置疑,他本就对权力极度热衷,还拥有诸多夺权的实战经验,像唐隆政变、先天政变这些皆是例证。
唐玄宗登基称帝后,为了紧握权力,竟能狠下心随意诛杀自己的儿子,全然不顾父子亲情。在宫廷政变的博弈当中,他可谓有着极高的手腕,这辈子从未在政变之事上落败。
如今唐玄宗已然归来,一边忙着在百姓跟前塑造良好形象,一边又同手握实权的将军以及地方官员往来周旋。这般行径,很难不叫人对他后续的举动心生疑虑。
若唐玄宗当真发动政变以图复位,唐肃宗自身是否有能力应对?答案十分明确,他根本无力招架这一局面。
从表面看,唐肃宗与唐玄宗的权力交接风平浪静。实则不然,唐肃宗于灵武称帝后,唐玄宗虽无奈认可,却仍保留参政之权。他还派其他皇子南下招兵买马,其意图不言而喻,是在为日后复位未雨绸缪。
随着唐肃宗在平叛过程中威望日益攀升,唐玄宗颇为无奈,他宣称只有在长安收复之后才会彻底交出权力。这一情况直接促使唐肃宗急于收复长安,且在得手后迅速派人将唐玄宗迎回京城。
只要权力一天没掌握在手中,内心的担忧便会多增加一分,仿佛那权力是稳定的基石,缺失它就像身处风雨中的孤舟,时刻面临不安与变数。
当初迎回唐玄宗之际,玄宗做出一副全然放权的姿态,唐肃宗也礼尚往来,让玄宗过上舒适的退休日子。可谁料老父亲不安分要生事端,这就难免引得唐肃宗心生诸多猜疑。
尽管顾及到父亲的影响力,唐肃宗并不想把事做绝。然而唐玄宗在敏感之事上愈发频繁地行动,其举动让唐肃宗不得不提高警惕,以防生出更多变故。
李辅国彼时就在唐肃宗身旁,他早就察觉到情况有异。于是,他开始向唐肃宗进言,建议其采取一些限制措施,以防可能出现的不利状况。
上皇居于兴庆宫,每日与外界有所往来,陈玄礼、高力士有对陛下不利的谋划。如今六军将士都是来自灵武的功勋之臣,他们内心都忐忑不安,我即便进行晓谕也无法消除他们的忧虑,所以不敢不向陛下禀报。
唐肃宗面对这件事时内心有所迟疑,这与他一贯的性格相符,在经过一番内心的权衡后,最终还是做出了拒绝的决定。
然而李辅国再度进谏,此次直接以江山社稷为说辞,强调其重要性与紧迫性,试图以此来说服相关对象做出相应决策,展现出其为大局考量的姿态。
陛下身为天下之主,理当以社稷大计为重。应在祸乱尚未萌生之际就将其消除,怎能因个人尽孝的私情而有所偏徇呢。
这番话精准戳中唐肃宗内心的痛点,让他意识到情况的紧迫性,于是不得不着手采取一系列限制举措,以此来应对当前面临的状况。
据史书所载,上元元年(760 年)年初,李辅国假传诏令处理兴庆宫的马匹。原本兴庆宫有三百匹马,在李辅国以假诏令行事之后,仅仅留下了十匹马。
三百匹马的数量,虽不算庞大,但也绝非小数,完全有能力支撑一场政变。把这些马匹转移,等同于降低了唐玄宗发动政变的潜在风险。
虽说这道命令是李辅国假传的诏书,可很难讲没得到唐肃宗的暗中授意。毕竟唐肃宗身份特殊,诸多不光彩的事情不便亲自出面,这类脏活儿就只能交给他来做。
这一年,唐玄宗已回长安两年。起初能看出,唐肃宗本无意刁难老父亲。然而,随着唐玄宗行事愈发触犯禁忌,唐肃宗内心的不安渐增,再也无法心安。
可为何不干脆一次性把唐玄宗迁走呢?根源在于唐肃宗的优柔寡断。直至此时,唐肃宗仍未下定决心防范老父亲,所以先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既保全唐玄宗的颜面,又通过行动有所防备。
猜忌的闸门一旦开启,便如脱缰之马难以勒停,好似决堤的洪水汹涌向前,再难轻易遏制,一旦迈出这一步,便会在怀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彼时,唐肃宗的身体状况渐趋不佳。此前之所以放任唐玄宗自由行动,全然是因其当时体魄康健,对掌控局势有着十足的信心。
唐肃宗的身体每况愈下,对父亲唐玄宗的忌惮也与日俱增。他担心自己先于唐玄宗离世,后续局势失控,皇位恐旁落,于是最终下定决心让唐玄宗迁居,而这一任务则交由李辅国去执行。
上元元年(760 年)七月,李辅国假传诏令,称要迎太上皇去西内游玩。可一行人刚走到睿武门,李辅国便率五百骑兵现身,借口兴庆宫狭窄,强行将太上皇迁居至西内甘露殿。
在甘露殿,唐玄宗的生活急转直下。他失去了自由娱乐的权利,身边的亲信也纷纷被遣散。高力士被流放到巫州,王承恩去了播州,魏悦被发配至溱州,陈玄礼被勒令退休,玉真公主则居于玉真观。
自然,他不再能够随心所欲地接见普通百姓以及各级官员了。
唐肃宗倒也手下留情,对老父亲给予了一定照料。安排唐玄宗的两个女儿万安公主和咸宜公主,还有上百宫人来负责其生活起居,甚至四方进献的珍宝,也都先送到唐玄宗那里。
虽说行动自由受到了一定限制,不过在待遇方面,总体来看还是颇为不错的,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自由受限带来的些许遗憾。
从这一安排能够推断,唐肃宗内心真正忧虑的是唐玄宗存在夺权的可能性。并非不愿照料老父,只是老父能力太过出众,不得不有所防范。让其迁居西内,就是为阻止他与外界产生关联,还换掉原本在其身边可能提供协助之人。
唯有达成这样的条件,他才能够让内心获得安宁,不再有忐忑与不安,真正放下心来,不再为某些事而忧虑,从而进入一种平稳且安心的状态。
设想一番,此时唐肃宗的身体状况已然欠佳。若让唐玄宗一直待在兴庆宫,凭唐玄宗对权力的热切渴望,再获悉唐肃宗身体不佳,凭借其威望、人脉以及卓越的政变能力,大概率会横加干涉,唐肃宗对此不得不有所防范。
一生精于权术的唐玄宗,对儿子的相关安排并非毫无察觉。他心里明镜似的,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然彻底失去了机会,再无可能扭转局面。
自从搬到甘露殿居住以后,唐玄宗始终处于一种闷闷不乐、情绪低落的状态,心中满是郁郁之情,仿佛快乐都已离他远去。
宝应元年(762 年)四月,唐玄宗离世。仅仅过了十三天,唐肃宗也与世长辞。这父子二人先后逝去,仿佛在另一个世界相约,于地府实现了团聚。
父子二人的离世时间这般相近,很难不让人猜测背后是否存在人为操控的可能,让人不禁对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手段产生怀疑。
据史书的相关记载,唐玄宗在被迫进行迁居之后,内心愤懑不已,竟以绝食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愤懑与不满。
唐玄宗心态好得出奇,马嵬坡之变发生,而后流亡至蜀地,彼时大唐岌岌可危,他都没想过赴死;回到长安后也没寻死的念头,可为何迁居之后就选择绝食了呢?
显然,唐玄宗面临着两种极端情况,要么是到了连饭都没有的境地,要么是因担心食物被人投毒,在这样的状况下只能选择绝食。
不少人看到此处,心生对唐玄宗的怜悯,觉得他颇为可怜。同时,他们判定唐肃宗在孝道方面有所缺失,认为其行为有失人子本分。
莫只着眼于情感而忽视政治因素。从情感层面讲,唐肃宗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似有不妥;可从政治角度考量,他的做法并无差错。毕竟,若事事全依情感,古今中外的历史又怎会波澜起伏?
唐肃宗的身份可不单单是为人之子,他更是大唐的一国之君。彼时正值安史之乱,风雨飘摇的大唐实在无力承受内部的纷争与内讧,急需上下一心共渡难关。
彼时的唐肃宗已然病入沉疴。在这种情形下,只要唐肃宗有个什么念头,李辅国必定会即刻付诸行动,毫不拖延。
唐玄宗的死因始终成谜,尚无确切定论。这情形容易让人联想到清朝的光绪与慈禧,二人离世时间也是前后相继。史载光绪病逝,可经后人检测,他实则是被毒死,这无疑更增添了人们对唐玄宗死因的怀疑。
倘若唐肃宗先于唐玄宗离世,后续局势着实难以预测,诸多事件的走向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历史的发展也会因此而改变。
唐玄宗离世后,大唐的辉煌逐渐消散,自此迈入中唐时期。往昔那个昌盛繁荣、光芒万丈的大唐荣光一去不复返,盛世的繁华已成为过去式。